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跳,說你怎麽知道是黃家派來的殺手?


    老鬼說你瞧他們手中的劍,跟之前我們在荊門黃家時遇見那些人手中拿著的,幾乎是一樣的。


    我下意識地瞄了一下,發現很普通。並無什麽出奇之處,也根本記不得那個時候黃家人到底拿著什麽樣的劍,不過還是相信了老鬼對於細節的把握,說那我們該怎麽辦?


    老鬼沉吟了一番,然後說道:“原本想憑著你樣貌大變的優勢,逃脫出包圍圈,現在看來,這辦法有些難了。”


    我點頭,說對,且不說海貝圖已經跟黃家殺手勾結在了一起,過幾日玉龍第三國的人也會陸續出來探路,到時候你我的消息肯定還會流傳出去——那幫家夥既然能夠找到這熊穴之中來,必然有很高明的追蹤手段。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才行。


    老鬼回頭,望了一眼騎在白虎身上兩大一小三個女人,對我說道:“這麽說來,送她們回去的事情,我們都不能出麵了,隻有拜托白虎。”


    我點頭同意,然後問道:“那我們又如何與白虎匯合呢?”


    老鬼堅決搖頭,說這頭白虎雖然能夠大大提高我們的行動力,不過如果離開了這一片玉龍雪山。就會成為我們的累贅——它是屬於雪山的,就讓它留在這裏吧?


    聽到老鬼的建議,我愣了一下,想起我們在山林之中還好,倘若到了人群集聚地去,帶著這麽一頭白老虎,的確有些行動不便。


    不過我有些擔心小米兒。這些天來,她跟那頭白虎親密無間,不知道能否忍受著分離。


    老鬼笑了笑。讓我來說服自家女兒。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歎了一口氣,走到了那頭威風凜凜的白虎跟前來,抬起頭,將我們的計劃說給了三人聽。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靜靜,她有些擔憂地問道:“王大哥,你不跟我們一起走了麽?”


    我說不但是我,老鬼和小米兒,都會留下來,不過你們放心,這頭白虎會送你們到有人煙的地方去的,到時候你們回去之後,記住一點。千萬別跟任何人提起這裏的事情,也別說起我們,知道麽?


    李靜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而我則對小米兒伸出了手來,說寶貝,過來,爸爸抱。


    小米兒現在聰明得很,知道我要將白虎給放歸雪山,緊緊抱著它的脖子,不斷搖頭,就是不肯放開。


    我無奈了,隻有對她說道:“那行吧,爸爸現在和老鬼伯伯走了,你就跟那白虎過日子吧……”


    這話兒是殺手鐧,到底是老虎,還是我這親人,聽到我的話語,小米兒頓時就委屈了來,眼睛裏噙著淚,難過地哭了起來,不過到底還是從那白虎的脖子上跳了下來,讓我抱抱。


    我抱著小米兒,然後摸著那白虎的耳朵,用禦獸術對它低聲細語著,交代任務。


    完畢之後,我衝著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姑娘揮手,微笑著說道:“人的一生,難免遇到很多溝溝坎坎,當時的時候,覺得真的活不下去了,然而很多年之後回憶起來,卻未必不是人生裏的一筆財富,希望你們能夠擁有一個幸福快樂的人生,再見!”


    兩女抹著眼淚,依依不舍地騎虎離開。


    在她們離開之後,我們也踏上了征程,此行離開的時候,段寶婷給了我們三塊滑雪板,這玩意是他們最高明的製器師的作品,能夠在雪山之中來去自如,也算是玉龍第三國的精華所在。


    踏上這玩意,憑著氣勁控製方向和速度,可比我們來之前用的那現代化滑雪工具要強上太多,連小米兒都能夠操控自如。


    很快,三人揚長而去。


    我們在第二天的清晨時分離開了玉龍雪山,來到了附近連綿不絕的深山老林子裏,在滇南西南部那連綿不絕的群山之中,我和老鬼商量著接下來的後續。


    講了許多,我突然想起一事兒來,是關於小米兒的。


    之前我們在麻栗山西熊苗寨裏,曾經通過康妮跟蛇婆婆有一個約定,那就是半年之後,將小米兒送到那兒學習。


    之所以半年之約,是因為蛇婆婆考慮到這半年是孩子飛速成長的一個階段,也是她認知世界和培養親情的時間,如果這段時間裏由她來代替的話,對我來說,難免會有些不公平。


    正因為蛇婆婆的這考慮,使得我對她充滿了信任。


    時至如今,雖說離半年之約還差一些時間,不過相差也不算很遠,我現在一屁股的債,麻煩得很,倘若一直帶著小米兒,是在不算妥當,還不如將她送到麻栗山,跟著蛇婆婆學些本事。


