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死了?


    聽到這話兒的時候,我腦子轟地一下就炸了,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一直到旁邊的丁老板推了我胳膊一把,說嘿,兄弟,你醒醒。


    我方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他,說怎麽死的?


    我當時腦子混亂,不知道自己的狀況有多嚇人,但這丁老板卻嚇了一跳,往後退開,語氣結巴地說道:“你、你……”


    我這才回過神來,朝著他辦公桌旁邊的書櫃玻璃望去,瞧見一個滿臉通紅、雙眼盡是血絲,仿佛整個人都冒火一樣的我,凶相畢露,這才強行收斂起心頭的怒火,問他道:“到底怎麽回事?”


    丁老板大概是被我嚇到了,趕忙說道:“我知道得也不多,隻聽了個大概,說有人闖入老金的公司,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像是產生了衝突,然後老金和你們公司的劉慶泰就都死了——具體情況,你還是自己打聽一下吧。”


    什麽,泰哥也死了?


    我聽了,看向了他辦公桌上的座機,然後說道:“能借您電話用一下麽?”


    丁老板趕忙點頭,說可以,當然可以,沒問題。


    他說話的語氣都有些不對勁了,我瞧他這態度,就知道即便我各方麵的條件都挺不錯,他也不會把我留下來了,於是也沒有太多的顧忌,拿起電話來,撥通了小劉的手機,結果半天都沒有接,我又撥通了兩個同事的手機,都沒有接通。


    放下話筒之後,我對丁老板說道:“電話打不通,老金出事,我得趕緊回去,我們以後聯係吧。”


    丁老板趕忙點頭,說好,我讓人送你。


    如同被送瘟神一般地請出了廠子,我趕忙買票趕回鵬城,一番折騰,到了下午的時候,我家都沒回,直接趕到了祥輝,還沒有進公司,就在外麵瞧見在路邊吸煙的銷售課前同事小戴,趕忙跑過去,喊道:“小戴,小戴。”


    小戴瞧見我,趕忙將煙扔掉,迎了上來:“侯課長?”


    我揮手,說猴年馬月的事情了,叫我侯漠——我聽到消息了,到底怎麽回事?老金怎麽突然就沒了呢?


    小戴一臉錯愕,說你不知道?


    我說我也是剛剛聽到的消息,打小劉他們電話都打不通。


    小戴苦笑,說小劉他們被帶到警局去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了。


    我說到底怎麽回事,你趕緊跟我說。


    小戴左右看了一下,把我拉到角落,然後低聲說道:“侯哥,你先跟我說,你最近在外麵,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我瞧見小戴奇奇怪怪的,還問起了我,十分疑惑,下意識地否定,說沒有啊。


    小戴說侯哥,說實話,這件事情說起來,跟你有關——殺害老金和泰哥的那幫人,其實是過來找你的,隻不過因為泰哥跟他們起了衝突,有人就直接翻臉動手了,這幾個人凶得很,個個都跟電影裏麵的職業殺手一樣,我跟你講,你自己小心點,他們是衝著你來的,出手又這麽狠,指不定在哪兒堵著你呢。


    啊?


    小戴的講述讓我手足發涼,因為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還跟我有關係。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問道:“殺人凶手,你有見過?”


    小戴搖頭,說沒有,我昨天在福田辦事,是今天早上聽馬麗說的——聽說是有四個人,有一個在外麵沒進來,另外三個,一個半老頭子,一個刀疤臉,還有一個矮胖禿頂的男人,動手的是那個矮胖子,就他一個,就把老金和泰哥給砍了,你不知道,辦公室滿地都是血啊,恐怖得很……


    說到這裏,他想起來一件事情,對我說道:“對了,警察問起你了,還找了你的聯係方式和住址,我以為你知道這件事情呢。”


    我搖頭苦笑,說沒有。


    的確沒有,我從祥輝離職之後,手機上交,而所謂住址,估計是之前我在城中村租住的出租屋,至於我現在的住處,除了老金之外,公司沒人知曉,警察當然找不到我了。


    當然,這些都是小事,最讓我為之震撼的,是小戴描述之中的那幾個人,我一聽,幾乎都能夠確認得到,他們就是在梅州綁架梁世寬梁老師的那一夥人。


    那一夥人,也是夜行者。


    不過夜行者和夜行者終究還是有差別的,如同秦梨落這幫人,雖然看上去很凶,但從實際上的手段來說,還是很溫和的,甚至可以說是良善,有底線、有原則,而我在梅州碰到的這一夥人,卻完全不同,他們野蠻、凶猛、強橫,絲毫不講道理,動輒出手殺人,謀人性命。


