接下來的兩天，顧淵和沐嘉清兩人相安無事，除了吃飯，連麵都見不著。
等到第四天一早，兩人才前往沐家。
後備箱裏堆著顧淵吩咐別人準備好的禮品，每一件都價值不菲，仿佛這趟回家之路，真的隻是一個孝順的女婿上門拜訪。
明明是以後車廂寬大而著稱的梅德賽斯，沐嘉清卻仍然覺得逼仄，恨不得整個人貼著轎車門坐，唯恐碰到顧淵。
“難受？”顧淵看了沐嘉清一眼。
沐嘉清趕緊搖搖頭：“不不不，挺寬敞的。”
顧淵懷疑地看了她一眼：“隨你。”
作為一個沿海城市，陽城並不算大，但是因為交通堵塞，汽車開到沐家的時候，也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將近正午時分。
顧淵先下了車，沐嘉清跟在他後麵，見自己的爸媽趕緊迎了上來。
初春正午的陽光還算不上熾烈，兩人的鬢卻微微見汗，也不知在外麵等了多久。
“顧淵，嘉清，快進來吧，外麵曬。”沐賢熱情地招呼著兩人。
顧淵微微頷首：“叔叔阿姨好，小孫，把後備箱的東西拿出來。”
應有的禮節半分不差。
沐賢的心情卻沒有絲毫好轉，他勉強應付了兩句，將兩人帶到了客廳裏：“現在也到該吃飯的時間了，顧淵，有什麽事，不如我們吃了飯再說，怎麽樣？”
“不了，沐叔叔。”顧淵平淡道，“我今天來，就為了兩件事，這兩件事說完，我們也就回去了。”
沒想到他這麽直接，在場其他人的臉色頓時變了。
沐賢笑容微僵，雖說顧淵尊稱他一句“叔叔”，但他也知道自己在顧淵麵前，其實沒有什麽說話的餘地。
“唉，不吃飯，那就吃點水果吧。”見勢不妙，沐太太趕緊打圓場，按著沐嘉清的肩膀，讓她在沙發上坐下，吩咐傭人切水果上來。
這次顧淵沒有多說什麽，在沐嘉清身邊坐下了。
沐嘉清偷眼瞧了瞧顧淵冷峻的神色，又看了看神情焦慮又苦澀的父母，心中暗自歎氣。
想來他們是真的一點沐嘉瀅的線索都沒有，否則至少能給顧淵一個交代。
家中的情況，她其實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沐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否則爸媽再糊塗，也做不出把她送上婚車，代替沐嘉瀅嫁給顧淵這種事來。
沐賢的商業天賦本來就並不出眾，堪堪能夠維持企業生計。但沐家是傳統的家族式經營，幾個不靠譜的叔伯兄弟仗著血緣關係四處插手，把本來就烏煙瘴氣的沐家弄得奄奄一息。
如果這時候再惹怒了顧淵，無疑是把沐家往死路上逼。
眼看在場沒人開口，氣氛變得越來越沉重，沐嘉清隻能硬著頭皮清了清嗓子，道：“那個……”
三個人六雙眼頓時都落在了她身上。
沐嘉清絞盡腦汁，隻能幹巴巴地問了一句：“媽，我的戶口本在哪兒？”
沐夫人一愣：“你要戶口本幹什麽？”
“跟……顧先生結婚用。”她越說越沒底氣，最後徹底沒了聲息。
“這……這……”沐賢有些驚訝，他隻能轉向顧淵，“這是怎麽一回事？你不是要跟瀅瀅結婚嗎？”
“但您不是找不到她麽？”顧淵平淡道。
不等沐賢再問，他繼續道：“我遵守了承諾，顧氏對沐家的注資已經完成，我們兩家的合作，也為沐家帶來了巨大的商譽，這才是沐家真正想得到的吧？”
商譽是一家企業能否得到高額投資最重要的條件，沐家之前的商譽已經跌到了穀底，但在兩家聯姻的第二天，就被抬了上來。
沐賢下意識地看向沐嘉清，沐嘉清對他做了個口型，示意他答應。
良久，沐賢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好，顧淵，我答應你。但瀅瀅是我的女兒，嘉清也是我的女兒，希望你善待她。如果你想報複沐家，衝著我來。”
顧淵隨意地換了個坐姿：“放心，我自然會對我喜歡的人好。”
沐嘉清的心“咯噔”一下。
在沐賢的挽留下，兩人還是在沐家吃了午餐，飯後，沐嘉清跟著沐夫人上樓去拿戶口本。
沐夫人將本子交到她手裏，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終是沉默。
離開了沐家，顧淵直接讓司機把車開到了民政局。
