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龍心生退意,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雖然他很想查明魏曉琴之死的真相,但這苗寨子隨便出來一人,都是大妖境界的厲害角色,如果繼續待下去,很有可能會出大事,甚至把小命交代在這裏。


    他對於魏曉琴而言,內疚大過於一切感情,對那個什麽安娜,更是如同陌路人,如果真的需要拿自己的性命來換,終究還是有一點兒猶豫。


    更何況我們還在這裏,他也不希望這件事情,太過於影響到我們。


    但馬一嶴看了一下身邊的朱雀,卻笑了。


    他說道:“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其實是一個機會,留下來多看看吧,應該問題不大。”


    他對朱雀還是挺有信心的,畢竟相處了那麽些日子,能夠親眼瞧見朱雀這些天來的進步,從最開始的平妖境界,陡然突破到大妖境地,而她憑借著渾厚的朱雀妖元,陡然爆發出來的實力,甚至不遜於妖王狀態,這樣的朱雀還是挺讓人安心的。


    有了這樣的保障,他的行事,方才敢更加激進一些。


    安麗她們做飯挺快的,沒多一會兒,她出來叫我們用餐。


    大家來到了廚房,發現擺了一大桌子的飯菜,都是比較有特色的菜式,什麽苗家酸湯魚、酸肉切片、白切五花、血豆腐等等,還有一些時令蔬菜,看上去讓人胃口大開。


    旁邊還有酒,泥壇子裝著的,沒有啟封,卻能夠感受得到悠綿的香味。


    因為今天敬茶的事情,在開飯之前,安麗還特地當著我們的麵,每道菜都夾了一筷子,然後將那酒壇子給啟封,頓時一股濃烈的酒香味撲麵而來,其中又隱隱帶著幾分花香。


    安麗笑吟吟地說道:“別人都說我們這兒的百花茶好喝,但實際上,真正好喝的,是這百花酒——我聽爺爺說,在你們中原地區,有一個地方,女兒生下來的時候,就會釀酒,將最好的頭幾道酒用壇子裝下來,泥土封印,埋在地下,等到女兒出閣的時候再拿出來,招待客人……”


    馬小龍說道:“那個叫做‘女兒紅’!”


    安麗點頭,說對,女兒紅,這一壇酒也是一樣,我聽說我出生的那一年,山裏麵的雨水也是最好的一年,然後我爺爺將酒釀好了,就封存,放在地窖裏,也不知道怎麽的,味道就特別的好,我爺爺特別不舍得喝,總拿這個典故來笑我,今天你們貴客臨門,我拿家裏最好的酒菜來招待你們,也嚐一嚐,這酒,到底有沒有我爺爺說的那麽好喝。


    她起身給我們倒酒,馬一嶴趕忙攔住她,說這可使不得,既然這酒,對你,對你爺爺的意義這麽大,何必給我們這些不懂酒的人喝呢?留著吧,留著吧,我們吃飯就好。


    安麗被他攔住,橫了他一眼,假裝生氣地說道:“怎麽?嫌棄這酒?”


    馬一嶴這才收回手,苦笑著說道:“我們都是讀書人,不太會喝酒的……”


    安麗眨了眨眼睛,說道:“主要是我,還有我的這幾個小姐妹想喝,就借著這麽一個由頭而已——你們放心,我爺爺不是老古董,他挺開明的啊,要不是這樣,他怎麽會同意我們整族的人,都搬到這邊來呢?”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們不再多言,讓安麗將酒倒上。


    他們這兒喝酒,有一個特色,並沒有酒杯,而是直接用吃飯的碗來接酒,所以一倒就是一大碗,先喝酒,喝完了碗中的酒,可以再續,或者可以添飯。


    安麗給我們每人倒了一大杯,然後又給自己倒上,舉杯,對我們四人,以及身邊的小姐妹說道:“來,敬大家。”


    我們舉杯(碗),說道:“多謝款待。”


    我之前不注意,這會兒的時候方才懂得謹慎,瞧見安麗美美地喝了一大口,臉上飛出紅霞,這才小口抿了一下。


    隨後我發現這酒果然香醇,雖然肯定比不上我以前在酒場上喝過的諸如茅台、五糧液一樣的高級白酒,但它綿延之中又帶著幾分凜冽,另外還有許多花香在裏麵,好入喉,回味又夠,喝上一口之後,感覺心底裏暖綿綿的,很是舒爽,心情仿佛在這一會兒,豁然開朗起來。


    這樣的好酒,還真當得起妹子的誇讚。


    “好酒!”


    馬一嶴和馬小龍喝過之後,也紛紛誇讚起來,而朱雀更是誇張,她一口喝下了那碗酒,雙眼發亮,忍不住猛然一拍桌子,說好,好酒啊……


    瞧見她這般豪爽,安麗自是高興得很,親自給她倒上一碗,然後問道:“這位姐姐,喜歡喝酒?”


