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說:這三個從天而降的高中生比正常的人小一號!


    這句話說得大家全身發冷。


    我仔細想了一下,他們的身體確實哪裏有點不對頭……


    看來,除了前麵那些巧合,還要加上一條:這三個男孩子偏偏都長得比正常的人小一號!


    過了半天,孟小帥才說:“他們會不會和安春紅一樣,也是那個神秘之物手中的傀儡啊?”


    我說:“你們等著,我去單獨和他們談談。”


    漿汁兒說:“你談什麽?”


    我說:“摸摸他們的底。”


    章回抓起了射釘槍,對我說:“周老大,我就等你一句話,如果你覺得他們有問題,我立即射死他們。”


    我說:“萬一搞錯了,我們就成了千古罪人。”


    我再次走出了帳篷,來到了那三個高中生睡覺的帳篷前。已經三個多鍾頭了,他們還在睡著,隻是姿勢有些變化。


    這一切都很像。


    十幾歲的男孩子,不愛睡午覺,於是剛才他們一直在聊天,羅布泊太熱了,終於他們聊累了,一個接一個地睡去,睡著了就不愛起來……


    我把他們叫醒了。


    於旬旬先醒的,他迷迷瞪瞪地叫了我一聲:“叔叔……”


    隨後,於苟苟也醒了。


    我怎麽都叫不醒那個夢野,我從來沒見過睡得這麽沉的,我已經扶著他坐起來了,他依然閉著雙眼,並沒有醒,我一鬆手,他就倒下去,繼續“呼呼”大睡了。


    我大聲叫,使勁推,怎麽都不醒。


    另外兩個男孩子笑得前仰後合,於苟苟用腳使勁踹,用手掐脖子,還脫下臭襪子塞進夢野的嘴裏……他依然不醒。


    我有點緊張了:“他是不是病了?”


    於旬旬繼續笑,說:“我們了解他,他就這德性,沒事兒。”


    最後,於苟苟笑嘻嘻地捂住了夢野的口鼻,讓他喘不出氣來。夢野終於被憋醒了,猛地坐起來,大口大口喘氣。


    於旬旬和於苟苟笑了好半天,夢野才從怔忡中徹底醒過來。


    我坐下來,說:“進入羅布泊之前,我被一所網絡大學聘去做文學導師,我在新聞發布會上隻說了一句話,你們猜是什麽?”


    三個男孩子都搖了搖頭。


    我說:“我說的是——我一定努力工作,爭取做一名壞老師。”


    於苟苟意會神通地笑起來。


    於旬旬說:“叔叔,你真帥!”


    我說:“我之所以說這件事,是想告訴你們,我和你們是朋友,我們之間可以無話不談。”


    接著,我們就聊起來。


    我很相信自己對人的洞察力,我漸漸覺得,他們並不是假的。


    通過聊天,他們三個人的性格也漸漸明晰起來——


    看得出來,於旬旬屬於那種聽話的男孩子,他善於表達,守規矩,懂禮貌,在學校應該是個班長之類的角色。


    夢野屬於那種成績非常好的學生,人比較靦腆。


    於苟苟屬於那種淘小子,成績肯定不怎麽好。他喜歡冒險,喜歡刺激,喜歡惡作劇,經常被請家長。不過,這小子人氣旺,在班裏屬於非主流的小領袖。很多女生喜歡他。


    聽於旬旬講了一件事,我也聽笑了——


    班裏選學生代表,老師推舉了5名學生,作為候選人,他們分別走上講台發表競選演說。


    演說完畢,老師問同學們:“你們覺得誰更適合當選學生代表啊?”


    同學們都不說話。


    老師又問了一遍。


    一個男孩小聲說:“我覺得於苟苟更合適……”


    全班同學哄堂大笑,接著,有人高聲喊道:“於苟苟!”


    全班同學都高呼起來:“於苟苟!於苟苟!於苟苟!……”


    於苟苟正趴在課桌上睡覺,被大家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四下看了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老師苦笑了一下,看著於苟苟說:“既然同學們都推舉你,你也上來發表一下演說吧。”


    於苟苟說:“噢,還有我的事啊!”


    然後,他就搖搖晃晃上了講台。


    全班同學終於安靜下來,全部期待地看著他。


    於苟苟開始演說了:“我很榮幸……首先,如果我當選了學生代表,我的媽媽會為我感到很驕傲……”


    全班同學再次哄堂大笑。


    我不理解他們為什麽要笑。經過夢野一解釋,我才明白,在他們班級的語境中,誰說‘我的媽媽會為我感到很驕傲’是十分幼稚的,很明顯,於苟苟是故意的,就是為了逗大家樂。


    他發表完演說之後就走下講台了。


    大家開始不記名投票。


    過程很長,大概用了一個多鍾頭,於苟苟投了票之後,又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唱票的同學開始念了:“奧巴馬,於苟苟……蜘蛛俠,於苟苟……燕子李三,於苟苟……”


    最後,於苟苟果然當選了學生代表!


    全班同學再次鼓掌,歡呼。


    於苟苟又一次被大家吵醒了,他睜開眼睛,四下看了看:“你們怎麽了?”


    旁邊的同學告訴他:“你當選學生代表了!”


    他嘀咕道:“看來自己給自己投票很管用啊。”


    老師看著全班同學,最後還笑著問了一句:“同學們,你們確定不再投一次嗎?”


    ……


    聊著聊著,我突然問他們:“你們都在同一所學校?”


    於旬旬說:“我和於苟苟在同一個班,夢野跟我們不在同一個學校。”


    我說:“你們的校服怎麽都是一樣的?”


