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聽說過,這虎皮貓大人,是一位十分高明的陣法家。


    我相信,不過東西方的文化終究是有差別的,我覺得它未必能夠全部通吃。然而我到底還是看錯了,有的東西,如果真正到達了一定的境界,就是一理通、百理通。


    它帶著我和老鬼,一番轉折,來到了一個到處鮮血的巨大房間裏來。


    整個房間其實十分開闊,但透著一股沉悶的氣息。


    究其原因,卻是周遭不斷有水幕一般的鮮血滴落而下,而天花板也潮濕無比,滴滴答答的血液滲透,在房間裏形成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水窪。


    房間的最中心,有澡堂子似的一個血池。


    就在我們跨入這個房間裏來的時候,突然間頭頂上有一道光落下。沒有等我們反應過來,那虎皮貓大人一聲尖叫,居然將翅膀一振,飛身擋在了我們的前麵。


    一聲尖銳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這裏就是幽靈古堡的最深處,殺了裏麵的人,一切都將會結束……”


    最後一個詞結束的時候,虎皮貓大人也化作了一團血霧。


    我抬頭,瞧見發出那道光的,居然是一麵古怪的琉璃鏡。不過我並沒有瞧清楚,那玩意一閃即逝,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幻鏡?


    這個,應該就是血族十三聖器之一的幻鏡吧?


    當初我們在黃金礦場血液研究中心遇到的血迷宮,就是在這個的基礎上麵炮製的,隻不過那個太過於粗糙了,竟然被我這麽一個小角色給勘破。


    而這位正主。卻是要厲害得許多,就是在它的幫助下,那位茨密希大公才能夠將我們這麽多人。玩得團團轉。


    就在我四處找尋著那消失不見的幻鏡時,突然間房間裏傳來了嘩啦啦的流水聲。


    老鬼手握著那根綠寶石法杖,不動聲色地站在了我的跟前來。


    我們兩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房間中心的血池上。


    那是一個用鵝卵石堆砌出來的池子,地勢最低,整個房間裏滴落下來的血水大都匯聚在那裏,而裏麵似乎有大火煮沸一般,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


    水聲就是從那裏傳來的,當我們朝血池望過去的時候,有一個身影,從血池之中,緩緩地升了起來。


    鷹鉤鼻、一臉枯樹皮,雙目渾濁。一頭白發,穿著一身華貴的長袍,血液順著綢緞的材質往下滴落,一點兒都沒有沾到他的身子裏去。


    這人卻是剛剛與我們分離不久的茨密希大公。


    我們看著他,他也在打量著我們。


    良久之後,他緩緩說道:“我一直在猜測,如果真的有人能夠辦到的話,到底是誰會最先來到這裏,然而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居然是你們兩人——我很奇怪,你們在東方的國度,到底是處於一個什麽樣的位置?”


    他之前與威爾對話,用的是英語,而在我們的麵前,說的卻是中文。


    十分純正的京味兒,甚至比我和老鬼都還要標準。


    至少普通話二甲以上。


    我提著刀,老鬼提著法杖,兩人緩步走到了血池跟前來,我想起之前的遭遇,老老實實地說道:“二……三四流吧?事實上,我們是在國內得罪了某位權貴,混不下去了,才跑國外來避難的。”


    大公閣下聽到,不由得嘴角上翹,說哦,這樣麽,如果你們願意投向我茨密希的話,我們倒是還可以幫你……


    我猛然出刀,縱身一劈,口中怒吼道:“幫你妹!”


    我的出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老鬼。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之前就跟這位茨密希大公交過手,雖然後來被虎皮貓大人證明不過是枯骨一堆,但到底還是有了幾分底氣。


    我不怕他!


    至於對方是真是假,已經不再重要,因為我知道虎皮貓大人雖然做事極不靠譜,但是在這個時候,卻不會誆騙我們。


    它告訴我,將這房間裏麵出現的人給殺了,一切都會結束。


    那麽我又何必跟這家夥瞎比比?


    一個字,幹!


    長刀翻湧,血氣化作凝如實質的刀光,朝著血池之中的茨密希大公揮灑而去,甚至在半空中都有一道清脆的炸響聲。


    啪!


    這一刀,融匯了我最近對於長刀的所有感悟,無論是力道還是角度,以及裏麵蘊含的刀意,都濃烈到了極點。


    然而這一刀卻並沒有斬落下去,一隻血淋淋的手平平伸出,隔著一米多的距離,將其截住。


    我想著尼瑪你一個守陣的假人兒,還敢跟我拚力氣?


    拚就拚,誰怕誰?