    這樣家夥的危害,遠遠不是正常人所能夠比擬的。


    在那一瞬間,我的耳朵很熱。


    很熱,很熱,因為我想起了上一次與馬一嶴分別的時候,他對我提出的警告之語。


    他讓我注意這幫人,如果他們知道被埋在土裏的我居然還是沒有死,他們一定會找過來對付我的。


    當時我並不覺得什麽,而此刻回想起來,遍體生寒。


    更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是不知道泰哥和老金怎麽就惹到了那幫人,甚至不惜得暴露身份,對他們直接痛下殺手。


    小戴與我相處甚久,然而瞧見我一臉扭曲的麵容,也有些嚇到,開口說道:“侯、侯哥,你沒事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一些,問道:“老金的遺體在哪兒?”


    “在警局吧,”小戴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應該是的,他們要出一個屍檢報告什麽的,再說了,雖然已經通知了泰哥的家裏人,但路上畢竟要有一些時間,家屬認領什麽的,估計也沒有那麽快……”


    警局?


    我在心中默默念著,想著這件事情牽涉到我,如果我避而不見的話,總有一天警察會找到我的,還不如我去警局報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也免得到時候出現什麽引發誤會的事情。


    我問清楚了小戴具體的分局之後,離開了祥輝。


    沒走多遠,小戴叫住了我,關切地說道:“侯哥,那幫凶手找的人可是你,說不定在哪兒等著你呢,你自己要多小心一些……”


    聽到他這話兒,我心中一暖,朝著他微微一笑,說知道。


    小戴是新招的大學生,來了三個月,與我雖然並不在一個組,但這個時候了還能夠關心我,說明我平日裏的人緣,還算是不錯的。


    想一想,還挺安慰的。


    我離開祥輝之後,趕到了分局,跟門口接警的人員說起了這件事情,那個戴著黑框大眼鏡的女警察看了我一眼,說你就是侯漠?


    我點頭,說對,我今天去了中山,回來的時候聽說了老金的事情,了解一些情況,所以過來這兒跟您們匯報一下。


    女警很是高興,拉著我往二樓走,在樓梯上瞧見一個臉上有幾顆青春痘、體格健壯的年輕警察,趕忙喊道:“楊輝,楊輝,這就是你們專案組要找的侯漠,對,就是祥輝那個案子的侯漠,人家聽說了情況,自己過來了。”


    “侯漠?”


    名字叫作楊輝的警察一臉戒備地望著我一眼,手下意識地往腰間摸去,不過很快就停住了,一臉狐疑地望著我,說你是祥輝公司的前員工侯漠?


    我點頭,說對,楊警官,我今天去中山找工作了,從朋友那裏得到了消息,就趕緊趕回來了。


    楊輝瞧見我一臉真誠,毫無懼色,點頭,說好,你跟我來。


    他帶著我來到了三樓的一間辦公室,讓我在裏麵等一下,隨後出去了,沒兩分鍾,他帶著一個滿臉滄桑的精幹男子走了進來,對他說道:“徐隊,這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侯漠。”


    我趕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想要跟那徐隊握手,然而對方卻沒有理我,繃著臉走到了我對麵去,坐下之後,看著我,說聽說你有情況要匯報?


    我點頭,說是。


    徐隊揮揮手,說你先坐。


    我坐下,然後說道:“我剛才趕到祥輝,問了一下同事,得知昨天的那三個凶手,他們我之前遇見過。”


    哦?


    徐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說你認識他們?知道他們是哪裏人,什麽來曆,叫什麽名字麽?


    我搖頭,說不,我隻是跟他們打過照麵,沒有太深接觸——在大概半個多月之前,他們在梅州蕉嶺曾經綁架過一位叫做梁世寬的小學老師,當時我也在場,並且還被一起綁走,後來他們將我活埋了,好在當天夜裏下大暴雨,我沒有死,得以逃脫……


    我將我當時在梅州的遭遇跟徐隊一一敘來,聽完我的說辭之後,徐隊的臉變得嚴肅起來,說侯漠,你沒有說假話吧?


    我說這件事情的經辦人是梅州公安機關的韓金韓隊長,你可以聯係一下他,確定這件事情。


    聽到我這般說,徐隊變得慎重起來,考慮了一會兒之後,朝著旁邊的楊輝警官使了一個眼色,楊輝起身,離開了辦公室,而徐隊等門關了之後,又繼續問起一些細節方麵的事情,過了沒多一會兒,門被推開,楊輝警官一臉激動地說道:“徐隊,聯係上梅州那邊了,他沒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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