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快要離開的楊林老師,我快步上前,開口說道:“楊老師,楊老師……”


    楊林抱著三根白蠟杆子,在趙老師的陪同下,朝著不遠處的林中小屋走去,聽到我的聲音,回過頭來,疑惑的看著我,然後說道:“這位同學,請問你有什麽事情麽?”


    我上前時,本來心中都已經想好了說辭,然而對方的氣場著實是有一些強,而且攜勝之威,讓我很是忐忑。


    不過我還是鼓起了心中的勇氣,看著這個男人,然後問答:“老師,您既然是槍棒教頭,為何隻教槍,不說棒呢?”


    楊林老師停下了腳步來,回頭看我,凝視了好一會兒,然後問道:“你用棒?”


    我點頭,說對。


    兩人剛剛說上一句話,旁邊的趙老師就插嘴說道:“侯漠,楊林老師還有事情要忙,你有什麽問題,等以後有機會再問吧。”


    說罷,他對楊林老師說道:“我們走吧。”


    兩人準備離開,而這個時候,我沒有放棄,因為前十五天的課程裏麵,除了少數幾個常駐教授之外,其餘的老師,都是隻上一兩節課就離開了。


    我不確定這位業務繁忙的大教頭到底是什麽情況,於是繼續跟上去。


    我說道:“楊林老師,我想問您,您下一次上課是什麽時候呢?”


    瞧見我如此執著不舍,楊林老師再一次停下腳步來。


    趙老師有些不悅了,開口又要說話,而楊林老師卻說道:“你用棒麽?什麽棒?鉤棒、抓子棒、狼牙棒、杵棒、杆棒、大棒還是夾鏈棒?”


    我搖頭,將手指般粗細的熔岩棒拿出來。


    此物在妖力灌注之後,迅速增長,化作了一根又粗又硬的長棍來。


    槍法如神之後,就算是修為有差距,也能夠用手段來彌補——這事兒,對我的刺激其實是相當大的。


    為了留住這位讓人生畏的槍棒教頭,我甚至不惜在人前顯露出熔岩棒的真麵目來。


    果然,那人瞧見之後,臉上終於露出了認真的表情來,走上前,看著那根如同凝固熔漿一樣材質的棒子,深吸一口氣,說你這個,是什麽?


    我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目前我將其稱之為“熔岩棒”。


    楊林老師伸出右手,食指緩緩地靠近過來。


    在即將接觸到那棒身的時候,他突然停下,開口說道:“我感受到了濃烈的朱雀真火之力,這棒子,跟大妖朱雀有關係,對麽?”


    我想起在張宿秘境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點了點頭,說對。


    “等等……”


    楊林老師突然叫了一聲,隨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不對,不對,你這個,除了強烈的離火之氣之外,還有一種玄黃厚土的氣息;這個,這個應該是……玄武的氣息?怎麽可能,同樣的一樣東西,居然會有兩種水土不容的氣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皺著眉頭,在那裏說著話,我越聽越心驚。


    這個人,除了一身絕頂的槍棒手段之外,這眼光,卻也是頂厲害的。


    我躬身,說對,您說的都對——這東西的原身,的確是在霸下秘境之中找到的,所以您說沾染了玄武氣息,也不算錯。


    楊林老師很敏銳地捕捉到了我話語裏麵的重點,說原身?這是什麽意思?


    我說它之前,是一捆繩索般的模樣,軟中帶硬,硬中又帶著幾分韌勁,往裏麵灌注內勁,就能夠將其變得堅硬,而後來掉進岩漿之中後,就變成如此模樣了。


    楊林老師收回了手,點頭說道:“有點意思。”


    他看著我,說道:“這東西目前看來,已經是專屬於你,並且攜帶方便,難怪你如此在意棒法——我會在接下來的一個半月裏,給所有的學員授課,給你們夜行者班安排的,是五節課,然後還有兩節全體的大課,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很快離開。不過呢,論槍法,國內之中,強於我者,隻有三兩人,但論棒法、棍法,我卻未必能夠擠進前十。”


    啊?


    我聽到這話兒,很是驚訝,忍不住地問道:“怎麽會呢?”