填表，合照，把資料遞給窗口內辦證阿姨的時候，還被親熱地塞了幾顆喜糖到手裏。
全程，沐嘉清都覺得她仿佛是個局外人，冷眼看著自己跟個木偶一樣，隨著流程走。
直到輕飄飄的小紅本交到她手裏，她才有了塵埃落定的實感。
照片上，兩個人都沒有笑，顧淵是慣常的麵無表情，而沐嘉清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樣僵硬，以至於拍照小妹一直在喊他們湊近一點、笑一笑，當然，這隻是徒勞。
可她還是很喜歡。
沐嘉清摸著照片上的鋼印，恍惚間覺得自己置身於一場巨大的幻夢裏，才能跟自己心心念念了十五年的人結婚。
不知什麽時候就會驚醒。
兩人上了車，顧淵隨手把結婚證扔進了手套箱，而沐嘉清還忍不住攥在手裏。
見她戀戀不舍地拿著結婚證反複看的模樣，顧淵看著前方的擋風玻璃，問：“嫁給我，你很高興？”
沐嘉清趕緊合上了紅本本，藏在口袋裏，有些做賊心虛的樣子：“沒有沒有，我就是沒結過婚，沒見過結婚證長什麽樣子，好奇多看兩眼而已。”
顧淵這才舍得瞥她一眼：“一共兩張紙的內容，背下來了嗎？”
沐嘉清被他問得臉上發燒，索性別過臉不去看他。
顧淵輕嗤一聲。
“沐嘉清。”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冷聲道，“等嘉瀅回來，我們離婚的時候，你說別人會不會介意你是二婚呢？”
沐嘉清猛地回過頭，不敢置信地盯著他的側臉。
口袋裏的本子，前一刻為她帶來隱秘的喜悅，這一秒卻著火了一樣滾燙。
她咬著牙，近乎一字一句地問：“顧淵，你是什麽意思？你在耍我嗎？”
“耍你？”顧淵語氣微妙，“不，這隻是對沐家耍我的報複而已。”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明顯是拒絕再說話。
沐嘉清也沒有追問，心裏發冷。
她早該知道的，顧淵就是這樣的人。
能將她帶上天堂，又將她推入地獄。
等到第四天一早，兩人才前往沐家。
後備箱裏堆著顧淵吩咐別人準備好的禮品，每一件都價值不菲，仿佛這趟回家之路，真的隻是一個孝順的女婿上門拜訪。
明明是以後車廂寬大而著稱的梅德賽斯，沐嘉清卻仍然覺得逼仄，恨不得整個人貼著轎車門坐，唯恐碰到顧淵。
“難受？”顧淵看了沐嘉清一眼。
沐嘉清趕緊搖搖頭：“不不不，挺寬敞的。”
顧淵懷疑地看了她一眼：“隨你。”
作為一個沿海城市，陽城並不算大，但是因為交通堵塞，汽車開到沐家的時候，也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將近正午時分。
顧淵先下了車，沐嘉清跟在他後麵，見自己的爸媽趕緊迎了上來。
初春正午的陽光還算不上熾烈，兩人的鬢卻微微見汗，也不知在外麵等了多久。
“顧淵，嘉清，快進來吧，外麵曬。”沐賢熱情地招呼著兩人。
顧淵微微頷首：“叔叔阿姨好，小孫，把後備箱的東西拿出來。”
應有的禮節半分不差。
沐賢的心情卻沒有絲毫好轉，他勉強應付了兩句，將兩人帶到了客廳裏：“現在也到該吃飯的時間了，顧淵，有什麽事，不如我們吃了飯再說，怎麽樣？”
“不了，沐叔叔。”顧淵平淡道，“我今天來，就為了兩件事，這兩件事說完，我們也就回去了。”
沒想到他這麽直接，在場其他人的臉色頓時變了。
沐賢笑容微僵，雖說顧淵尊稱他一句“叔叔”，但他也知道自己在顧淵麵前，其實沒有什麽說話的餘地。
“唉，不吃飯，那就吃點水果吧。”見勢不妙，沐太太趕緊打圓場，按著沐嘉清的肩膀，讓她在沙發上坐下，吩咐傭人切水果上來。
這次顧淵沒有多說什麽，在沐嘉清身邊坐下了。
沐嘉清偷眼瞧了瞧顧淵冷峻的神色，又看了看神情焦慮又苦澀的父母，心中暗自歎氣。
想來他們是真的一點沐嘉瀅的線索都沒有，否則至少能給顧淵一個交代。
家中的情況，她其實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沐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否則爸媽再糊塗，也做不出把她送上婚車，代替沐嘉瀅嫁給顧淵這種事來。
