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安老爺子給我們的,是一件信物,而信物的前主人,叫做於鳳超,是信義安(避諱和諧)的一位話事人。


    所謂信義安,又叫潮州幫,源自1866年在萬安成立的潮州鶴佬幫。1919年萬安幫分裂,義安幫另開山堂,幾經輾轉,化名信義安,直至如今,一直都是港島三大幫會之一。


    它組織嚴密,等級嚴格,隻尊一個“龍頭大哥”,下分各區,各設一龍頭,其下分支設“坐館”和“渣數”,一級管一級——港島有很多關於信義安的文學作品和電影,包括某位電影公司的老板,幾兄弟也是其中成員。


    以上為題外話,不便多聊。


    現如今的信義安,依舊沿用八十年代的配置,也就是所謂的“五虎十傑”。


    老一代的五虎十傑,稍微熟悉一些港島幫會曆史的人,對於他們的名字或許都耳熟能詳。


    經過十多年的風吹雨打,新舊交替,許多人死去,又有許多人長存於此,而這位於鳳超,便是其中一人。


    早年間的於鳳超隻是一個普通的大陸爛仔,與人鬥毆,差點兒就死掉,是王朝安老爺子將他救起,並且瞧他忠義,點撥了一二,沒想到他後來居然血脈覺醒,變成了夜行者,並且還混到了港島去,打下一片江山來。


    事後於鳳超專門托人打聽王朝安老爺子的下落,並且帶來了這麽一串海南黃花梨手串。


    這手串,刻著十八羅漢的精雕,一顆珠子一個羅漢,並且請白龍王親自開過光的,用來作信物。


    日後王朝安老爺子,或者門人,如果在港澳台地區有什麽麻煩,盡管找他來解決。


    當然,這隻是於鳳超的一廂情願而已,王朝安老爺子多麽驕傲的人,怎麽可能會與這麽一個混社團的人有所交集,甚至求上門去呢?


    所以這東西一直都扔在一旁,並無作用。


    沒曾想老爺子這會兒,卻拿了出來。


    我當時有些不太理解,就算那於鳳超是港島的地頭蛇,但這個跟我這次想要做的事情,又有什麽關係呢?


    我想問這話兒,然而老爺子的精神卻有些疲倦,馬一嶴趕忙幫忙推輪椅,將人伺候安歇。


    我在門外等著,馬一嶴安置完了師父,走出來,對我說道:“咱們出去聊。”


    兩人來到了水泥坪子邊緣,看著坡下一叢叢的茶樹,馬一嶴說道:“剛才師父有些話,沒有跟你聊深——港島三大社團,無論是信義安,還是聯勝和,又或者15k,背後其實都有更深層次的關係,港島五六千萬的人口,再加上周圍地區,吸引了很多的強人。這些人裏麵,有夜行者家族,也有修行世家,而這些人一般都不會直接出麵,多以太平紳士的角色,隱身幕後。”


    我眉頭一挑,說你的意思,是信義安的背後,其實是港島霍家?


    馬一嶴點頭,說可以這麽說,但又有一些區別——信義安十幾萬的幫眾,旗下十傑五虎,二十幾個話事人和坐館大哥,如何能都聽霍家擺布?不過可以這麽說,大部分的話事人,都會聽霍家的話,即便不聽話,也會給麵子,屬於相互合作的關係。


    我說於鳳超與霍家,又是個什麽關係呢?


    馬一嶴說道:“於鳳超此人因為實力強,所以顯得特立獨行一點,與霍家更多的,可能隻是合作,但他在信義安的威望很高,又與當代龍頭大哥顧先生相交莫逆,所以應該不會依附於霍家。”


    我說即便如此,那這事兒,跟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馬一嶴說道:“我師父的意思,是硬拚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有人在接應,提供各種信息,安排你去與秦小姐私下見一麵,應該沒問題。如果真的需要撤離,那麽到時候由他來安排,無論是藏匿的地點,又或者跟著走私船離開,這些都比強出頭,去砸人家場子、大鬧會場要來得聰明許多。”


    我點頭,說原來如此。


    說罷,我又想起一事兒來,問道:“剛才聽老爺子談及港島霍家,聽他那意思,霍家門下的高手許多,我們之前遇到的那四大行走,名字聽著挺唬的,但並不是什麽厲害角色?”


    馬一嶴歎了一口氣,說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在吳英禮老先生的喪事,瞧見的情形麽?尉遲京在那裏,都隻是小跟班來著——要說四大行走,的確是有許多實權,那是因為他們負責了霍家與外部社團的交流和溝通,但實際上,港島霍家的核心,應該是有許多比他們厲害的高手和供奉,隻不過它大部分的力量,都放在了東南亞,特別是緬甸一帶。


    啊?


