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鶲扳指在鐵齒神算劉的手中不斷摩挲著,經過蛇婆婆的解禁,使得師父包裹住自己神魂外麵的那一層意識結繭不再,此刻也是沒有任何遮擋。


    鐵齒神算劉能夠感受到我師父的存在,同樣也能夠了解到一定的信息。


    這些信息不算多,但是對於一位名聲卓著的文夫子來說,卻已經是夠了的。


    畢竟鐵齒神算劉。


    這回他沒有再裝模作樣地掐指謀算,而是閉著眼睛,皺著眉頭,一根一根地拔胡子。


    他的胡須很長,標準的算命先生模樣。


    那花白的胡須一根一根往下拔,看得我一陣心驚膽戰。覺得莫名地難過。


    當拔了十來根胡須之後,鐵齒神算劉睜開了眼睛來。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他的雙目空洞無神,然後最中間的瞳孔處,居然有一副黑白相間的陰陽魚在遊動著。


    這場景讓人驚詫,而過了幾秒鍾止嘔,那陰陽魚消散,卻是化作了一道金色符文來。


    這金色符文就好像是浮雕一般,看上去仿佛隻是一顆古怪的圖形,然而仔細打量,卻能夠瞧得出裏麵蘊含著無數的信息,我想要認真打量。卻感覺到腦子轟然一陣響,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穩住身子,卻瞧見鐵齒神算劉的麵前,卻是出現了一張宣紙,他的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隻狼毫。


    鐵齒神算劉飛速地在宣紙上麵書寫著,我想要上前打量,卻聽到他毫不客氣地罵道:“走開。”


    呃……


    對於這位大爺,我沒有半分脾氣,乖乖地在旁邊等待著,瞧都不敢瞧他一眼。


    如此足足過了三五分鍾。那鐵齒神算劉方才弄好,狼毫一轉,落入袋中,隨後他將麵前那張宣紙輕輕一吹,墨跡便幹了許多去。


    隨後他從衣服裏麵摸出了一個素色錦囊來,將宣紙包裹住。然後對我說了一個具體的地名。


    除了地名,還有人名。


    說完之後,他的臉色突然一變,有些潮紅,隨後卻是張開嘴巴,一口濃痰吐了出來。


    那濃痰帶血,看著十分瘮人。


    吐過了痰,鐵齒神算劉又連著咳嗽了好一會兒,臉色方才好了一些,將隨身的水杯擰開瓶蓋,然後灌了好幾口的金銀花茶,這才緩過氣來。


    而剛剛緩過一口氣來,那家夥卻是破口大罵,說好你個賊老天,盯得我也太緊了吧?我這都沒有幹啥呢,你就這般對我,這樣子有意思麽?


    他這模樣有點兒古怪,我不敢接茬,耐心等待著。


    果然,又過了一會兒,鐵齒神算劉方才從剛才的亢奮之中回過神來,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看著我,說拿去吧?唉,早知道不幫你了,弄得我一堆麻煩事兒……


    他將錦囊和玉鶲扳指塞給了我之後,轉身就要走,我趕忙去攔著他,說別啊,到底怎麽弄,你也沒有告訴我啊?


    鐵齒神算劉瞪了我一眼,說地方我都給你說了,三天之後,夜裏子時,你將錦囊打開便是了。


    啊?


    我聽到這話兒,不敢再攔。任由鐵齒神算劉揚長而去。


    不過走到快到街角處的時候,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回過頭來,對著我遠遠喊道:“對了,我真的要找你幫忙,信物就是同樣的錦囊,你要記得啊,要不然老子這一次就真的做了虧本買賣了……”


    他的聲音隨著人漸漸走遠,而我也從沉思之中醒轉過來,衝著他高聲喊道:“知道了,多謝。”


    鐵齒神算劉離開了,我也準備離開。這個時候,旁邊有兩個老頭兒湊在一塊,一個瞎子,一個仙風道骨的先生,氣呼呼地衝著鐵齒神算劉那背影吐唾沫。


    我說你們這是幹嘛?


    瞎子氣呼呼地說道:“那個狗日的,每一次算命都隻收十塊錢,簡直是破壞市場——現在物價上漲,房價飆升,十塊錢能幹嘛啊,這不是砸我們飯碗麽?”


