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身高十幾米的猛漢,頭生雙角,手拿鋼叉,一身黑毛茂盛,身上滿是牛虱,口中一喝,“哞”的一聲,整個峨眉金頂都為之震顫起來,讓人渾身發毛,說不出來的恐怖。


    尋常人等,隻知曉此人是新晉的平天大聖,知曉他最大的名聲,便是將往昔六天王的老大戰而勝之,曝屍荒野,是個殺人如麻、不講道理的頂尖高手。


    然而唯獨經曆過白虎秘境之劫的人,方才知曉,這位牛魔王,其實就是當初那位白虎遺族的領袖,百盛魔君。


    在地獄八重寒界之中不知道經受過多少罡風吹拂,被地煞洗滌經脈之後,這個家夥原本就有著一身非凡本領,就連白虎都不得不屈服於他。


    而為了獲得更加終極的力量,此人卻是用同伴的鮮血作為祭奠,獲得了地獄罡風的洗刷,成就了一身恐怖修為,就連成名已久的平天大聖,也因為自己的名頭與之犯衝,而遭了這無妄之災,莫名其妙就給人斬殺了。


    你說他冤不冤?


    不就是被稱之為“平天大聖”麽?


    結果呢,千裏追殺,硬生生地被那畜生斬殺,將名頭剝下來了。


    而隨後,每一次伴隨著牛魔王、平天大聖這兩個名字出現的,都是令人恐懼的慘案,那淋漓的鮮血,讓人毛骨悚然,也越發地奠定了此人的凶名。


    這位牛魔王,是踩著皚皚白骨和淋漓鮮血上位的狂人,現如今他在國內北方的名聲,勝過一切之魔頭。


    就連黃泉引的噬心魔,名頭恐怕都未必有他響亮。


    所有人都知道,每一次牛魔王的出現,都將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但時值如今,終究還是沒有人能夠治得了他。


    轟!


    那巨大的鋼叉陡然往地上一頓,整個峨眉金頂都在顫抖著,一眾離別島的高手,以及前來觀戰的頂尖強人,都不由得一陣心神搖曳。


    而就在此時,有人朗聲喝道:“夜行者複興會,是一個意在為所有夜行者謀求出路的偉大組織,我們致力於恢複祖先的榮耀,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突破人類世界的壓迫,站起身來,真正翻身做主人,不再受人奴馭,成為人類的鷹犬——離別島,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受夜行者主導的地方,我們對通風大聖也保持著足夠的敬意,所以給你們五分鍾的時間……“


    說話這人,卻正是長戟妖姬。


    她出現在了殿宇頂端的一處脊梁之上,大聲呼喊著:“隻要你們交出人中龍鳳金蟬子,我們就不會對你們進行任何的攻擊手段,也無須你們做出任何的改變,大家相安無事,你們且看看,我夜複會,今後到底會做些什麽,來解救廣大備受奴馭的夜行者們!”


    這話兒說完之後,一眾圍將上前的夜複會高手齊刷刷地停下了手中的攻勢,朝著後方躍去。


    有的人受了傷,有的人倒在地上,沒有了氣息,他們也不在乎,相互扶持,往後退開。


    那身型巨大的牛魔王站在了殿宇旁邊,整個人兒,甚至都要比站在殿宇之上的長戟妖姬還要高,不過他卻沒有任何動靜,雙手環抱,一臉冷漠地盯著我們這邊,像是在為長戟妖姬的這一番話兒站台一樣。


    不過即便是站在那兒,這家夥的身上也是殺氣騰騰,充滿了一種令人壓抑的壓迫感,自上而下,讓人心驚膽戰。


    剛剛成立的夜複會展現出了良好的紀律性,隨著長戟妖姬的話語,激鬥漸漸偃旗息鼓,陷入了僵持局麵來。


    一開始如同無頭蒼蠅的圍觀群眾們,這會兒終於回過神來。


    下山的路口被堵住,此時此刻,已經是“非黑即白”的抉擇之時,這些莫名卷入混亂的人們,麵臨的無非是兩種抉擇,一邊是選擇投入夜複會,那邊自有人在接待,而另外一邊,則是加入此番比鬥的主辦方,也就是離別島,以及諸位見證大佬臨時組成的圈子裏。


    選擇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一部分夜行者在強大的壓力,和“唐僧肉”的吸引下,卻是投入了夜複會的懷抱裏。


    他們幻想著“一朝得了權勢,天下為之傾倒”的輝煌與榮光。


    而更多的人,包括另外一部分的夜行者,以及尋常的修行者們,則別無選擇,加入了主辦方這兒的陣營之中來。


    而在這短暫的過程中,場中的人們,開始思索起了長戟妖姬所說的話。


    事實上,當她的話語結束,戰鬥陷入停滯狀態的一瞬間,有二十多道齊刷刷的目光,都看向了我身邊的馬一嶴身上來,就連黃大仙身邊的捧劍童子,也就是我的外甥兜兜,都眯眼朝著他望了過來。


    長戟妖姬承諾得很清楚,交出馬一嶴,所有人都會沒事的。


    他們此番前來,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唐僧肉”。


    從常理上來說,這並不是一個讓人為難的選擇,畢竟跟馬一嶴有交情的人並不多,大家或許聽說過此人的名聲,知道他的一些善行,但那又如何?