    楊林老師說道:“正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習武之事,也是如此,畢竟人這一輩子,精力是有限的,除了某些生而知之的天才,否則大部分人,都隻能夠在最擅長的領域有所建樹,而其餘地方,也都隻能算精通而已。所謂‘棍棒不分家’,你若有誌於在棍棒之道上有所發展,我給你講北方之地的兩個半大家。”


    我一愣,拱手而立,說還請賜教。


    楊林老師說道:“燕京西郊,有一位棍棒大家,叫做‘一棒朝天’,名曰楊彬平,此人體形肥胖,一根杆卻棒出神入化,最厲害的,是他棒法的意境,有一種上天入地,一棒朝天的恐怖;而魯東泉城,有一人外號叫做‘身後藏棍’,此人雜家出身,年輕時名聲不顯,到了四十,陡然悟道,一根丈八長棍,竟然不知道從何抽出,詭異多變處,世間無人知曉,宛如話本小說裏麵的‘小李飛刀’……”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剛才瞧見你的熔岩棒,我方才想到,也許他的那丈八長棍,或許與你的,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吧。”


    我點頭,說應是如此。


    楊林老師繼續說道:“所謂半個,便是南下數百裏的滄州之地,那地方是武術之鄉,有一趙家,當地豪強,當今出了一人,叫做槍棒雙絕趙生,單憑棒法,此人打遍河北之地無敵手,也算是一人物;不過此人我隻有聽聞,卻並不成得見,故而在我這裏,隻能算半個。”


    我一驚,說我倒是見過他的,他的棒法,的確有精妙絕倫之處,是大家之風。


    楊林老師點頭,說我上麵說的三人,是你想見,終究是能見得到的,但還有幾人,並不入世,想要一見,全憑機緣,譬如嵩山少林的殘葉大師,他的“降龍伏虎棍法”,當世一絕;苗疆亦有一人,名曰巫棍南華,也為頂尖行列;再談國外,最強者,乃韓國青瓦台的守護石佛樸永烈,外號天棒石佛,繼承了上古高麗的秘法,見過他的人,都說是鎮國強者……


    這位老師身在中央,視野之開闊,眼光之超卓,才是真正讓人為之驚歎的地方。


    我為之折服,躬身:“多謝老師指點。”


    楊林老師朝著我點了點頭,說剛才談了那麽多,也希望你以後能夠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


    說罷,他與趙老師離開,朝著遠處的小木屋走去。


    我站在原地,回想起楊林老師剛才的話語,當真是受益良多。


    指點江山,大家之言。


    盡管這位趙老師並不是我遇到的修行者裏麵,最強的一位,但他展現出來的品質和專業素養,還是讓我為之折服。


    這樣純粹的人,才是真正值得人尊敬的。


    我想了許久,返回來時,發現大家都在休息,而趙老師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對我冷臉說道:“學員侯漠,圍著訓練場跑二十圈,現在,立刻,馬上。”


    “是!”


    我沒有任何解釋,當下就照著趙老師的吩咐開始了跑步。


    其實我知道剛才我追著楊林老師提問的時候,趙老師就有點兒不高興了。


    特別是在他明確提出意見的情況下,還堅持己見,就更是如此。


    不過對於我來說,評價什麽的,對我並不重要,因為不管怎麽樣,我都不可能落到丙級去。


    而最終的名次決定,也並不是這個所謂的評價體係,而是後麵為期一周的實戰演習。


    訓練場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二十圈跑下來,學員們都已經休息結束,準備回程了,我準備跟著離開,然而卻被楚中天老師給叫住了,說我不能走。


    我很是驚訝,說我不是已經跑完圈了麽,怎麽還要幹嘛?


    楚中天說道:“上頭吩咐了,那三個得了甲a的同學,加上你和李安安,總共五人,需要留下來加訓。”


    聽到這個,我才知道留下來這事兒,並非是針對我一人。


    這甚至都不是懲罰,而是特殊待遇。


    我被留了下來,望著馬一嶴等人朝著我揮手,然後遠去,心中頗為尷尬,卻也知道我一個評價“甲b”的人,之所以能夠留下來,享受這特殊待遇,肯定是趙老發了話。


    李安安是除了我之外,另外一個非“甲a”評價的學員。


    她瞧見我一臉尷尬,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說道:“沒事,學到真本事,才是最重要的。”


    沒過一會兒,我們被領到了一片空地上來,下午幾個給各班上課的老師,都走了過來。


    我瞧見楊林老師也來了。


    瞧見他,我的心中不免有些激動,知道這是要給我們開小灶的意思。


    果然,楚老師宣布,說一會兒會給我們和各位老師一小時左右喂招和單獨教學的時間,讓我們認真把握,努力學習,爭取能夠學到有用的東西。


    我心中激動,然而隨後,我最期待的楊林老師,居然分給了唐道。


    而我,則被楚老師拉到跟前,這個老兔子對我說道:“上一次咱們意猶未盡,這次再來練練手吧……”


    小佛說:明天離開北京,要去杭州數日,然後回家,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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