    畢竟現在的小米兒雖然還不會說話,但在不知不覺間,卻是已經有了四五歲孩子的模樣。


    她一天一天地在長大,需要學習真的本領了。


    蛇婆婆到底有多厲害,這個我不知道,但是卻清楚,她教出了一個叫做“巫門棍郎”的徒弟,曾經與黑手雙城並肩戰鬥過,而且至今那黑手雙城對她還是畢恭畢敬。


    能夠讓黑手雙城這般敬重的人,我覺得應該能夠罩得住一個孩子。


    如果提前將小米兒交給蛇婆婆,那麽我們就必須轉變方向,不再往南,而是朝著北邊出發。


    事實上,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換位思考,很多人絕對會以為我定然前往國境線,跨過邊境,抵達緬甸,然後逃竄到東南亞去。


    隻有到了國外,方才能夠最好地躲避追殺。


    其實這也是我之前考慮的一個方案,不過現在回想起來,無論是黃家殺手,還是其餘聞風而來的追兵,一定會在那條道路之上布下重重埋伏,與其硬著頭皮去闖,還不如殺個回馬槍,回到內地去。


    這般決斷了,我們便沒有多想,開始了密林之中的長途跋涉。


    對於常人來說,這是一段很艱難的路程,因為茂密的樹林、高山與險壑,到處都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大量的山路基本上都是野獸走出來的徑道,時不時出現的一條長蛇有著毒蟲,都會讓人致命。


    然而這一切對於小米兒來說,卻如同到了天堂,因為無論何時何地,她都能夠找到填進肚子裏麵的食物。


    她總是處於一種饑餓的狀態,無時不刻地在找吃的。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有些不放心這小娃娃四處蹦躂,時不時從落葉深處揪出一條張牙舞爪的蜈蚣來吃下,不過到了後來,才發現這小孩兒已經長大了,輪不到我來操心太多,也就放任了去。


    而正因為如此,反而使得小米兒天性解放,在附近給我們充當了斥候的作用。


    我們在寧蒗小涼山這一大片區域裏足足走了三天,終於瞧見了人煙,不過卻並不敢靠近,而是稍微地確定了方向之後,繼續前行。


    一直快到了寧蒗的時候,我們才在附近的農戶家中偷了兩套衣服換上,然後出現在了熱鬧的集市上。


    因為囊中羞澀,所以我們並沒有吃什麽好的,路邊攤,三塊錢一碗的米粉,稍微填了一下肚子之後,我找了一個報攤,給黃胖子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黃胖子似乎剛剛起來,還有點兒迷糊,然而聽到我的聲音,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他問我在哪兒?


    我說我們還在滇南,黃胖子在那邊笑了,說你們可牛波伊了,聽說這一次荊門黃家大出血,請了當今繼亭下走馬之後,又一名頂有名的殺手馬拜庭去解決你們,結果那人在滇南的大山裏麵轉了大半個月,愣是沒有瞧見你們半根毫毛,可以啊?


    我說馬拜庭是什麽鬼?


    黃胖子說不知道,傳說中此人是亭下走馬的徒弟和繼承人,在殺手界鼎鼎有名,不過具體的東西我也不知道,你知道的,做這一行的,行事從來都是很隱秘的。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問了他一些大概的情況,表示了解之後,對他說老鬼跟我在一起。


    電話那頭的黃胖子沉默了一陣子,突然歎氣,對我說老王,對不起,這個時候,我也應該在你身邊你的……


    我說你別這樣子,我還需要你負責後勤和情報工作呢,就那麽老是待著吧,幫我多探聽一下相關的消息。


    我掛了電話之後,把得到的消息講給老鬼聽。


    聽完之後,老鬼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說那人既然是亭下走馬的徒弟,莫非也是我們南海一脈的人?


    我苦笑,說別提什麽南海一脈了,當殺手的,隻要出得起錢,連自己的爹娘都能殺的,又何況是我們這些素未謀麵的同門呢?


    兩人心中有些堵,也不敢在集市停留,匆匆離開,不敢坐車,隻有繼續走山路。


    走到了晚上的時候,前方有一個彝族村寨,我們打算進寨子裏麵去找點兒吃的,順便找個地方睡一覺,然而走到寨子跟前的時候,老鬼卻停住了腳步,對我說道:“老王,小心……”


    這話兒還沒有說完,突然間我們的腳下浮現出了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朝著我們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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