    聽到他嘮嘮叨叨的抱怨,我的心中莫名生出了許多的荒誕來。


    我很想告訴他,他是認認真真在算命。而你們,則是騙人。


    你們根本不是一類人好嗎,前往別用人家搶你飯碗的邏輯在思考問題……


    不過最終我還是忍住了肚子裏麵的說教。


    因為突然間,我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的時候,無知遠比看透一切要更加快樂。


    也許他不知道那個猥瑣老頭的身份。會更加開心一些。


    拿著錦囊,我朝著自己住的旅店走去。


    不遠處,我瞧見有幾人在角落裏快步疾走,瞧他離開的方向,卻是鐵齒神算劉那兒。


    瞧見這些人,我的心中並不驚慌。


    這些人是暗地裏保護鐵齒神算劉的。畢竟是鎮國級的文夫子,他的腦袋可比很多人值錢許多,而自保的能力卻又是不足。


    他既然喜歡出來練攤,自然會有人在暗地裏保護著。


    不過顯然,他們並沒有發現我就是王明。


    鐵齒神算劉想來也不會說。


    我當天就離開了京都,前往津門津南區一個叫做青泊窪農場的地方。


    京都與津門相隔並不算遠。而我到了晚上,也找到了位於大寺鎮西南端的青凝侯村。


    鐵齒神算劉給我講的地址,就在此處。


    而他說的名字,叫做趙明陽。


    當天有點兒晚了,我大概在村子裏轉了一圈,沒有太多的發現,便去鎮子上找了一家旅店住下,次日清晨,我再一次出發,在莊子裏想辦法打聽了一下,這才得知趙明陽是莊子裏的一戶人家,他本人在陳塘莊熱電廠上班,家裏老婆開了個小店做生意,有兩個孩子,大女兒在市裏麵上衛校,小兒子才八歲。


    這邊是關於趙明陽所有的消息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那趙明陽是什麽大人物,一打聽才知道,是村子裏出了名的老實人,家裏麵條件不好,負擔又重,過得其實很苦。


    我琢磨的是我師父轉世投胎的事情,特意問了一下,這才知道他大女兒才十六歲。


    我擦……


    聽到這些信息。我頓時就有點兒日了狗的鬱悶,感覺鐵齒神算劉那老小子不會是在耍我吧?


    怎麽看,都感覺不像是有什麽收獲的樣子啊?


    難不成趙明陽的老婆肚子裏又懷了一個?


    我琢磨了一會兒,決定親自去看看。


    趙明陽的家並不難找,村口第五家就是,他家有個小商店。他老婆在那兒看著店子,我裝作無意經過,然後進店裏買了一包煙,又借了打火機,點燃之後,跟他老婆盤了一下道,隨便聊了聊村子裏麵的事情,又裝作打聽這兒哪家有沒有宅基地要賣……


    如此聊了一會兒,我也知道了一件事情。


    趙明陽的老婆除了生孩子而出現的小肚腩之外,肚子裏什麽都沒有。


    他這兒沒有人懷孕,鐵齒神算劉叫我過來幹嘛呢?


    我有些煩躁,想要將鐵齒神算劉送給我的素色錦囊打開來看,然而到底還是忍住了。


    時間未到。


    他讓我三天之後的子時,在趙家附近打開錦囊,我若是提前開了,出現了什麽岔子,這可怪不了他。


    看過《三國演義》的朋友其實都知道像鐵齒神算劉這般的家夥有一個臭毛病,那就是愛用錦囊,搞得很神秘的樣子,而如果我沒有遵照他的吩咐辦,隻怕到時候除了問題,可就得有我來兜著。


    我想了想,決定還是耐著性子,慢慢熬著。


    一根煙抽完。我跟趙明陽的老婆聊得差不多了,於是開口說道:“大姐,我瞧你開著小店兒,消息肯定是很靈通的,這樣子,我是外地人。對這兒是兩眼一抹黑,不過想買塊地來做點事情,你幫忙籌謀一下,若是能夠找得到,我給你一萬塊錢,而即便是不成,也有五千給你,算作勞務費。”


    我兜裏一向都揣著不少現金,當下也是數出了五千塊來,遞到了她的櫃台上。


    那大姐連忙拒絕,說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呐……


    他活兒是這般說。不過拒絕得卻也並不堅決,而且還有一些猶豫,眼神中也有一些躍躍欲試。


    說句實話,她在這兒開著一小店,一兩個月也未必能夠掙這麽多,要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而我自然也不是為了買宅基地,而是試圖跟老趙家建立聯係而已。


    這邊談妥之後,我便離開了青凝侯村。


    又過了兩天,我從鎮子上趕了過來,那時已是夜裏,我摸出前天買的那包煙,點燃一根抽上,慢慢逛來。


    說句實話,這兩天我翻來覆去,想了許許多多,到底還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我搞不明白,別說趙明陽家,就算是周圍幾十戶人家,都沒有一個孕婦。


    到時候,我師父怎麽投胎呢?


    我心中瑞瑞,也不敢在村子裏晃悠,怕被人當做壞人,所以一直找一地方蹲著,差不多快到子時的時候,我方才來到了趙明陽的家附近。


    結果還沒有等我心情激動地去解開錦囊呢,便聽到趙家傳來一陣罵聲。


    啊?


    什麽情況?


    我有點兒發懵,趕忙走上前去,卻聽到一個男人憤怒的吼聲:“我打死你、打死你個浪蕩貨,小小年紀,居然跟野男人懷了一野種,還敢帶回家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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