沐賢的商業天賦本來就並不出眾，堪堪能夠維持企業生計。但沐家是傳統的家族式經營，幾個不靠譜的叔伯兄弟仗著血緣關係四處插手，把本來就烏煙瘴氣的沐家弄得奄奄一息。
如果這時候再惹怒了顧淵，無疑是把沐家往死路上逼。
眼看在場沒人開口，氣氛變得越來越沉重，沐嘉清隻能硬著頭皮清了清嗓子，道：“那個……”
三個人六雙眼頓時都落在了她身上。
沐嘉清絞盡腦汁，隻能幹巴巴地問了一句：“媽，我的戶口本在哪兒？”
沐夫人一愣：“你要戶口本幹什麽？”
“跟……顧先生結婚用。”她越說越沒底氣，最後徹底沒了聲息。
“這……這……”沐賢有些驚訝，他隻能轉向顧淵，“這是怎麽一回事？你不是要跟瀅瀅結婚嗎？”
“但您不是找不到她麽？”顧淵平淡道。
不等沐賢再問，他繼續道：“我遵守了承諾，顧氏對沐家的注資已經完成，我們兩家的合作，也為沐家帶來了巨大的商譽，這才是沐家真正想得到的吧？”
商譽是一家企業能否得到高額投資最重要的條件，沐家之前的商譽已經跌到了穀底，但在兩家聯姻的第二天，就被抬了上來。
沐賢下意識地看向沐嘉清，沐嘉清對他做了個口型，示意他答應。
良久，沐賢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好，顧淵，我答應你。但瀅瀅是我的女兒，嘉清也是我的女兒，希望你善待她。如果你想報複沐家，衝著我來。”
顧淵隨意地換了個坐姿：“放心，我自然會對我喜歡的人好。”
沐嘉清的心“咯噔”一下。
在沐賢的挽留下，兩人還是在沐家吃了午餐，飯後，沐嘉清跟著沐夫人上樓去拿戶口本。
沐夫人將本子交到她手裏，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終是沉默。
離開了沐家，顧淵直接讓司機把車開到了民政局。
填表，合照，把資料遞給窗口內辦證阿姨的時候，還被親熱地塞了幾顆喜糖到手裏。
全程，沐嘉清都覺得她仿佛是個局外人，冷眼看著自己跟個木偶一樣，隨著流程走。
直到輕飄飄的小紅本交到她手裏，她才有了塵埃落定的實感。
照片上，兩個人都沒有笑，顧淵是慣常的麵無表情，而沐嘉清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樣僵硬，以至於拍照小妹一直在喊他們湊近一點、笑一笑，當然，這隻是徒勞。
可她還是很喜歡。
沐嘉清摸著照片上的鋼印，恍惚間覺得自己置身於一場巨大的幻夢裏，才能跟自己心心念念了十五年的人結婚。
不知什麽時候就會驚醒。
兩人上了車，顧淵隨手把結婚證扔進了手套箱，而沐嘉清還忍不住攥在手裏。
見她戀戀不舍地拿著結婚證反複看的模樣，顧淵看著前方的擋風玻璃，問：“嫁給我，你很高興？”
沐嘉清趕緊合上了紅本本，藏在口袋裏，有些做賊心虛的樣子：“沒有沒有，我就是沒結過婚，沒見過結婚證長什麽樣子，好奇多看兩眼而已。”
顧淵這才舍得瞥她一眼：“一共兩張紙的內容，背下來了嗎？”
沐嘉清被他問得臉上發燒，索性別過臉不去看他。
顧淵輕嗤一聲。
“沐嘉清。”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冷聲道，“等嘉瀅回來，我們離婚的時候，你說別人會不會介意你是二婚呢？”
沐嘉清猛地回過頭，不敢置信地盯著他的側臉。
口袋裏的本子，前一刻為她帶來隱秘的喜悅，這一秒卻著火了一樣滾燙。
她咬著牙，近乎一字一句地問：“顧淵，你是什麽意思？你在耍我嗎？”
“耍你？”顧淵語氣微妙，“不，這隻是對沐家耍我的報複而已。”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明顯是拒絕再說話。
沐嘉清也沒有追問，心裏發冷。
她早該知道的，顧淵就是這樣的人。
能將她帶上天堂，又將她推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