    朱雀抹了一把唇邊的酒液,人有點兒興奮起來,推了我一把,說以前的時候,我哥哥經常釀那猴兒酒,然後叫我們幾個去喝,不過他做得多,整整一池子,那個時候,我就會直接跳進裏麵去,一邊洗澡,一邊喝——每次我哥哥瞧見了,都氣得不行,說我跳進去了,酒都髒了,別人還怎麽喝呢?哈哈哈,不過他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家夥,每一次都罵,一臉嫌棄,不過最後自己還是也喝了……


    說著說著,她又舉起了桌子前的碗來,說道:“幹!”


    她又喝了大半碗,我趕忙攔住她,說吃點菜,吃點菜……


    我沒有想到,這個妹子,居然是個酒鬼。


    安麗瞧見喝了酒之後,完全放開的朱雀,笑盈盈地對我說道:“你別攔她啊,喜歡喝就喝唄,來了我這兒,酒管夠——對了,她是你妹妹?”


    我愣了一下,說:“幹妹妹。”


    她看了一下朱雀,又看了一眼旁邊吃菜的馬一嶴,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


    我瞧見她這樣子,仿佛是對馬一嶴有意思的樣子,估計是在試探朱雀和馬一嶴的關係呢,不過到底是女孩子,臉皮子薄,終究問不出口來,隻有又給朱雀倒酒,說來,來,來,喝酒。


    這一頓飯吃下來,那一壇子的酒,大半都給朱雀喝了,不過她的這身體,可不是那洪荒大妖,而是秦梨落的。


    所以喝了酒,她就開始鬧起了酒瘋來,弄得我頭大不已,好不容易給勸住,結果她頭一歪,又沉沉地睡去。


    安麗瞧見,趕忙將朱雀領到了自己的閨房,讓她現在房間裏麵小憩一會兒。


    吃過了飯,我們要幫忙收拾,結果安麗不讓,攔住我們,讓我們休息,她帶著人收拾完了,洗過手之後,過來說道:“那位姐姐有點兒喝醉了,你們也趕不了路,不如先在這裏落落腳,等她酒醒了,再出發也不遲。”


    我們無奈,隻有說好。


    安麗叫小姐妹們搬來小板凳,在屋前的曬穀場擺開,然後坐下來,跟我們聊天擺門子。


    她對於外界的事物十分感興趣,拉著馬一嶴不斷地問,而馬一嶴這人呢,博學多才,又走南闖北的,見多識廣,跟幾個苗家姑娘聊得倒也熱切,我在旁邊坐著,大部分時間都在聽,如此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他們還是聊得火熱,而我則起身來,說道:“我去看看她……”


    我起身,在一個又黑又胖的苗女的陪同下,來到了一樓右側的房間,那是安麗的閨房,走進裏麵,房間裏布置樸素,大部分都是木製和竹製的家具。


    唯一能夠瞧出現代化痕跡的,恐怕就是床上的蚊帳。


    朱雀躺在床上酣睡著,我走到床邊,伸手到蚊帳裏麵去,推了她一把,說醒一醒,我們得走了。


    朱雀在睡覺,推也推不醒,等我用力了,她直接翻了一個身子,滾到了靠牆的那一邊去。


    瞧見朱雀酣睡時,胸口露出來的那一抹雪白,我有些無奈,而旁邊的那個苗女則嘻嘻一笑,說不妨事的,她就是貪杯而已,酒品倒是挺好,你們今天耽擱了,就在這裏住下,回頭的時候,我們姐妹商量,各自勻點房間出來,夠你們幾個住的。


    我說道:“這怎麽好意思?”


    那小胖妹笑了,露出一口有些泛黑的牙齒——這個是嚼檳榔嚼太多了——她笑著說道:“你對你幹妹妹,倒是挺好的。”


    我瞧見她笑吟吟的,總有點兒眉目傳情的意思,心頭一跳,趕忙說道:“不,她不是我妹妹;她,是我女朋友。”


    啊?


    小胖妹很是失望,尷尬地說道:“嘿,原來是情哥哥情妹妹啊……”


    我有心支開她,於是說道:“麻煩你去弄點水來好麽,我給她擦擦臉!”


    小胖妹不情不願地離開,而她一走,我趕忙將床上酣睡的朱雀給扶起來,拍了拍她的臉,然後說道:“嘿,醒一醒,你是裝醉呢,還是真的醉了?”


    朱雀給拍得不耐煩,猛然一推,將我直接推翻倒地,後腦勺都撞到地上去了。


    我有些惱,爬起來,準備掐她人中,而這個時候,卻聽到外麵有人大聲喊道:“你看看,大學老師,還有大學生,有這麽能打的麽?都是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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