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又一頭,那種長相古怪,背身一對肉翅的夜魔從青銅大門外陸續走出,瞧見這些體型高大的家夥,陸續而出,我的臉色變得有一些難看。


    如果在老鬼還沒有嚐試突進之前,我倒也沒有太多的擔憂,但此刻的老鬼可是身受重傷的。


    盡管他並沒有說太多,但是我能夠感覺得到,此刻的老鬼,如果被幾頭夜魔近身,甚至都沒有自保的能力。


    然而此時此刻,除了硬著頭皮麵對,也別無其他辦法了。


    我回身,招呼小米兒,說照顧好他們兩個。


    小米兒帶著老鬼和宋加歡兩人往角落處退去,避開了那些恐怖的石像,還有青銅大門這兒。而我則橫刀而立,就準備著這幫夜魔如果要殺我,我便也衝入了石像群中去,利用那些恐怖的石像來牽製住這些夜魔。


    然而當十二個夜魔步入殿中,最後出現那個人,卻是讓我大為詫異。


    這個家夥渾身冒著黑氣。裸露在外的皮膚之上,布滿了青黑色的鱗甲,一片一片的,緊緊挨著,就好像是魚鱗一般。


    這是一個人,渾身上散發著詭異氣息的家夥,不知道為什麽,當我與他對視的時候,莫名生出幾分熟悉感來。


    這人被眾多夜魔給簇擁著,走入了場中,目光左右掃量,有一種睥睨天下的豪氣。


    這人很強。


    我下意識地往後麵退開。而那人的目光卻是落到了我的頭上來。


    呼啦一聲,十二個夜魔立刻化作了一道鋒矢一般的陣型,朝著我遙遙罩來,而我則使勁兒抓著手中的三尖兩刃刀,就準備著對方一動手,我立刻就往石像群中衝去。


    然而我雖然感受到了凜冽的殺氣,但是這些家夥最終還是沒有動手。


    因為那個為首者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大殿那邊的高台上。


    高台之上,有伏羲氏的石像,而在石像之前的台麵上,則有傳說中的河圖洛書。


    這玩意的誘惑力,要遠遠比我更大。


    十二頭夜魔,將那人給圍繞,然後根本不理會我們,而是走到了石像這邊來。


    它們似乎知道靠近石像,那些東西就會動,所以在十米之外,便停住了腳步,然後開始仔細打量起了殿中的情形來。


    謀定而後動。


    這是一幫極有頭腦的人,而這樣的家夥,真的就是勁敵。


    我的心情有些緊張,倒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因為老鬼和宋加歡都受了傷,而小米兒一個人未必能夠照顧得過來。


    這些人,特別是老鬼和小米兒,任何一個人出了事,我都是無法釋懷的。


    眼看著這幫人就要闖陣,那青銅大門的光芒浮動,卻是又有一夥人趕了過來,而為首的我居然也是認識的。


    剛剛逃走的邱三刀。


    不止邱三刀。他身邊還有七八人,胡人鳳也在其間,而最讓我為之詫異的,是我還瞧見了一個有點兒意料之外的人物。


    王員外。


    他走在了隊伍的最後,穿著一件黑色的勁裝,在袖子口上麵,還纏著一根白布。


    他父親剛剛死了不久。


    王千林是離奇而死的,這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這些我們都不得而知,但是唯一可以確認的一點,在於王千林正是南海劍怪的班底力量,甚至極有可能就是南海劍怪的弟子。


    他為了解救南海劍怪。孤身深入龍脈,結果最終被擒獲了去,然後在民顧委的審問過程中,突然就傳來了死訊。


    王千林子嗣不多,就隻有王員外一個兒子。


    我與王員外有打過交道,雖然他父親王千林是頂厲害的修行者。實力甚至能夠排進天下十大之中去,但王員外卻並不是什麽頂厲害的人物。


    他反而更像是一個簡單的紈絝子弟。


    隻不過這僅僅隻是我的臆想而已,在得知那勘探隊的組織者,正是千通集團的時候,我就知道這裏麵的事情肯定不簡單。


    王員外要麽就真的隻是一個紈絝,要麽就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家夥。


    又或者。千通集團裏麵,除了王千林之外,還有高人。


    那人或許也是南海劍怪的弟子。


    這一夥人走入其中,也是掃量了一下場中,然後對上了剛才的那一幫夜魔。


    這也難怪,比起那幫人來,我和老鬼幾個人,都不過是些遊兵散勇,小雜魚而已,在全力收斂氣息的情況下,實在是提不起對方的興趣。


    但是邱三刀的目光,卻是一直死死地盯著了我來。


    而當王員外與邱三刀同時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之中,我也明白了邱三刀到底是哪裏來的叛徒。


