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狻猊沉寂許久,在聽到我的招呼聲之後,陡然一聲嘶吼,從我的左手掌心處陡然跳躍了出來。


    這畜生龐大的身子堵住了寒潮侵入,那冒著滾滾濃煙的身子散發出了強大的熱力來。


    寒潮驟止,而那雙角羅刹的臉上也露出了驚疑之色來。


    就是此刻。


    我知道這東西的恐怖,所以沒有等待什麽時機,而是將手中的血刀猛然一抖,發出恐怖的呼嘯聲,然後從火焰狻猊的身邊衝將而去。


    比起她的同胞來說,這位頭上雙角的玉麵羅刹似乎更高一些,足足有兩米左右,再加上一個幾十公分的雙角,還有那貼身的角質鱗甲,氣勢恐怖。


    她瞧見我衝了過來,沒有再使出那能夠讓人玻璃化的寒勁,卻揚起了手中那一把黑色戰刀。


    這黑色戰刀應該使用某種巨獸的骨頭磨製而成,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彎度來,上麵居然還掛滿了冉冉的黑色火焰。


    雙方猛然撞在了一起。


    血刀與那黑色戰刀陡然相撞,我感覺到了一種強大到讓人難以抵禦的力量狂湧而來,半邊膀子都為之一麻。


    好在我之前斬殺了不少羅刹,血刀吸收了足夠的死氣,使得我能夠咬牙頂住,而就在這個時候,那火焰狻猊騰空而起,陡然撲到了這雙角羅刹的身後去。


    那些羅刹雖然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地瘋狂高呼,但在火焰狻猊麵前,卻到底有一點兒恐懼。


    這種恐懼,是從生物鏈中由上而下的威壓,發自靈魂的屈服。


    火焰狻猊是龍之子。


    沒有母狻猊生小狻猊,每一頭火焰狻猊都是真龍與獅子交配而生出來的神獸,它們的身上,天然自帶著某種無形的威壓。


    羅刹紛紛而上,而將這阿刹河分離開來,獨自麵對著我和火焰狻猊。


    吼……


    火焰狻猊一聲怒吼,口中有滾滾濃煙噴出,而濃煙的內裏,是極度灼熱的金色火焰,正所謂相生相克,那雙角羅刹渾身冰寒,出現之時連整個空間的溫度都為之急速降低,但麵對著這火焰狻猊,卻又正好被克製,不得不往旁邊躲閃,讓開了烈焰。


    我的身體直接被烈焰吞噬,緊接著肌膚之上,騰然冒出了冉冉的火光來。


    這些火光與我極為親近,並不會侵蝕我的肌膚毛發,甚至連我的衣服都沒有半點兒損傷,這使得我渾身仿佛加持了一層火焰護甲,而我也沒有太多猶豫,持刀再上。


    對方的兵勢威重,然而我卻心中毫無畏懼。


    因為我知道如果自己失敗了,隻怕這整個佛殿之中的人,估計都要死去。


    盡管沒有半分糾葛,但我也不願意這些活生生的人相繼死掉,更何況這裏麵還有我寧願付之於性命的兄弟。


    海天一色,


    孤鶩齊飛,


    驚濤駭浪,


    風起雲湧,


    一刀鋒芒……


    激烈的戰鬥中,我將自己的刀技發揮得酣暢淋漓,經過了西北第一刀毛一馬的提純之後,我的刀法兼備了凶猛與輕靈,整個人宛如雕花的匠人,有著一種有死無生的狀態。


    憑借著這樣精幹務實的南海刀技,再加上護身火焰,以及火焰狻猊的騷擾,使得我與那雙角羅刹堪堪戰得平手。


    然而我還有一招殺手鐧。


    逸仙刀。


    就在我這連綿不斷的正麵交鋒之中,逸仙刀卻也並沒有停歇下來,它宛如絕世的刺客,總在半空之中盤旋縈繞,一旦找到合適的機會和角度,便會陡然間爆發,在斬人訣的操控下,朝著對方的弱點落了下去。


    然而與這樣的東西交手,逸仙刀無論是落點,還是殺氣,似乎都欠了那麽一點兒意思。


    斬人訣,不是斬魔決。


    專業不對口。


    雙方大戰,四周一片風起雲湧,而隨著我與雙角羅刹的纏鬥,黃河大師也加重了手段,將那缺口給大致封堵住,雙角羅刹成為了最後一個出來的惡鬼,在此之後,便在也沒有一人能夠從那缺口爬出。