    長刀下壓,此刻的我與那血刀之間已經構成了一種極為熟悉的聯係,即便是沒有再滴落鮮血上去,也能夠調動起裏麵大部分的力量來。


    層層疊疊的手掌,在我的炁場感應之中,從那血刀之上伸出,壓在了刀柄上。


    力量在不斷增強,我這一回,準備著好好欺負一下那家夥。


    然而幾秒鍾之後,我的臉色一下子就變白了。


    我並沒有能夠壓製住對方,幾乎在一瞬間,一股恐怖的力量從對方的手上猛然湧了過來。這是一種幾乎無法抵禦的氣息,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就感覺整個世界都朝著我撞了過來。


    我的身子向後跌飛,然後重重地撞到了那四處漏水的天花板上。


    砰!


    我渾身巨震,從天花板上跌落下來的時候,喉頭一甜,一大口的鮮血就噴了出來,有的還凝結成了軟塊。


    這一個,是真的!


    真的茨密希大公,他一動手,我就感覺得出來了。


    倘若是亞德裏恩侯爵是一座大山的話,他的力量,就是一個世界。


    天地都不容於你的那種感覺。


    哈、哈、哈……


    茨密希大公從血池之中走了出來,那血液順著他華貴的長袍往下滑落,滴落在了凹凸不平的地上,而他的嘴角則往上揚起,冷冷地笑道:“怎麽,你覺得我是之前的那些廢物,對吧?”


    老鬼一個閃身,擋在了我的麵前,然後扶起了我來,低聲說道:“老王,你怎麽樣,還行麽?”


    我使勁兒咽了一口氣,將嘴裏的鮮血吐幹淨,這才回答道:“還行,沒死!”


    茨密希大公一步一步地朝著我們逼近,自顧自地說道:“如果是威爾,又或者那位控雷者,以及生物大師的話,我或許還會帶著幾分尊敬,但是你們兩個小爬蟲,難道也想挑戰我茨密希的威嚴麽?笑話,我隻要伸出一個手指,就能夠將你們給捏死!”


    說罷,他朝著我們這邊遙遙拍了一掌。


    老鬼瞧見,沒有任何猶豫地一把推開了我,然後雙手抓緊了那約翰·威爾之杖,頂在了最前麵。


    呼……


    一陣有如實質一般的狂風吹來,風聲如刀,刮在了老鬼的身上。


    我聽到老鬼發出了慘烈的嘶吼聲,抬頭一看,卻見他身上的衣服被風刮得一陣稀爛,幾秒鍾之後,除了一條貼身的打底短褲之外,老鬼身上所有的衣物都化作飛灰。


    好恐怖的力量,這是凡人所能夠抵禦的麽?


    茨密希大公瞧見老鬼居然堅持了下來,不由得一聲輕笑,又拍了一掌。


    這個時候老鬼已經一聲巨吼,整個人陡然拔高了數分,卻是化作了卡帕多西亞的狂暴狀態。


    黑色粗糙的毛發布滿了他的全身,而即便如此,他的身體也在幾秒鍾之後出現了無數細碎的刀痕,鮮血淋漓,如同被剝了皮一般。


    下一秒,茨密希大公陡然跨越了空間,出現在了老鬼的身前,再次拍來了一掌。


    他的手掌之上,卻還是帶著明豔的火焰,宛如聖光一般。


    這個時候我終於緩過了氣來,剛想要上前擋住,卻到底遲了一步,瞧見老鬼整個人“砰”的一聲,就像爆竹一般散開,先是化作幾百隻的蝙蝠,隨後那些蝙蝠著了火。


    明亮的火焰充斥在了整個房間之中,映照著我和茨密希大公的臉龐。


    與之前的幻覺不同,這一次,我是真正感覺到老鬼的生命走到了死亡的邊緣。


    與肉眼不同,整個結果直接投射到了我的心裏麵。


    我艸!


    遲了半步的我沒有選擇救人,而是傾盡了所有的氣力,朝著麵前這個仿佛魔神降世的老頭猛然劈砍而去。


    就算是垂死掙紮,我也要讓你知道,我們兩個,不是蟲子。


    南海劍法,奧義,海天一色!


    那一刀突破了極限,最終落到了對方的額頭上,然而就在即將刺破對方肌膚的時候,卻被茨密希大公的左手給抓住了去。


    他握著十字軍血刀,冷然一笑,說解封的薩拉丁之刃啊?算是不錯的藏品,很好!


    他的眼中露出了淡淡的讚許之意,而我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對於血刀的控製權,不但如此,一股恐怖的無力感從那血刀之上,朝著我的全身蔓延而來。


    我感受到了之前在古堡之前,血腥瑪麗使出死亡凋零的那種氣息。


    要死了麽?


    此刻的我已經完全是賭徒心態,沒有任何求饒的想法,一門心思,就是在對方的身上弄出一個缺口來。


    趁著身體還沒有完全僵硬之前,我的血氣湧動,集中在了我的額頭處。


    這個,算是最後的一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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