    舍棄一人,成全在場的所有人免遭牛魔王的兵鋒荼毒,這對於場中的大多數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


    交出馬一嶴,就能活下來。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不少人的心思就開始浮動,也下意識地朝著我們這邊圍了過來。


    無論是我,還是旁邊的李洪軍、李安安,又或者是馬思凡、董洪飛,以及馬小龍、馬小鳳兄妹,都知曉這是敵人的分化之策,目的就是不讓眾人團結一心,但也是沒辦法。


    畢竟重壓之下,還能夠堅持理智的人,實在是不多。


    我們幾個,下意識地朝著馬一嶴靠攏,將這個持劍男子給護住,擋住了那些蠢蠢欲動的目光。


    而李洪軍則大聲喊道:“你們別中計了,這幫家夥在信口雌黃,你們可曾見過,黃泉引的人,能夠信守承諾的?”


    他大聲疾呼,立刻就有人表達了不滿:“你是誰啊?在這兒瞎比比,有你說話的地方麽?”


    “對呀,對呀,那妹子是夜複會的人,什麽黃泉引,別亂說好麽?”


    “小子,讓開,你毛長齊了沒有,這麽多高人前輩在此,輪得到你做決定麽?”


    ……


    眾人議論紛紛,而就在這時,董洪飛站了出來,指著李洪軍,大聲吼道:“這是天機處李愛國的孫子,年輕一輩的翹楚,如何沒有資格?”


    哇……


    剛才出聲質疑李洪軍的一眾人等頓時就矮了一頭。


    李愛國的孫子,這個名頭,不是一般的大。


    李愛國。


    在這個行當裏麵混的人,有幾人,不知道李愛國是誰的?


    那可是官方第一人!


    然而就在這時,卻有人怪裏怪氣地說道:“李愛國又如何?這兩年有人瞧見過他在江湖上行走過麽?不是說他在跟噬心魔的港島一戰中廢了麽……”


    聽到這話兒,一堆人蠢蠢欲動,而就在這時,台上有一人厲聲喝道:“誰說的,站出來?”


    說話的這人,卻是黃大仙。


    隻見他高居台上,手上拄著拐棍,整個人精神矍鑠,完全沒有半分病態,目光犀利,所過之處,無人敢與他正麵對視,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去。


    這個老頭,暗藏殺機。


    他一出聲,立刻就沒有了質疑聲——樹的影,人的名,他屹立西南數十年,餘威尚在,在這時刻,有幾人膽敢站出來,與他正麵質疑?


    那些異議聲收斂,我們這邊的壓力也驟然減輕許多,我上前,拉了一下李洪軍的袖子,問道:“這局麵,天機處可知道?”


    李洪軍低下頭,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你們不知道,這幫人是在聲東擊西,前些時間,那牛魔王在內蒙鬧得不可開交,局裏麵大部分人手都盯著北方,畢竟是中心之地,不可混亂,卻不曾想這家夥居然跑到了西南來,而且還跟夜複會勾搭在了一起……”


    “也就是說,419辦是沒有任何準備的咯?”


    李洪軍長長歎了一口氣,也覺得事情難辦。


    李安安轉身,朝著不遠處的浮空道人走去,兩人同出武當,此時此刻,她自然是需要詢問一下同門師長的意見,又或者是尋求一下幫助。


    而這個時候,黃大仙在壓製住了一眾不和諧的聲音之後,卻是朝著我和馬一嶴招了手來。


    我瞧見,與馬一嶴兩人越眾而出,朝著黃大仙走了過去。


    旁邊依舊有人用陰冷的目光看著馬一嶴,我橫棍在胸前,虎視眈眈,卻也沒有人膽敢冒犯。


    一路通暢,來到了黃大仙的跟前。


    我瞧見這個老人,開口便說道:“前輩,如果你是要勸我們,舍棄小我,成全大家,那麽就不必多費口舌了……”


    黃大仙瞧見我一臉激動的模樣,不由得笑了,隨後,他用極低的聲音,緩緩說道:“侯漠小兄弟,小馬,我可能不行了。”


    啊?


    我和馬一嶴都為之一愣,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我說:“您……”


    黃大仙擺了擺手,然後說道:“我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不過沒事,天道循環而已。找你們過來,是想聊兩句——你們,信任我老頭子麽?”


    我和馬一嶴齊聲說道:“當然。”


    黃大仙哈哈一笑,說我之前說我能夠預見未來,隻怕你們都將信將疑吧?不過也是,我要是如此厲害的話,怎麽會有如此的田地?不過,侯漠小兄弟,你當真覺得,我沒有預料到今日之事麽?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了極為神秘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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