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輪下麵的人依然朝天上觀望,突然有個黑影從最高處墜落下來,先後撞在輪盤支架和支承塔架上,最後摔在地麵上,人們驚叫著四處逃竄,他們都沒看清掉下來的人是男是女。


    接著,另一個人也掉下來。


    兩個人的掉落點相距十幾米……


    蔣夢溪出現在了景山小區。


    她走到一棟高層樓下,進了樓門,坐進了電梯,上到28樓,掏出鑰匙打開門,回家了。


    她和白欣欣在這裏住了大半年,這裏就是她的家。後來,白欣欣發現她有艾滋病(hiv攜帶者),兩個人立即由情侶變成了仇人,白欣欣把蔣夢溪趕出去了……


    回到羅布泊。


    搜尋4隊正在尋找安春紅。


    他們曾經在攝像機裏看到了其中一個失蹤者,那個姓周的作家,之後,攝像機再也捕捉不到他們的影像了。


    本來,他們已經要離開羅布泊了,經過商議,大家決定駐紮下來,守株待兔。


    這天下午,沙漠上熱浪陣陣,每粒沙子都像一顆火星兒。大家躲在帳篷裏不敢出來。太陽偏西的時候,空氣終於不那麽烤人了,才有人陸續走出來。


    艾尼江第一個發現,誌願者安春紅不見了!


    他們四處尋找,根本不見安春紅的蹤影。


    進入羅布泊之前,隊長艾尼江就反複強調紀律——任何人都不得不打招呼,離開營地超過500米。


    沙漠光禿禿,一眼望去,隻有四周的地平線,安春紅能去哪兒?


    艾尼江舉起望遠鏡,默默眺望。


    所有人都沒說話。


    他們想起了科學家彭加木,彭加木就是這麽莫名其妙地失蹤的,多少年過去了,一直沒找到屍體。


    艾尼江放下望遠鏡,說:“大家一起順著她的腳印找找。”


    安春紅穿著一雙高腰布鞋,鞋底是“十”字形花紋。


    這雙腳印從帳篷裏伸出來,四處轉了轉,最後走到離營地大概120米的低窪處,突然不見了。


    大家停在腳印消失的地方,全都困惑。


    四周都是軟軟的沙子,腳印為什麽不見了?


    隻有一種可能,她被某種飛行的東西帶走了。


    朝天上看看,空無一物。


    大家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製片人逗豆對艾尼江說:“我們撤回去吧?”


    艾尼江說:“為什麽?”


    逗豆說:“我擔心接下來我們的人會陸續失蹤……”


    艾尼江說:“我們丟了一個人,一定得找到她。你們電視台的人可以回去。”


    然後,艾尼江用衛星電話和指揮部取得了聯係,匯報了搜尋4隊遇到的情況,並告知了坐標,請求支援。


    接著,電視台的三個人在帳篷裏商量了一下,決定繼續工作。


    小a說:“我們是不是要告訴觀眾,安春紅失蹤了?”


    逗豆想了想,說:“你不要說具體名字,隻說一個女性誌願者不見了。”


    小a說:“那說不說我們在攝像機裏看到了一個失蹤人員的影像?”


    逗豆說:“不說。”


    小a說:“為什麽不說?”


    逗豆說:“那個現象很難解釋清楚,很容易誤導觀眾,認為我們是在說,我們遇到了他們的鬼魂。”


    小a說:“領導,你怕上麵不讓播?我們親眼所見啊,新聞不就是要真實嗎!”


    逗豆說:“新聞也要證據,我們沒有錄下來,有證據嗎?”


    小a說:“好吧,那我怎麽說?”


    逗豆說:“你就說,我們在這個地方找到了一些失蹤者停留的線索,因此,我們決定取消撤離計劃,留下來……”


    小a說:“什麽線索?”


    逗豆想了會兒才說:“那個叫周德東的作家隻在攝像機裏說了一句話——我們在這兒!你就說,我們看到了他們留下的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我們在這兒!嗯,就這樣。”


    小a說:“那我們必須拍紙條的畫麵,怎麽辦?”


    逗豆說:“我去寫。”


    小a說:“領導,那不是……造假嗎?”


    逗豆說:“我們隻是變個方式,告訴觀眾同樣一個信息。”


    竹子說:“唉,領導就是領導。”


    接下來,逗豆果然寫了紙條,竹子拍下來。


    然後,小a準備了一下,站在了沙漠上,竹子扛起攝像機,他們繼續報道了。


    小a說:“各位觀眾,記者跟隨搜尋4隊,本來已經要撤出羅布泊,沒想到發生了兩個意外事件。第一,6月29日下午5時許,我們在營地附近發現了一塊三角形石頭,石頭下壓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我們在這兒!疑似失蹤團隊留下的,我們不確定他們去了哪裏,但是隊長艾尼江決定,我們留在此地,繼續搜尋。第二,7月2日下午也是5時許,我們當中一位女性誌願者離奇失蹤,她的腳印走到離營地大約120米遠的沙漠上,神奇地消失了……”


    艾尼江和指揮部聯係完之後,一個人走到那塊三角形石頭前,凝視了半天,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張羊皮紙的畫,壓在了石頭下。


    然後,他在石頭旁坐下來,望著遠方,顯得心事重重。


    那張畫似乎不願意被壓著,隨著風,“啪啦啪啦”地掙紮。


    天黑了,逗豆和小a睡一個帳篷裏。


    小a大學剛畢業,懷揣一腔夢想,很單純。


    熄了燈之後,小a說:“領導,你相信有鬼嗎?”