    而在兵源無法補充的此刻,老鬼終於發揮了極為強大的戰力,他在雲陌阡的協助下,帶著懸空寺一幫僧人,開始吹起了反攻的號角。


    而反攻的核心,便落在了老鬼的身上。


    配上了蠡龍爪的老鬼,有種一往無前的氣勢,人往前衝,擋我者死,在他的帶動下,那些羅刹開始步步後退了。


    這幫惡鬼本來指望著雙角羅刹能夠帶領它們走向勝利,然而最終卻陷入了失望。


    那位看起來牛氣衝天的雙角羅刹在陡然發威之後,居然被我給克製住了。


    不但如此,而且還落入了下風。


    戰鬥在持續,而在火焰狻猊的幫助下,我越打越順,身上被加持的火焰甲胄居然有半米長,在這樣的脅迫下,即便是雙角羅刹,也不得不步步後退。


    而對方一退,立刻就有破綻露出。


    逸仙刀,殺。


    一直在等待機會的逸仙刀終於找準了那一縷空隙,陡然冒出,然後刺入了雙角羅刹的後背處。


    噗……


    鮮血乍現,那東西居然與同族不一樣,流出的,卻是如同金子一般鮮豔的血液,宛如金漿乍現。


    而火焰狻猊瞧見,猛然一吼,從後麵跳了下來,噴出一團火,把那金色的血液給燃燒起來,立刻懸空而浮,化作十幾朵手掌般大的蓮台,將那雙角羅刹給圍繞住。


    要困死她了。


    我心中狂喜,催動無相步,準備直接將對方拿下,卻沒想到受傷之後的雙角羅刹沒有再與我較勁,而是身子一晃,人便已經退出了大殿之外。


    “休走。”


    我怒聲吼道,與火焰狻猊一起衝出了殿外,來到了外麵的石階之下,卻見那雙角羅刹身形如電,足尖輕點,人在那被燒得隻剩下殘骸的棧道上麵快速奔行,衝進了懸空寺裏麵去。


    而這個時候的懸空寺已然處處都是烈焰,到處都是濃煙,儼然一派末日景象。


    雙角羅刹逃離,然而我卻不能走,因為大殿之內還有上百頭凶惡羅刹,我若是走了,老鬼這邊稍微有些什麽閃失,隻怕問題可就大了。


    我沒有跟著走,而是折身回來,正好趕上了懸空寺的大反攻,那些羅刹與老鬼帶領的眾人交擊在了一起。


    黃河大師領導的法陣經文不斷,那些具象化的金色符文大部分頂住了缺口,還有一部分配合著反攻,充斥在了大殿之中,四處飛揚,而有著這些金色符文的加持,懸空寺眾人變得異常勇猛,反而是羅刹這邊,然而無比地虛弱了起來。


    趁你病,要你命。


    我瞧見這邊雖然氣勢如虹,但在洶湧的羅刹惡鬼麵前卻到底還是有些疲軟,於是右手血刀,左手劍指,再加上一頭火焰狻猊,也殺入了其中。


    羅刹惡鬼這一邊看著人潮洶湧,二十來頭醜麵羅刹,上百頭的玉麵羅刹,個個凶猛。


    然而當雙角羅刹逃離的那一刻,它們就已經注定敗局。


    這是一種關於信心的較量。


    它們終於感覺得到,可能勝利的天平已經朝著另外的方向傾斜了,而斷了兵源之後的它們,恐怕未必能夠扛得了太久。


    它們之前之所以悍不畏死,是因為堅信自己能夠獲得勝利。


    但是此刻,就連它們最為崇拜的阿刹河都落敗逃遁,那還有什麽可以堅持的呢。


    戰鬥最重要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口氣。


    士氣沒有了,兵敗便如山倒。


    意想之中的艱難並沒有發生,這幫羅刹居然膽怯了,它們並沒有交纏戰鬥的意誌,大部分居然一觸即潰,然後紛紛朝著佛殿之外狂奔而去。


    我這邊正好堵住了門口,使得壓力最大的,卻是在我這裏。


    而即便如此,在火焰狻猊的幫助下,我還是攔截住了大部分的羅刹惡鬼,手中的血刀沒有一秒鍾停下,而那些靛青色的鮮血則染濕了整個地麵,四周都是無數倒伏的屍體。


    戰鬥仿佛已經到了尾聲,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一聲不甘的厲吼,從佛殿大梁缺口處傳了過來。


    啊……


    這種怒吼直入靈魂之中,我忍不住地一陣哆嗦,下意識地朝著火焰狻猊靠近了去,抬頭一看,卻見那缺口處,居然伸出了一隻黑色大手來。


    無法形容這隻手有多巨大,限於缺口的寬度,它是一種類似於三維到四維的影像。


    這手掌仿佛能夠涵蓋整個天空,但是卻受到了無比龐大的阻力。


    整個世界的意誌,仿佛都在阻止它的侵入。


    不過這從虛空之中傳遞而來的巨手卻還是堅定地一點一點探了出來,它每往前方遞進一分,便有一個老和尚怒吼著,整個身子炸開,化作了漫天血肉。


    黃河大師這個時候也將修為攀升至了頂峰,怒吼道:“邪魔降臨,以身證道。”


    眾人齊呼:“阿彌陀佛。”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而隨著這一站,一個又一個的老和尚仿佛多米諾骨牌一般炸開,那血肉交纏在一起,湧向了缺口處。


    他們在用自己的生命,想要堵住那缺口,阻攔那黑色巨手。


    砰、砰、砰……


    每一聲炸響,都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瞧見這場麵,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壯哉,懸空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壯哉,懸空寺!


    之前老鬼談到了《大話西遊》的紫青寶劍,為了加深印象,昨天特地又重新看了一遍大話西遊之月光寶盒和大聖娶親,以前一直覺得這是一部喜劇,結果看完之後,我哭成了一條狗。


    在《一生所愛》的音樂聲中,望著夕陽之下猴子離去的背影,我腦子裏隻有一句台詞:“我也看到了,他好像條狗啊。”


    莫名感動,一句話道出了男人的悲愴和無奈,很多時候,在社會上處處碰壁的我們,不也一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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