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一雙淚眼看著沈清月,側開臉,道:「我沒有話說,你走。」


    沈清月習慣了許氏這樣的態度,她也沒有生氣,隻是溫聲道:「您好好保重身體,若是您想,我得空就來看看您。」


    許氏拒絕了。


    沈清月沉默了一會兒,道:「方才我碰見舅舅了,舅舅叫我以後常來,說要留我用飯。」


    許氏很快就扭過頭,急切道:「不要來!月姐兒,你以後都不要來了!他一個庶出的,算你什麽舅舅!」


    沈清月壓了一下下巴,安撫道:「您放心,我知道了。」


    許氏眼神空洞地點了點頭。


    沈清月走後,留下了補品和十兩銀子。


    許氏沒有推拒,她看著銀子,又流著淚從枕頭下拿出遠嫁的大女兒寄回來的信,信裏說,她最小的外孫子都要娶妻了。


    可惜了她行將就木,不能親眼看見。


    許氏攥緊了信,神色複雜地看著沈清月離開的方向。


    沈清月從許氏院子裏離開之後,快速出了蔡家,坐馬車去了胡夫人家中。


    她隻是報了沈家的名字,胡夫人就答應了見她,十分順利。


    胡夫人是個麵容很和善的女人,溫溫柔柔的,和方氏有些像。


    沈清月進了胡夫人的院子,屋子裏隻留著一個奉茶的丫鬟,她見了禮,什麽多餘的話都沒說,胡夫人就一直笑著,不住地打量她,拉著她的手高興地道:「月姐兒都長這麽大了?」


    胡夫人也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就打發了丫鬟問沈清月:「你來找我,可是有事?」


    沈清月帶著些羞愧道:「魯莽上門,是晚輩思慮不周了,的確有事相問。」


    胡夫人隻是一笑,道:「你說。」


    沈清月拿出方子,道:「這張方子,可是您開的?」


    胡夫人接了方子,一眼就認出來了,臉上笑容淡了,道:「是我開的,你從哪裏來的?」


    「父親將母親的嫁妝給了我,這方子就在其中,還有一些其他花箋上寫了詩,不過寫得不大明確,我就沒拿來。」


    胡夫人唇邊帶著一抹苦澀的笑,道:「那些東西是我年輕的時候,和你母親寫著玩的。」她抬眼瞧著沈清月,道:「你是想問,這方子是給誰吃的是嗎?」


    沈清月一驚,「您知道?」


    胡夫人有些感慨道:「沒想到你這樣聰明,真像你母親,一點點不對勁都能感覺得到。這方子不是你母親吃的。」


    「不是?」


    胡夫人正色道:「你還沒出閣,我本來不該跟你說這些,可都過了十幾年,你都找到我這裏來了,告訴你也無妨,這方子是開給你母親的丫鬟吃的。當時那丫頭年紀還不到放出府的時候,就有了身孕,你母親不忍心處置她,那丫頭又舍不得孩子,你母親就托我開了方子,許是你母親怕我字跡外傳,又或是方子不小心又撕壞了,她才重謄一份,你母親總是很珍重我的東西。」


    她又道:「你母親出嫁之初還跟我走的近,後來的兩三年就不怎麽跟我來往了,我自己家中繁忙,你母親又是個性子很悶的人,我找她兩次,她不搭理,我知道她有事不肯跟我說,就沒怎麽跟她來往了。這丫頭懷孕你母親托我開方子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母親懷了你,替你母親高興呢,誰知道我給她把了脈,不見喜脈,才知道是丫鬟的。」


    沈清月不想說父母親的事,但她心裏清楚,蔡氏當時不和胡夫人來往,應該是和沈世興的感情不大好了,所以隻想把不高興的事悶在心裏,不想說給好友聽。


    胡夫人想起十幾年前的事,話就多了,她繼續道:「你母親一直是個心地很善良的人,小時候秋天下雨,鳥兒落地上半死不活,她還要去救。要是換了別的主子,早該處置了丫鬟。」


    沈清月已然恍然大悟,事情是是這樣,就說得通了,她複又問道:「夫人,這麽說來,那丫鬟的孩子是和外人的?您可知道那丫鬟的孩子是誰的?」


    胡夫人愣了一下,道:「……這個我倒是不大清楚,你母親既要瞞著人給丫鬟開保胎方子,應該是外人的。」


    沈清月又眉頭鎖起,丫鬟的孩子,是外人的,還是沈世興的?


    沈清月覺得,丫鬟的孩子肯定是外人的。


    丫鬟的孩子若是沈世興的,按照規矩來,抬了妾就是了,蔡氏五年不孕,給沈世興抬一個丫鬟為妾,合情合理,何況丫鬟還懷有身孕,更應該抬做姨娘。


    若沈清月是丫鬟的孩子,了不得就是個庶出女。要是蔡氏想養丫鬟的孩子,光明正大記在她名下做嫡女就是,將來打發了丫鬟去莊子上,一樣可以當自己的親生孩子養,不至於扯上幹淨不幹淨的事。


    她不是那丫鬟的孩子,她是蔡氏和沈世興親生的孩子。


    沈清月又問了胡夫人那丫鬟的的去向和名字。


    丫鬟叫紅兒,胡夫人隻知道蔡氏也將紅兒帶去了莊子上,別的再不知道了。


    沈清月略坐了一會子就說要走。


    胡夫人卻瞧著她的手,道:「我見你進了我的屋子,雙手還是有些凍白,你不是足月生的,是不是弱症沒有養好?不如讓我給你把脈瞧一瞧。」


    屋子裏溫暖如春,沈清月的手早該熱乎了。


    沈清月沒有推拒,她伸出手臂,胡夫人墊了帕子在小炕桌上,摸一摸她冰冷的手,才替她把脈。


    胡夫人下手有些重,把過沈清月雙手的脈搏,才緩緩道:「你身量雖似你父親高挑,瞧著結實,但你的脈象輕按摸不出來,重按才得,髒腑虛弱,陽虛氣陷,氣色倒是還好,以後還是要好好保養,姑娘家的體寒容易生出許多病症來。」


    沈清月盈盈一拜,謝了胡夫人。


    胡夫人叫她稍等,道:「我給你開一劑方子,你叫丫鬟替你抓了藥,日常吃些,養個三月半年,必然要強上一些。」


    沈清月又是懇切地謝了胡夫人。


    胡夫人一麵寫方子,一麵問她:「有些藥不便買,再則也不知道你在家中熬藥方不方便?」


    她問的委婉,沈清月卻是聽出來了,胡夫人是關心她買不買得起藥,是否使喚得動家裏的下人,便道:「母親留下來的嫁妝,父親已經給了我,我院子裏有小廚房,還有一個行事精細的媽媽,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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