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年紀看上去不大,也就年近三十,青衣道袍,風度翩翩,十足的美男子,瞧見這樣的家夥,特別是一個能夠讓朱建龍這般瘋狂之人都不由得停止下來的人物,劉老三吸了吸鼻子,卻是嘿然笑道:“這位道友,聞聞你身上這股檀香味兒,應該也不是跟集雲社同流合汙之輩啊,何必摻和進來,讓自己沾上這麽多腥味兒呢?”


    劉老三雖然還在調笑,但是話語卻充滿了嚴肅,顯然對於來人,他還是有著幾分把握不住,而那人微微一笑,嘴唇上翹,揚眉說道:“這事兒我倒也不想管,不過你懷裏的那個女人,她是我的親妹妹!”


    此人這話兒一說,所有人都驚呆了,唯有我一個人想起了一件事情來,那就是我記得當初楊二醜和楊小懶的對話之中,她還有一個哥哥,是在茅山宗裏,據說名頭很大,甚至比楊二醜還能夠罩得住場麵,卻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個溫婉飄逸的青年道人。


    我沒想到,旁人更是沒有想到,劉老三看了看此刻的楊小懶,又瞧了瞧那道人,發現眉目之中,果然還是有一些相似之處的。這道人到底有多強,從朱建龍的反應便能夠瞧得出來,狂暴如他,此刻卻也隻是收了手,安靜地在旁邊觀望。有著這麽一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這讓場麵充滿了不確定因素,劉老三臉色變了變,接著說道:“那麽,你是準備從我手上,將她強行搶走了?”


    劉老三心中忐忑,不曉得對方會如何出招,而旁邊的朱建龍卻是桀桀怪笑起來:“以多欺少?你們現在看到了,老子的幫手來了!”


    朱建龍的一句話,讓我們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沉重了數分,看向那道人的目光也開始充滿了懷疑和敵意,不過這個貿然而出的道人卻並沒有理會我們的態度,而是認真地問那個色眯眯的光頭佬道:“我妹妹,你碰過?”這話兒說得直接了當,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朱建龍先是一愣,繼而嘿然笑道:“突然問起這個話題來,我還真的有些不好回答你啊——上是自然上過,不過你妹妹又不是原裝的,肚子裏麵的孩子,還得生下來,滴血認親,那個時候咱們才能夠算得上親戚,我也可以喊你一聲‘大舅哥’……”


    刷——


    朱建龍也真的是一個驕狂自大的人物,即便麵對著如此強援,說話也是根本不著調,卻不料那個道人竟然並沒有對我們為惡,而是朝著與他有著共同立場的朱建龍下了手,揚起一巴掌,朝著這光頭佬的臉上扇去。


    朱建龍一身修為,自然不可能被這一下扇中,不過卻還是被這個家夥表明立場的耳光給震到了,憤怒不已,朝著對方吼道:“嘿喲,還想打人了?老子是看在小懶的麵子上才理會你的,真當自己是一根蔥啊?”


    他憤憤而罵,然而那個道人卻是一步跨前,衝到了他的跟前來,雙手一兜,就朝著朱建龍的胸口轟去。


    兩人交手,立刻一陣狂風暴雨,劈裏啪啦的拳風腿影,讓我們周圍的人都看傻了,不曉得是怎麽一回事兒,這楊小懶的哥哥,怎麽會跟與楊小懶同行的朱建龍交上了手?不過這雙方一接觸,我倒是能夠瞧得出來,那道人雖然看著溫柔瀟灑,年紀也並不算大,但卻是一個硬茬子,麵對著朱建龍的步步緊逼,絕對不處於下風,而且一雙手掌上下翻飛,擊打在空氣之中,陡然間還是有爆豆一般的炸響而出,空氣中充滿了一種濃烈的陽光氣息,顯然也是使用了類似於掌心雷之類的道法。


    兩人纏戰,倒是將我們給單獨拋開到了一邊兒來,我將李局給扶起來,瞧見旁邊的劉老三正在翻看楊小懶的眼瞼,朝著擠眉弄眼,一副“你剛才到底對她做了什麽事情”的態度。


    這兩人都是極為厲害的高手,交手的戰場之上,勁氣縱橫交錯,無數的暗流洶湧,而他們腳下的青磚條石則慘了,即便是堅固無比,但是那腳踏在上麵,一用勁,便有龜紋狀的裂縫朝著周圍,四散而去。這情形讓人吃驚,而就在此時,陡然之間,我瞧見那道人的衣袍陡然間竟然壯大幾分,好像吹氣球一般,整個人體積倍增,從他那青色道袍之上,竟然有許多扭曲的人臉出現,而那人一個空中翻轉,竟然有無數的哭泣聲從無到有,憑空而生出來。


