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拿著舊冊子和嶄新的空冊出去,王媽媽則同兩個丫鬟一起,沾了點水,將另外的舊冊上的字糊去了一些,「寶石」二字變成了「 石」,誰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麽「石」。


    梢間裏,沈清月拿了冊子一看,果然是「受潮」,隻是連黴都沒有,根本不像受潮很久的樣子,她也沒說出來,掃了一眼冊子,幾十樣東西而已。


    沈清月坐在桌前提筆,舔墨,在新冊上謄寫下物件兒,她隻寫了十幾件,便道:「原來銀飾和銀飾分一起,鎏金又成一類,不過為何沒看到別的類別?」


    柳氏繃著臉,道:「我說這個容易你偏不信,拿一本給你看了便知道了,別的冊子丫鬟還在謄寫,就沒拿過來。好了,你今天學這麽多就夠了,你先回去……明日我再教你學算賬。」


    沈清月點了點頭,起身拿了舊冊和新冊要走,柳氏站在門口,狀似隨口道:「你明日來我這裏謄寫便是,不必帶回去。」


    沈清月堅持道:「做事要一鼓作氣,此冊未謄寫完,我帶回去寫,保證明日交來給大伯母過目。」說著,她就帶著人跨了出去。


    柳氏也不好攔人,便放沈清月走了,那一本冊子倒不要緊,沈世興總不至於為了這個來質問她,她眼下要做的是趕緊將舊冊子做好手腳。


    沈清月出了柳氏院子,便直奔萬勤軒,到了門口,她打發了春葉回去,隻讓羅媽媽跟著進去。


    她將冊子放到了沈世興跟前,道:「……大伯母說母親留下的嫁妝,造的冊受潮,我去了一天,她就隻讓女兒看了這一本。」


    沈世興打開了冊子,好像是受潮了,字跡有些暈開了,他皺眉道:「怎麽受潮了?」


    柳氏管家一向妥帖,讓冊子受潮,這也太疏忽了。


    沈清月不好多說長輩的不是,羅媽媽欲言又止。


    沈世興便問羅媽媽:「你今日也跟去了?」


    羅媽媽點了點頭,上前一步道:「是。老爺,大夫人似乎很不願意讓姑娘看到冊子,姑娘說要去庫房看一眼,大夫人說積了灰,還未收拾出來,按說這也好幾天了,大夫人說先夫人留的多是首飾一類,既然沒有很多大件兒,應當不難收拾才對。」


    沈世興的臉色怪異了起來,柳氏難道貪墨了沈清月的嫁妝?


    柳氏主沈家中饋多年,上上下下幾十近百口人,不說事事都處理的完美無瑕,沈家至少還是井井有條,沒有出什麽大亂子。


    沈世興不擅管家,便也十分信任柳氏,他根本就沒想過,大嫂有可能會貪墨沈清月的嫁妝,所以當他看到「受潮」的冊子時,他都沒往不好的方麵想,隻是覺得柳氏疏忽了,可羅媽媽一說……他便有了幾分疑心。


    羅媽媽看著沈世興愣然的表情,又繼續添一把火,道:「奴婢從前正好專司此事,一直替主子管理庫房,大夫人教給姑娘的東西,我都已經教過了姑娘,姑娘對答如流,想來也可以自己保管,姑娘便讓大夫人將嫁妝給她保管,大夫人便抬出您來壓姑娘,姑娘才隻好又去學造冊。」


    沈世興麵色麵色黑沉,沈清月若是庫房都管的好,還用學什麽造冊!柳氏這不是存心推諉嗎?!


    沈清月很適時的問道:「父親,這冊子您這兒可有備份的?」


    沈世興麵色一陣紅一陣白,道:「沒、沒有。」


    他想都沒想過,沈家,還有人敢動沈清月的嫁妝!


    「外祖家應該有?」


    沈世興更加低了頭,道:「都十幾年了,肯定沒有,不必去問了。」


    這就更奇怪了。


    沈清月又問:「那您為何將冊子也給大伯母?東西給她保管,冊子您留著就好了。」


    沈世興模模糊糊地回憶起來,道:「……當年好像是你大伯母說要冊子拿去核對一遍,就沒還給我了。我想著有她保管,也沒往心裏去,沒想到會這樣,我沒想到她竟然那時候就打了你母親嫁妝的主意!」他有些憤怒握拳地道:「她怎麽能汲汲於富貴!便是要追求富貴,也不能從自家侄女身上下手啊!」


    沈清月輕歎一聲……她這個父親,好生酸腐。


    沒管過家的人根本不知道,但凡銀子放在人的手裏,沒有不生出鬼的。


    從前沈清月在張家管家的時候,將年節的賞賜發到各處管事媽媽和前院管事手上,叫他們按功打賞,結果後來還不是變成了管事們隨自己喜好打賞,有孝敬的奴仆他們就多打賞一些,無孝敬的人就少拿一些。這些管事還是經常在她眼皮子底下辦事兒的人,不也都這樣,更何況柳氏在沈家幾乎一手遮天,她還會顧慮著沈世興這樣的甩手掌櫃?


    沈世興麵有羞愧之色,他看著沈清月安撫道:「你放心,爹肯定幫你把嫁妝拿回來,你別怕,若是少了一分一厘,爹都不依,等你出嫁了,爹還給你再添一份嫁妝。」


    沈家還算富庶,沈家老爺每年都能支取上千兩銀子作生活開支和人情應酬,大老爺是頂梁柱,大房花的多,支取的稍多,沈世興雖支取的比較少,但花的也少,手上存了一些錢,給沈清月添嫁妝,他倒是添得起。


    沈清月還沒想著爭這個,她隻道:「您說要回來,怎麽去要?」


    沈世興語塞……好像是不太好要,若直接撕破臉皮,不僅得罪了大哥大嫂,鬧得家宅不寧,老夫人也不高興,他轉頭看向沈清月,道:「月姐兒可有主意?」


    他問出來之後心下有些詫異,他現在行事不是跟沈清月商量,而是直接問她的主意了。


    沈清月一直是很有主意的人,她未覺不妥,從容地道:「我今日為了拿回嫁妝逼的這樣緊,大伯母肯定要想應對之策,估摸著她會毀改冊子。」


    沈世興麵色一變,緊緊地擰著眉道:「她、她不敢罷!」


    沈清月搖搖頭,道:「我看未必,貪墨的事她都做出來了,毀改冊子她有什麽不敢的?而且,她不是已經毀了嗎?這本冊子字跡模糊了,另外的冊子可能更加模糊,若掉了一個字,誰說得清是什麽材質的首飾?金的也能變成銀的,純金也許變成鎏金。不過就算是這樣,她也未必來得及補齊,說不定會隨便拿些銀子打發了我,甚至有可能直接把冊子燒了!」


    沈世興整張臉都黑了,他脖子上冒出青筋,又問道:「咱們該怎麽辦?」


    沈清月道:「先拿出證據證明大伯母的確動了我的嫁妝,但還是要假裝不知道這事,剩下的,你若放心,就讓女兒交給別人來辦,這樣老夫人也不會惱您和我,隻是……大伯母的名聲要不大好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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