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一扭頭,差點就叫了出來,卻瞧見林警官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後在我的耳邊說道:“不要答應,不要出聲,羅平剛才交代過,誰喊我們名字,都不能應!”


    羅平交代過,我怎麽不知道呢?


    我的心髒不停起伏,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們背後的鐵門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敲擊聲。


    砰!


    因為背靠著鐵門,所以我能夠感受到那鐵門上麵傳來的巨大力道,就好像砸門的不是人,而是一頭野熊一樣。


    砰、砰、砰……


    巨大的砸門聲在寂靜的停屍房裏不停回響,我一開始試圖抵住那鐵門,然後詢問門外麵到底是誰,結果對方不但不予以任何回應,而且砸得更凶了,我感覺到後背一陣劇痛,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回過頭來,借著門上那綠幽幽的緊急通道標誌一看,瞧見這鐵門上麵,居然出現了幾個凹凸不平的拳印子。


    門外的那個家夥,居然用拳頭,硬生生地把鐵門砸成了這個模樣?


    那人真的是看門大爺麽?


    我的心裏一陣拔涼,看了林警官一眼,她也是嘴唇發白,問我該怎麽辦?


    我能怎麽辦?


    我都快要哭了,頭又開始痛了起來,天旋地轉一陣發暈,感覺渾身發軟,不過在林警官的麵前,我又強行撐了起來,看了一眼那搖搖欲墜的鐵門,對她說道:“我肯定是逃不脫了,一會兒那東西如果撲進來,我就抱住它,你趁機逃掉。”


    說出這麽大義凜然的話語來,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


    不過美女當前,男人雄性的尊嚴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的,說出的話、潑出的水,我也不管這些,低伏著身子,隨時準備出動。


    沒想到我好不容易鼓起這樣的勇氣來,那家夥敲了一陣門,到了最後,卻是慢慢地沒有了動靜。


    再接著,我們聽到一陣拖著沉重身子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盡管不知道到底因為什麽事情,但是我和林警官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而就在這個時候,林警官皺著好看的秀眉,對我說道:“王明,你有沒有聽到笛子聲?”


    笛子聲?


    這停屍房裏,哪來的笛子聲?


    我豎著耳朵,仔細聽了一下,沒有聽到笛子聲,不過卻聽到了阿貴那一會兒遠、一會兒近的聲音。


    我嚇得直哆嗦,拚命地搖了搖頭,再一聽,又什麽都沒有聽到了。


    門外的那人離開了,整個停屍房又陷入一陣死寂之中。


    我們出不去,又進不得,堵在門口慌得要死,我看了一眼林警官緊緊拽在手中的蘋果手機,心中突然一動,對她說道:“林警官,你不是有同事在醫院裏麽,打電話給他們,讓他們過來接我們啊?”


    被我一提醒,林警官恍然大悟一般地拿起了電話來,在通訊錄裏麵找了一個人的名字,然後撥打過去。


    我緊張地盯著那手機,指望著有人接通,然後趕緊過來對我們救援。


    然而似乎是地下室的緣故,林警官換了好幾個號碼,都沒有打通,寂靜的房間裏,電話那頭傳來了沙沙的電流聲,讓人感覺好像有東西在心裏麵撓一樣,十分不舒服。


    就在我們都要放棄了的時候,電話突然通了。


    我不知道林警官打給了誰,不過電話一通,她立刻用最快的速度使勁喊道:“艾因、艾隊,我現在在醫院的停屍房,我們被堵在這裏麵了,外麵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像野獸,好可怕……喂,艾隊你聽到沒有,多帶幾個同誌過來,過來接我們啊……”


    長長的一段話,林警官帶著哭腔,幾乎用一口氣說完,然而她講到後麵的時候,電話那頭卻沒有人回話,而是傳來了一陣詭異的笑聲。


    該怎麽形容這笑聲呢?


    就好像一個老婦人既壓抑又痛苦的笑聲,有點沙啞,又有點尖銳,讓人腦子“嗡”的一下,好像有錐子紮到一樣疼。


    林警官嚇得一陣哆嗦,而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那頭傳來了幾個男人嗚嗚的哭聲,緊接著有一個憋屈的男聲說道:“王明啊,你快點過來吧——你不來,我們都轉不了生了……”


    這個聲音……是昨天剛出過車禍死亡了的小張!


    另外兩個嗚嗚的聲音,我也聽出來了,絕對就是阿貴和王磊,聽到這三個都已經死去的人,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來,我頓時就是一陣哆嗦,而林警官瞧見我的表情,也明白了過來,嚇得手一抖,直接將電話給甩向了前方去。


    還在通話的手機,在黑乎乎的停屍房裏劃過一條亮線,飛進了深處去。


    我的目光下意識地順著手機往前看,結果不看不要緊,一看過去,卻瞧見有兩個人影,出現在了原本空無一人的停屍房裏。


    手機從兩個黑影的中間飛了過去,屏幕的亮光正好將他們的臉給照亮。


    那是兩張我異常熟悉而又無比陌生的臉。


    說熟悉,是因為我曾經跟他們朝夕相處超過兩年時光;而說到陌生,是因為兩個人的臉幾乎都殘破不已,其中有一人的腦袋都不完整,猙獰可怖,實在是讓人恐懼。


    阿貴、王磊!