    “茅山養鬼術?”劉老三脫口而出,一下便將那道人這一招給叫了出來,一副不確定的樣子,而就在此刻,那家夥搖身一晃,也不知什麽手段,竟然將朱建龍給撲倒在地。


    朱建龍給死死按翻在了地上,這時與那胖妞糾纏的惡猿又掙紮著翻了起來,朝著這道人下手,然而卻瞧見這青衣倏然而縮,全部吸附在了身軀之上,一張一縮之間,那惡猿一下子就受之不住,判斷失誤,而後便是憑空一掌,擊在了胸口,竟然一聲厲叫之後,煙消雲散。那惡猿被滅,朱建龍懸浮在空中的黑色短棒跌落在地上,失去了神秘的色彩,黯淡如始,朱建龍頓時就怒意勃發,剛剛要發作,結果道人再次揮了一巴掌,將這個大魔頭給甩得昏迷不醒。


    “金光臨刺?”劉老三又喊了一聲,顯然是這其中的變化,又被他看到了蹊蹺出來。


    淡然自若地將這集雲社大檔頭給料理幹淨之後,那道人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點兒淺笑,旁邊的一字劍瞧見了劉老三的眼色,上前拱手問道:“不知道您是?”


    道人笑道:“茅山宗,楊知修,知識青年的知,修正主義的修。”


    他淡然而笑,走到了劉老三的跟前來。這一位,剛剛將集雲社的大檔頭給揍趴下,而且鎮住了場麵,劉老三自然也不敢有任何質疑,讓楊小懶從自己的懷中拉扯出來。這時的楊小懶陷入昏迷,依舊還是當初雙眼緊閉的模樣,不過卻被楊知修空若無物地輕鬆扶著,然後朝著我們名正言順地說道:“這天下間,孕育新生命的本身是最偉大的,而小懶的情況比較特殊,她與朱建龍等人並非合作,而是一點兒誤會,有任何事情,都有我幫忙擔著!”


    青衣道人楊知修出現,將楊小懶所有的罪過都給攬住,在他強勢的態度之下,倒也沒有人敢有異議,便是我,也不敢說起此事,惹得他人不高興。


    不過要知道,就其根源來說,楊小懶這娘們雖不是集雲社中的大人物,但跟朱建龍來往甚密,而且還跟大名鼎鼎的十四凶煞案有著直接關聯。


    那些心髒缺失了的屍體,說起來大部分都是給她給吞食了去,也就是說,雖然孕育著新生命,但是這一個女人的生存,卻是需要很多的人命來填的。這事情說起來實在駭人,不過那青衣道人楊知修到底是能夠將朱建龍給擊倒的角色,當他帶著楊小懶揚長而去的時候,所有人都選擇了緘口不言,李局也是同樣如此。好在那個楊知修倒也是知情知趣,臨走時把朱建龍給留在了這裏,這集雲社大檔頭的落網,也算是一樁天大的功勞,足以、甚至遠遠超過了楊小懶歸案之事。


    我們所在的巷子胡同,垮塌一大半,黑暗中影影綽綽許多人,不過一直到李局找來了大隊人馬,方才蜂擁而上,靠近圍觀,不過這時的我已經離開了戰場原址,做好筆錄之後,與劉老三、一字劍和南南帶著胖妞離開。


    朱建龍的落網讓係統內的人都是大喜過望,然而當得知由頭,竟然是在伏擊和追殺一個小小的辦事員,這事情說起來就是十分蹊蹺了,而我因此也名聲大噪。盡管這是因為建立在那集雲社大檔頭的身上,不過卻也是一種名聲遠揚,當然由此而來的,還有一個後果,那就是我接下來還將可能麵臨集雲社其餘人員的追殺,於是上邊出於安全的考慮,還是選擇讓我進行半放假式的休息。


    這意外而來的假期讓我多了將《圓靈掌心雷秘解》由文字、圖錄轉化為一種修行手段的時間,小心翼翼地按照秘解上麵的文字內容,我進行了一係列的修行準備,壇齋忌口,祭煉繪形,然後於甲子日的子、寅時開始洗手焚香,依勢按訣觀想修行,如此持續一周,便隱隱能夠喝念口訣,然後通過“替身圖”的觀想,以掌心雷祛邪法,容雷意而上身,凝於雙臂,融匯於雙拳之上。


    所謂掌心雷,手掌之間,隱有雷意,此乃登堂入室、初級入門之道,真正的巔峰,乃拍出一掌,宛如雷霆降臨,轟隆而下,惶論是鬼怪與妖魔,皆不能掠其鋒芒。


    如此說來,此行任重而道遠,我還有很多路要走。


    我被放了大假,反而有時間修行,日子兜兜轉轉,一直到了七月中旬,我的掌心雷之法也算是入了門道,終算是有了一門強悍些的手段,而一直對我處於放養狀態的省局特別行動隊那兒也傳來消息,讓我趕往一個秘密基地,說有一件最為光榮的事情,需要對我進行征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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