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全蛋這個家夥雖然也住了院,不過因為他跟二老板私下的關係,一直都住在醫院的高級病房裏,是單間,跟我們根本沒有交集,所以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我朝著他望過去的時候,那家夥也低頭朝我看來。


    他跟正常人幾乎沒有什麽區別,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對眼睛,如同老鼠一般,歹毒、凶悍,仿佛隨時隨刻都會上來咬你一口般。


    難道,剛才在停屍房外麵砸鐵門的家夥,就是他?


    馬全蛋的出現讓我萬萬沒有想到,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結果一下子就靠住了牆。


    走進門崗房的馬全蛋居然衝著我笑了一笑,然後說道:“你往哪裏跑?”


    這聲音沙啞極了,好像是砂紙摩擦玻璃發出來的聲音,難聽得很,而且我一聽,便知道這根本就不是馬全蛋的聲音。


    也就是說,他跟林警官一樣,都是中邪了!


    我下意識地瞄了一下馬全蛋的手,發現他的雙手鮮血淋漓,居然都露出了白森森的拳骨來,讓我更加確定了他就是剛才在停屍房門外砸門的家夥。


    瞧見我沒有回話,馬全蛋又走近了一步,衝著我陰森森地說道:“你以為你能夠逃得掉麽?”


    那家夥堵在門口,我自然是逃不了的,想起他剛才硬生生將一鐵門砸成破爛的勁兒,我就知道自己再怎麽反抗,都逃脫不了,想到這裏,我反而釋然了,緊張感消減許多,衝著他問道:“你為什麽要害我?”


    馬全蛋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說呢?”


    我感覺自己的膝蓋一陣軟,勉強扶牆而立,對他說道:“大師,我知道錯了,上次我是真的沒帶錢,你要是放過我,回頭我就算是傾家蕩產,也給您廟裏燒幾柱高香!”


    馬全蛋冷笑了一下,幽幽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這一句話,算是承認了。


    我幾乎想要跪下來,求對方放過自己,不過想起自家床下已經被畫下了催命符,而且對方也是肯下死手的主兒,心黑手狠,估計不吃軟的,就哀求道:“大師,你多少也畫個道出來,給人一條活路啊?”


    馬全蛋凝望了我好一會兒,搖頭說道:“我之前是走了眼,沒瞧出你的蹊蹺來,這回被我撞見了,怎麽可能讓你好活?”


    眼看著對方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我知道求饒無用,一伸手,將門房大爺喝茶用的保溫壺一把拽來,朝著對方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塑料保溫壺在馬全蛋的腦袋上狠狠一砸,裏麵的保溫瓶立刻破碎,開水流了對方一身。


    我想要趁亂,奪路而逃,卻被對方一把給抓住。


    他的手好冷,就像冰塊一樣,我給揪住脖子,使勁掙紮,結果被一把摔在了地上,背部跟剛剛電視屏幕碎開的玻璃渣子親密接觸,一陣劇痛冒出,而馬全蛋則喋喋怪笑,一下子就壓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口鼻噴著讓人作嘔的酸臭之氣,喃喃說道:“鬼母冥魂,你可是個寶貝疙瘩啊……”


    馬全蛋口中流出黑色的口涎來,滴滴答答地落了我一臉,我奮力掙紮,結果給死死按住,脖子上也被一隻手給捏著,動彈不得。


    幾秒鍾之後,我感覺自己肺部一陣撕裂的痛,一點兒氣息都呼不進來,大腦供氧不足,眼睛直往上麵翻。


    我要死了麽?


    想到這裏,我就隻想哭。


    早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我當天就算是借,也要把那點買路錢給花了。


    若是如此,我又怎麽可能落得這副田地?


    由於供氧不足,我的視線一片模糊,就在我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的時候,突然間,掐在我脖子上麵的手,似乎輕了一點。


    而很快,我再也感受不到那手上傳來的力量。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睜開眼睛來,卻瞧見剛才還死死掐著我的馬全蛋,此刻他的整張臉上,居然被橫七豎八、十來根紅線給纏著,就像漁網一樣,把他整個人都給繃得緊緊。


    被那紅線捆著的馬全蛋麵部表情有點兒扭曲,而紅線之上,居然有陣陣青煙冒出。


    這場麵,有點兒像是在蒸桑拿。


    這死裏逃生,讓我都有點兒迷糊,不過很快就發現了,這馬全蛋之所以沒有掐死我,並不是因為半途發了善心,而是因為他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我本來以為已經死掉了的家夥。


    羅平。


    這個家夥身上還披著停屍房的白色床單,不過臉上卻再沒有了惡心的屍斑,而是紅光滿麵,雙手之上掛著兩把紅線,口中念念有詞。


    這個家夥不但沒有死,而且還用那神奇的紅線牽製住了馬全蛋?