    這兩個前兩天還在跟我吹牛打屁的同事,十幾分鍾之前還躺在停屍櫃中,而此時此刻,卻是爬了起來,在我們不遠處站著。


    我確定自己現在完全清醒,而旁邊的林警官也是瞧得清清楚楚,並且在瞬間就發出了尖厲到了極點的叫聲來。


    啊……


    我本來都幾乎要嚇尿了,但是林警官的叫聲,卻讓我多少生出了一點兒男性逞強的心理來,我不確定這兩個以前的同事在死後,是否會跟我念舊情,卻知道當下唯一的一條生路,那就是逃。


    逃!


    往哪裏逃呢?我也是急中生智,想起剛才那幾乎被撞碎的鐵門,鼓起勇氣來,使勁兒一拽。


    一開始那鐵門還是結結實實地鑲嵌在門框裏,結果我也是瘋狂了,使勁兒拽,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猛然拽了一下,突然聽到一聲“哐啷”的聲音,那鐵門居然就開了。


    被撞得都快變形了的鐵門被拉出一道裂縫來,走廊裏的燈光就透了進來。


    我心裏幾乎興奮得想要大叫,猛然一拉,將門給大開,然後推著林警官往外走,也顧不得後麵的阿貴和王磊到底會不會跟過來。


    我們兩個人像受驚的小兔子,快步疾奔,很快就衝到了停屍房的門崗房間那兒,想再往前走,突然就聽到轉角處傳來了粗重的喘息聲。


    這聲音跟先前在門外砸門的,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砸門的那個家夥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地下室的出口處等著我們呢。


    前有狼,後有虎,我的腦子一片空白,而這個時候,林警官一把拽著我,往那停屍房前的門崗間裏麵鑽了進去。


    這門崗間是從地下室通道進入停屍房的必經之路,每一個人進入,都需要在這裏辦過手續,守在這裏的是一個老大爺,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還在這裏墨跡了好一會兒,要不是林警官的警官證,說不定還進不去。


    畢竟這停屍房,是醫院能夠跟手術室堪比的重要地方。


    滿心恐慌的我被林警官一把拽進來,一開始還有點弄不清狀況,而當她把門給緊緊關著的時候,我才聽到有電視節目的聲音。


    我抬頭一看,一老彩電上麵正播放著江蘇衛視的《非誠勿擾》,而電視機麵前,則坐著一老頭。


    這老頭,就是看守停屍房的門房大爺。


    老爺子耳朵聾,門外發生的事情根本就聽不到,正樂嗬嗬地看電視呢,瞧見我們衝進來,有些詫異地看著我們,大聲喊道:“林警官啊,你們完事了麽?”


    林警官手忙腳亂地把房門給鎖住,這才來得及回答門房大爺的話:“大爺,剛才什麽人在敲門,你知道麽?”


    門房老頭睜大眼睛看著我們,裂開豁牙嘴笑:“你們說啥子呢?”


    他這一說話,我們就聽到過道上有聲音傳了過來,林警官趕忙揮手,不讓他說話,並且想要伸手去關電視,結果門房大爺一把攔住,指著電視屏幕地說道:“這個小夥子挺好,我看他最終中意哪個姑娘,你們莫搗亂。”


    我看門房大爺不急不慢的,過道上的聲音更加近了,想起這裏除了門之外,在牆上還開了一個鐵窗,有人進出都能夠看得到,慌忙去關窗。


    結果我剛剛一衝到那窗子邊,就感覺有一個黑影子從那邊緩慢走來,出現在窗前。


    是阿貴!


    一臉青紫屍斑的阿貴出現在窗口,歪著腦袋,眼睛裏麵冒出黃紅相間的漿液來,嘴巴的牙齒往外凸,一下子好像變長了好幾寸……


    瞧見這張臉,我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門房大爺別看這耳聾,反應速度卻很快,三兩步衝到那窗口,猛地拉了一下閘頭,窗戶立刻落下一道柵欄,將那兒給封住。


    我瞧見這門房大爺手腳利落,頓時就激動不已,拉著他的手喊道:“大爺,你還懂這個?”


    門房大爺回過頭來,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側麵的一個關公像麵前,拜了幾下,方才說道:“老子整天跟死人打交道,不弄點防身的,怎麽行?你們放心,這地方我專門找人布置過了,什麽東西都進不來的……”


    他的話音還未落,突然間,門崗間的門那兒,就傳來了一陣重重的砸門聲。


    砰!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砰砰砰,開門啦,去開一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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