    逗豆說:“你怎麽想起說這個了?”


    小a說:“我們躺在這兒,讓我想起大學寢室了,經常有人講鬼故事,嚇死我了。”


    逗豆說:“鬼故事都是人編的。”


    小a說:“我經曆過一次!”


    逗豆說:“哦?”


    小a說:“當時,我們寢室住著6個人,夏天,到了晚上特別熱,蚊子橫行,每個人睡覺前都把蚊帳擋得嚴嚴實實。可是有一天早晨,我們醒來之後,發現所有蚊帳都被撩起來了,掛的整整齊齊,互相詢問,誰都不知道咋回事兒……”


    逗豆說:“那是有人夢遊。我看過一個夢遊的故事,你想不想聽?”


    小a說:“嚇人嗎?”


    逗豆說:“嚇人。”


    小a說:“那我不聽了。”


    逗豆說:“好吧,我不講了。”


    停了一會兒,小a又說:“我還是想聽……”


    逗豆說:“你知道這個故事是誰寫的嗎?就是我們從攝像機裏看到的那個作家周德東,他的親身經曆。”


    小a說:“他夢遊?”


    逗豆說:“他在書裏說,他從小就有夢遊的毛病。那時候,他大概十幾歲,他家那個小鎮上有個鰥夫,在郊區種西瓜。這個鰥夫有夢遊症,到了半夜,他經常拎著一把菜刀,走出窩棚,到地裏選中一隻西瓜,瘋狂地砍,砍完之後又鬼鬼祟祟地埋在土裏,再回到窩棚裏……”


    小a說:“他是不是把西瓜當人頭了?冷……”


    逗豆繼續說:“小時候的周德東很害怕自己也夢遊,因此睡覺之前,他把院門用鐵鏈鎖上,又蹬著梯子把鑰匙放在天花板裏。接著,他把家裏所有的椅子都摞在房間門口,一碰就會掉下來,想著萬一半夜夢遊,這些椅子可以阻擋他。這樣做了之後,他還是不放心,又在他的床和房門之間,橫七豎八拉了很多條繩子。最後,他還把房間裏惟一的燈泡擰下來,塞進了櫃子裏……你猜結果怎麽樣?”


    小a不敢說話了。


    逗豆說:“那天晚上,他做了個夢,夢見他飄飄忽忽地走在夜路上,慢騰騰走向了那塊西瓜地,半路有條狗攔路,他撿起一塊石頭,把那條狗嚇跑了……早晨醒來,他嚇出了一身冷汗,朝地上看看,拉著橫七豎八的繩子,門口摞著幾把椅子,這才鬆了口氣。可是,那天他出去買早餐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那個人說,昨天半夜看見他去了鰥夫的西瓜地,那個人感覺他的神態很奇怪,就大聲叫他,結果他撿起一塊石頭就扔了過去……”


    小a說:“他真的夢遊了?”


    逗豆說:“他真的夢遊了。你想想,他是怎麽在黑暗中靈巧地繞過了那麽多條繩子?怎麽爬到天花板上,準確地拿到了鑰匙?怎麽把摞得那麽高的椅子一個個移開的?怎麽無聲無息地打開了院門?回來之後,他又像幽靈一樣,靈巧地鎖上院門,靈巧地把那些椅子摞在一起,靈巧地蹬著梯子,把鑰匙放在天花板裏,靈巧地邁過了那些危險的繩子,最後在床上躺下來……”


    小a說:“領導,我後悔聽這個故事了!”


    逗豆說:“噓……”


    小a立刻就不說話了。


    逗豆說:“外麵好像有人……”


    小a說:“我也聽見了……”


    帳篷外真的有腳步聲,這個人越來越近,在帳篷外停了停,又慢慢走遠了……


    小a顫巍巍地說:“是不是艾尼江?”


    逗豆說:“不可能,艾尼江不可能不說話……”


    那雙腳又走回來了,逗豆和小a都屏住了呼吸。


    那雙腳步再次停在了帳篷外,似乎在聽裏麵的動靜。


    逗豆摸到手電筒,輕輕爬起來。


    帳篷上鑲著四個紗窗。借著昏暗的月色,逗豆看見那個人貼在一個紗窗上,紋絲不動。


    逗豆突然打開手電筒照過去——她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正是那個在攝像機裏出現過的周德東!


    周德東麵對突然出現的強光,似乎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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