    我看得莫名其妙,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而騎在我身上的馬全蛋似乎並不甘願束手就擒,拚命地掙紮,不過卻被那紅線給套得牢牢,不管怎麽樣,都沒有掙脫開。


    雙方較勁,看得激烈無比,過了幾秒鍾,羅平大喝一聲,馬全蛋身上的衣服突然全部碎裂,露出一身好肉來。


    光著膀子的馬全蛋我以前在宿舍過道見過好幾次,不過這回卻瞧見他身上居然多了好多青黛色的紋身,密密麻麻,複雜極了,而在胸口的地方,則有一個我十分熟悉的東西。


    這玩意無數次出現在了我的噩夢之中。


    它就是我們之前在莽山附近那破廟瞧見的神像,別的不講,就那黝黑的眼珠子,當真是惟妙惟肖。


    過了好一會兒,羅平猛地一站起來,口中大聲吼了一聲。


    咄!


    原本力氣大得驚人的馬全蛋應聲而倒,貼著我的身邊趴了下去,而羅平收完氣後,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冷冷地說了一句:“你沒事吧?”


    盡管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卻能知道羅平是不會害我性命的,慌忙推開馬全蛋,站了起來,衝著他感激地笑道:“我沒事,我沒事,多謝羅大師……”


    對方救我性命,我自然是感激不盡,不過麵對著我的道謝,羅平卻顯得有些冷淡。


    他看了一眼門口癱軟在地的林警官,然後回過頭來,一把揪住我的胸口,貼著我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說道:“小子,你給我聽好了,說實話,要不是雪兒,像你這樣的家夥,死一萬遍我都不會瞅一眼,所以用不著謝我;還有,我警告你,剛才我見到你拉雪兒的手了,小子,收起你那點破心思,癩蛤蟆吃天鵝肉?少他媽多想……”


    我原本滿感激這男人的,結果被對方一陣輕蔑的譏諷,滿腔心思都被澆滅了下來。


    也對,若不是林警官在,說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會搭理我。


    他救了我,隻不過是為了討好林警官而已。


    與我何關?


    想到這裏,我心灰意冷,雖然滿肚子的疑問,但是卻不敢多問半句,免得這家夥翻了臉,搞得我灰頭土臉的。


    羅平教訓完我之後,回過頭去,走到了門口,蹲下,從腰間摸出了一個白瓷瓶子,抖落出了一顆黃丸來,小心翼翼地撬開林警官的紅唇,頂了進去,然後雙手擦了擦,在林警官的臉上揉了兩下,又拍拍打打,念念不休。


    我盡管知道這是在救人,但瞧見他對林警官的臉和肩膀摸來摸去,心中一陣醋意。


    好在沒一會兒,林警官就醒了過來,瞧見羅平,下意識地往後麵退了一下,這才左右打量了一番,問道:“現在什麽情況?”


    羅平得意洋洋地說道:“你放心,我出手,怎麽可能沒有擺平?這幾次死人,就跟這個家夥有關——事實上,其實是跟他身上的那個受靈紋有關,找到了要點,一切就好解決了……”


    林警官扶著牆爬了起來,看到我,問我的情況,我告訴她我沒事兒,然後她又問起羅平整件事情的經過。


    羅平這時才將剛才的一切,跟我們講了起來。


    他之所以帶著我們到這停屍房來,其實是在引蛇出洞。


    一進停屍房,他就通過避息術撞死,避開對方的感知,然後把我們當做誘餌,引出一直藏在暗處的種種古怪,最後站出來,一網打盡。


    通過兩人的交談,我發現一個情況。


    其實林警官是知道羅平一部分計劃的,所以這裏麵我是最白癡的一個,全程心驚膽戰,差一點兒就死掉。


    想到這裏,我的心中更加不舒服。


    不過別人畢竟救了我,我實在不敢流露出任何情緒來,而還有很多細節,羅平根本就懶得跟我們解釋,隻是告訴我們,事情基本上接近了,至於如何調查莽山那邊的事情,這個就要等林警官他們上麵的考量了。


    沒多一會兒,停屍房湧進了十來個人,我被人抬著離開,臨走前,瞧見那林警官跟羅平談笑風生,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


    一切都結束了麽?


    我不知道後麵的事情,但是過了兩天,發現自己的病情開始好轉,高燒漸退,人也精神了一下,病床下麵再也沒有那亂七八糟的血色催命符……


    一切都開始好轉,然而就在我準備出院的頭一天,醫生給我做完全身檢查之後,把我單獨叫到了辦公室來。


    他一臉嚴肅地問我,說家人有沒有在附近?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更送上,這段結束,馬上開始小佛style,跟我一起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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