    夢野說:“我們阿勒泰的校服都是一樣的。”


    我說:“噢,原來是這樣。”


    停了停,我說:“雖然很殘酷,但是你們有必要知道,現在你們正麵臨生死考驗。”


    他們都靜靜地看著我。


    我說:“這地方是一片迷魂地,所有通訊和導航設備全部失靈,我們被困一個多月了,一直走不出去,而且死了一些人……”


    很明顯,夢野害怕了,於旬旬和於苟苟迷茫地看著我,等著我說下去。


    我說:“現在,我們也沒有多少吃的了,你們來了之後,我們每個人每頓飯隻能發三塊餅幹了。”


    於旬旬說:“謝謝叔叔……”


    我說:“羅布泊上有很多詭異的事兒,比如這個湖,裏麵有一些小孩遊來遊去,你們能想象嗎?”


    說著,我觀察著他們的表情。


    於苟苟說:“他們淹不死?”


    我說:“他們就是水裏的動物。”


    於苟苟說:“那他們就不是小孩了,應該是一種像人的魚吧?”


    我說:“這個世界上有像人的魚嗎?”


    於苟苟想了想說:“美人魚!”


    我說:“那是傳說。”


    於苟苟說:“很酷啊,我們應該撈幾條帶回家!”


    我說:“水下還有兩扇門,好像通往地球另一端。”


    於苟苟說:“地心通道?”


    我說:“不論什麽東西,隻要進入水中就會被複製。”


    於苟苟說:“人也會被複製嗎?”


    我說:“會。”


    於苟苟很不嚴肅地笑起來:“夢野,我們把你複製了吧,也變成雙胞胎,嗬嗬嗬嗬。”


    於旬旬踢了他一下,緊張地看著我,繼續聽。


    我說:“現在我們不能接近這個湖了,湖裏的水,還有湖邊的植物,它們都會殺人。”


    於旬旬說:“殺人?”


    我盯著他們,很陰森地說:“現在開始自由活動……”


    三個男孩子眨巴著眼睛,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麽突然冒出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說:“每次它們殺人之前,我們都會聽到這句話。”


    夢野小聲說:“叔叔,這是鬧鬼吧……”


    我說:“我們還在天上看到過飛行人。”


    於苟苟又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有翅膀嗎?”


    我說:“有翅膀那是天使。我們看到的飛行人,他們就那麽夾著胳膊,在天上飛來飛去……”


    於苟苟說:“能跟他們合影嗎?”


    我說:“他們具有攻擊性,殺過我們的人。”


    於苟苟撇撇嘴:“那算了。”


    我說:“羅布泊上還有一些人,準確地說,他們不是人類,隻能算人類的一個分支,我們叫他們類人,他們可以像老鼠一樣,在地下鑽來鑽去,他們也想殺我們。”


    於旬旬說:“為什麽要殺我們?”


    我說:“他們不想暴露他們的存在。”


    於旬旬朝地下看了看,有點緊張地問:“他們現在在哪兒?”


    我說:“不知道。”


    大家安靜了。


    過了會兒,我又說:“而且……有一天我們在天上看見了兩個月亮,我們懷疑其中一個月亮是天外人的飛行器。”


    如果這三個男孩子不是什麽高中生,我更懷疑他們來自天外。因此,我說這些話的時候,緊緊地盯著他們的臉,觀察著他們的表情。


    於苟苟踢了夢野一下,說:“他總喜歡研究天外生物了,ufo什麽的。”接著他對夢野說:“哎哎,你終於可以見到實物啦!”


    夢野並不理他。


    於旬旬和弟弟的反應截然不同,他的臉上充滿了憂患,過了半天才說:“叔叔,你說我們父母能找到我們嗎?”


    我說:“看看吧,再等兩天。”


    聊了很多,可是,到目前為止我依然不能判斷他們究竟是不是人。


    最後我拿出了撒手鐧:“我見過你們那架飛機。”


    於旬旬驚奇地說:“噢?你看到那兩個叔叔了嗎?”


    我搖了搖頭:“它已經碎了,我們把那些殘骸組合在了一起,最後發現,它根本不是一架直升飛機。”說到這兒,我看了看他們,突然問:“你們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三個男孩子好像在聽故事,神態十分認真,沒想到我突然質問他們,於旬旬說:“我們從阿勒泰啊。”


    我說:“為什麽那個飛行物是圓形的?”


    於旬旬說:“不知道……”


    我再次有點相信他們了。


    他們的回答很多都是“不知道”——我問他們怎麽來到了羅布泊?他們說“不知道”;我問他們那是誰的直升飛機?他們說“不知道”;我問他們那兩個飛行員在哪兒?他們說“不知道”;我問他們那兩個飛行員是不是還活著,他們說“不知道”;我問他們跳傘之前發生了什麽?他們說“不知道”;我問他們為什麽那個飛行物是圓形的?他們說“不知道”……


    作為十幾歲的男孩子,如果他們對答如流,那反而可疑。而他們很多問題“不知道”,這倒可信了。


    我說:“好了,今天夜裏你們就睡在這個帳篷裏,我走了。先生們,你們必須牢牢記著,不要接近那個湖。”


    於旬旬說:“嗯。叔叔再見。”


    夢野說:“叔叔再見。”


    於苟苟也懶洋洋地說:“再見。”


    我走回了我的帳篷。


    此時,我在心裏已經解除了對這三個男孩子的懷疑,很明顯,他們就是三個探親的高中生。我如釋重負,同時又壓上了另一種沉重——三個花季少年,和我們一起陷入了絕境當中,他們不可能活著離開了……


    我怎麽都沒想到,就在這天夜裏,三個高中生露出了詭異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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