    原來他投靠的並不是荊門黃家,也不是邪靈教,而是千通集團。


    王千林因為曾經是黃金王家的外門旁支的緣故,一直跟天池寨保持著一定的關係,但是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竟然也在天池寨安插黨羽。


    所有的疑團在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解決。我現在唯一不清楚的,就是王員外這個人。


    他在這裏麵,到底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如果他全部都知道的話,不應該是之前那樣的一個表現;但如同他是匆匆接收父親的遺產,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就在我臉色陰晴不定的時候,王員外一幫人已經走到了夜魔群的跟前來。


    他並沒有上去就幹,而是伸手,朝著那鱗甲人拱手,說既然都到了這裏,那便也是緣分,此處大陣無比凶險,不如我們一同破了這法陣,再商量戰利品的歸屬,可行?


    那滿身都是鱗甲的魔頭居高臨下的望了一眼王員外,好一會兒之後,方才開口說道:“好。”


    比起身邊的夜魔來說,這個家夥反倒像是一正常人。


    盡管長得十分古怪。


    說完這些,他卻突然間轉過身來,指向了縮在了角落處的我們,說那幾個人怎麽辦?


    王員外回過頭來,望向了我們這邊來,深深地看了一眼,說小雜魚,不用管。


    他說是這般說,但我卻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之中,所蘊含的深意。


    邱三刀認出了我的身份來,王員外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卻當做看不見。


    那夜魔頭領似乎認可了王員外的說法,點了點頭,說好。


    兩幫人來到了這石像的跟前,凝視了好一會兒。接著王員外開口說道:“這是伏羲氏門下一百零七臣子,當初他便是憑借著這一百零七人,將文明的火種傳播,將部族在動亂的洪荒之中保存了下來--這裏麵的每一個臣子,都有著極為恐怖的力量……”


    夜魔頭領開口,說我能夠感受到那種恐怖的力量,隻要一走近它們,那種力量就會像火山爆發一樣,湧動出來。


    說罷,他那一雙幽綠色的眸子,認真地打量著王員外,說你有什麽辦法麽?


    王員外說閣下顯然早就胸有成竹了,又何必問計於我?


    夜魔頭領說再厲害的東西,總是會有源頭的。


    王員外也笑了,說對,隻要斬斷這些力量的源頭,那一切都將不再是威脅--你覺得那力量的源頭,是來自於哪裏的?


    夜魔頭領指著高台之上的那塊龜殼。說應該就是那個。


    王員外吐出了四個字來:“河圖洛書。”


    都是明白人,不過說了這麽多,河圖洛書又將如何拿到手裏呢?


    我死死地盯著這兩人,而在這個時候,卻見王員外脫下了鞋子,然後朝著前方走去。


    眾目睽睽之下。他走到了最外麵那尊石像的十米之外,就在我們以為他就要往前走去的時候,他卻突然跪倒在了地上。


    他的腦袋,重重地往光滑的地板上猛然一磕。


    這一下,有鮮血飛濺而出。


    然而王員外卻渾然不覺,就仿佛朝聖者一般,口中輕輕念叨著什麽,一步一跪拜,朝著前方匍匐而去。


    那些石像就仿佛真的隻是石像一般,紋絲不動,就好像剛才我們經曆的,都不過是幻覺。


    這是什麽狀況?


    我有點兒懵。其餘的人也是大為震驚,就在王員外走了一小半路程的時候,那夜魔頭領終於明白了過來,憤怒地往前衝去。


    然而他一動,最外麵的那些石像也跟著動了。


    首先衝到最前麵的,已然是那虎頭大漢,手中一把巨大的闊劍,斬向了那夜魔頭領來。


    它一動,其他的石像也都動了。


    一時間混戰又生成,然而讓人驚詫萬分的,是這邊混戰不休,而王員外那邊卻是風平浪靜。除了磕頭留下的血跡之外,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


    那夜魔頭領中計了。


    他與王員外協議之後,讓開了路來,卻給王員外占了先機,而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王員外已經走到了石像長道的前麵去,他想要阻止,就得先麵對那些恐怖的石像。


    這種戲弄讓夜魔頭領有些發狂,他猛然一喝,突然間身子裏麵浮現出了一條猙獰的黑色真龍來。


    這真龍透體而出,朝著前方猛然衝去,手中的爪子也探向了高台之上。


    而這個時候的王員外。離那伏羲氏麵前的桌子,也隻有七八米遠。


    這一點兒的距離,對於修行者來說,隻不過一個衝刺。


    呼吸之間而已。


    我站在場外,雙眼瞪得滾圓,就想知道一件事情--龜甲。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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