    我說為什麽是緬甸呢?


    馬一嶴說我聽說港島霍家其實壟斷了緬甸大部分的玉石進出口生意,這一塊是近年來利潤最大的一項業務,堪稱暴利。而正因為如此,眼紅的人很多,無數人撲上來,想要分一杯羹去。為了保住這財源,所以他們派去了很大一部分力量坐鎮其間——不過這一次的訂婚儀式,很可能代表了霍家新老交替的預兆,這些人,隻怕會趕回來的。


    他這般說,我終於算是明白了。


    港島霍家很強,強到什麽程度呢——國家統戰對象——這樣的港島霍家,就連天機處都不得不重視,將秦梨落給放走。


    而對於我來說,想要挑戰它的權威,簡直就跟挑戰風車巨人的唐吉可德一樣可笑。


    但是,無論是王朝安老爺子,還是馬一嶴,在知道對手的恐怖,又明白了我的堅持之後,最後的選擇,卻是和我站在了一起來。


    我伸手,那一串海南黃花梨雕刻的十八羅漢手串在掌心處。


    我說道:“這樣的情況,於鳳超會幫我們麽?”


    馬一嶴盯著那雕刻精美,隱隱透著一股金色光芒的手串,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既然是師父說的,應該不會有錯。”


    我點頭,不再多問。


    我們在莽山待了三日,簡單休整,將手頭的事情都給處理清楚之後,這才離開。


    其間我們還去看了那四頭從湘西接過來的食鐵獸。


    這幾頭體型異於大熊貓的食鐵獸,遠看萌萌噠,走近一看,那凶狠如白熊一般的巨吻,凶戾的目光以及渾身散發出來的生人勿進氣息,還是能夠讓人驚駭,明白它以前戰獸的身份。


    它們的祖先,曾經可是蚩尤的坐騎,而不是豢養在動物園裏供人觀看的賣萌國寶。


    彪悍是它們的表象,而實際上……這尼瑪就是四頭萌物啊。


    對於就為謀麵的我,這四個堪稱彪形大漢的畜生瘋了一樣地衝上來,然後舔我,弄得我一頭一身的口水,然後衝著我嗷嗷叫喚,還搖著又粗又短的小尾巴——不知道,還以為是幾頭大狗呢。


    與這些胖砸玩耍,其實是挺有樂趣的,唯一讓我頭疼的,是這幫家夥臭烘烘的,又弄得我一身口水。


    回去的時候,洗了兩回澡,皮膚都搓紅了,還感覺有味兒。


    隨後,我、馬一嶴和小狗南下羊城。


    再一次回到了曾經無比熟悉的城市,感受卻各有不同,對於我來說,之前的南方省,隻不過是一個打工掙錢的地方,忙碌的工作讓我無暇思考太多。


    而現在回來,卻能夠感覺得到,那繁榮熱鬧的背後,仿佛隱藏著什麽古怪的東西。


    至於小狗,更多的,恐怕是傷感和難過。


    路上的時候,我們跟他聊過一些,小狗雖然比以前沉默了許多,但對我和馬一嶴,還是絕對信任的。


    他告訴我們,他現在最想要做的,就是接回自己的母親,然後將她給安置妥當。


    但他也知道,蘇城之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手中的籌碼。


    所以他必須隱姓埋名,等到足夠強大的時候,再去找蘇城之討要自己的母親。


    至於報仇……


    小狗到現在,都還是沒有弄清楚,這個仇,到底該怎麽報。


    我們在逗留了一日,最主要的原因,是上一次我們滯留過久,在關口處留下了不良記錄,很有可能難以再行前往,而即便是可以,我們過關的消息也很有可能泄露,所以需要將身份問題給處理妥當。


    好在馬一嶴在南方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各種龍蛇鼠道,都門兒清,很快就找到了中間人,花了一些錢,辦好了三張通行證。


    證件是真的,但人是假的,不是我們。


    好在馬一嶴挑的,是與我們長得很像的人,再加上一些喬裝打扮,過關口的問題並不大。


    如此折騰一番,我們終於在中旬的時候過了關口,再一次的抵達了港島。


    過了關,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了關口的另外一邊,我有些茫然,問道:“接下來,該幹嘛?去找於鳳超麽?”


    馬一嶴搖頭,說不,我們去收一筆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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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佛說:關於香港社團的名稱,有的人或許知道,但別說是我寫錯了,因為——為了避免和諧,故意寫錯的,理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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