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淡定青衣道冠,小顏師妹白衣勝雪,男的風度翩翩,女的風姿綽約,兩人並肩站立在一起,那叫做一個男才女貌,金童玉女,讓人忍不住稱讚連連。


    在外人看來,這兩人並肩而立當真是般配之極,不過我心中卻是十萬個不願意,不過卻也不想說出,緩慢地走到兩人麵前來,他們朝著我躬身喊道:“拜見大師兄。”


    頂級道門,自然還是有一些應有的規矩在的,我揮揮手,平靜地應道:“兩位無需多禮,今天你們來到這裏,想必是接到了執禮長老的吩咐,不知道你們都準備好了沒有?”


    小顏師妹與我之間還有些芥蒂,並不言語,而徐淡定自那次白合轉世重修之事開始,就與我的交情匪淺,言語之間也沒有什麽好顧忌的,嘻嘻笑道:“大師兄,我們剛才上峰頂的時候聊過,也都隻是聽到雒長老說了一句,說此番下山有重任,至於是什麽,這些可都得由您老人家來吩咐才是……”


    徐淡定說話吊兒郎當,不過卻將自己所要表達的意圖給說明了出來,那就是此行你是老大,你說了算,我聽著便是了。


    這就是他給我的承諾,這個看上去總是慢半拍的家夥,其實是一個擁有大智慧的人,這也正是我除了小顏師妹之外,選擇他的緣故,畢竟前者是為了讓我對此次旅程更加充滿期待,而後者,則真的是被拉過來幹活的。


    有了執禮長老的鋪墊,我也不再賣關子,便與兩人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我這裏有一份信件,是我師父陶晉鴻寫給青城山重瞳子的,需要我們去送達一下。”


    徐淡定一臉無奈,聳著肩膀說道:“不會吧,大師兄,我書讀的少,但是你別騙我,現在我們國家的郵政業還算是可以的,要是寄信,隻需要在山下找個郵局就好了,何必派我茅山大師兄,再加上茅山的第一帥哥和第一大美女出馬呢,勞師動眾,勞民傷財啊^”


    他滔滔不絕地說著,言語誇張,臉一直繃著的小顏師妹都給他都得噗嗤一笑,忍俊不禁起來,弄得我都忍不住吃醋。


    不過我也曉得他的疑惑在哪兒,於是平靜地說道:“前些日子,茅山後院震動,我和小顏師妹適逢其會,遭了一劫,後來流言紛起,相比你也是知道的,師父這次回返,其實也是為了此事。不過具體的情況,跟外界傳言的不一樣,至於是什麽,我就不方便透露了。這個問題複雜,連師父都有些束手無策,而在整個修行界中,青城山的重瞳子算是最有權威者,所以才手信一封,讓我前去問診,至於兩位,則是幫我交際,以及找尋青城山門的助手,這麽說,能夠理解?”


    話兒說到這裏,兩人都已經明白了,小顏那一直鬱鬱寡歡\緊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明媚的笑容,而徐淡定則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如此,那麽,大師兄,這做事兒呢,我自然最是賣力,不過你可要記住我一份情哦。”


    小顏師妹也終於鄭重其事地說話了:“大師兄,嗯,應顏一定會努力的。”


    放下心防,認真的少女最是可愛,當下我們也再無分歧,於是收拾好了行李,然後下山而走。


    徐淡定自幼便在茅山宗門生長居住,而小顏也僅僅隻是在句容附近,都沒有太多遠行的經驗,一出了茅山,自然都是看著我,這山門之外的陽光簡單而明亮,沐浴在這樣的溫暖之下,徐淡定伸開雙臂,將渾身骨骼弄得哢嚓作響,興奮地大喊一聲,然後衝我說道:“大師兄,行萬裏路,讀千卷書,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河山大好,任務也不急,不如我們乘著這美好的春色,一路東遊,去看看傳說中的大海,你說好不好?”


    他極力鼓動,然而我卻一瓢冷水潑了下來:“看大海?看你大爺啊,還沒有走到海邊,老子就掛了怎麽辦?你行不行,不行我還有時間回去另外找人!”


    徐淡定這人尋常的時候倒也還算妥帖,但是一放出外麵來,就像關了多年的囚犯,感覺哪兒都新鮮,恨不得多出兩隻眼來,倘若是不攔著,還真的就信馬由韁地跑得沒影兒了。


    在我的威脅下,徐淡定總算是妥協了,沒有再說出什麽奇奇怪怪的話兒來,小顏師妹自然也是乖乖地,於是我也沒有再作停留,一路往南而行。


    兩天後,三個打扮奇特的年輕男女出現在錦官城邊,一臉疲憊地打量著這偌大的水陸碼頭,八十年代的錦官城還沒有後來那些高樓大廈以及寬敞的大街,怎麽看都充滿了擁擠,但是在徐淡定和小顏師妹的眼中,卻充滿了新奇,和無所不在的驚訝。


    這幾天來我們過得也頗為艱難,茅山之上並無貨幣,導致我們下山來的時候,雙手空空,之前倒也有準備好幹糧,這一會因為太過於興奮,導致什麽也沒有,於是我們餐風飲露,也算是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到達。


    此番前來錦官城,苦難也算是結束了,徐淡定問我,說那青城山在城西五十公裏外,我們在這兒幹嘛?又沒有錢,與其看著流口水,還不如披星戴月,直接趕過去算了。


    我茅山子弟,鐵骨錚錚,一不會偷二不會搶,也不會接受施舍,寧願在城外忍饑受餓,也不會多做其它。


    然而他們還待給我將這些道理的時候,我隨意找到一個看上去算是老錦官城的人,說出了一個地名,然後得到了具體的所在,二話不說,一路找了過去。


    我找到努爾的時候,他剛剛從局長辦公室那兒走了出來,聽說是剛剛得到了表揚。


    我一打聽,方才曉得,努爾一個人,一根棍子,將錦官城北部的一家堂口給挑了,而這一家,則正好是素來頗有惡名的鬼麵袍哥會的產業。


    袍哥會是西川最出名的一種社會活動組織,它長期活躍於解放前時的西川各個階層,上至軍國大事,下至百姓的吃喝拉撒,均有涉及,而鬼麵袍哥會則是最為恐怖的一支,它是依托鬼城酆都發展起來的,精研鬼神之術,最基層的成員一律叫做鬼卒,耍弄陰魂鬼靈之術,最是恐怖不過。


    然而這樣恐怖的堂口,努爾便憑著手中的一根趕神棍,從頭殺到尾,這樣的戰績,怎麽叫他們的上頭不欣喜,不激動呢?


    當得知我們幾天都沒有正經吃過飯了之後,努爾一揮手,帶著我們來到了單位附近的一座蒼蠅館子裏去。


    地方不大,但是窗明幾淨,還算是講究,四人圍爐而坐,開始吃起了鮮香麻辣的火鍋兒來。


    那個時節的配菜不多,豆腐蘑菇,青菜羊肉,以及各種各樣的牛羊雞鴨雜碎,鍋裏麵的湯汁翻滾,濃重的辣味充斥在每一個人的鼻子間,嘿,那味道,對於三個餓得有些前胸貼後背的人來說,實在是太具有誘惑力了。


    風雲殘雲,一時間萬裏如虎。


    當火鍋翻開起來的時候,除了用腹語招呼我們的努爾,幾乎沒有一個人閑著嘴巴。


    筷子使出如劍,刷刷刷,大家將在茅山之巔上麵學到的絕技,都用到了爭搶那鍋中食物的枝末細節上去,實在是有違初衷,然而是文靜溫婉如小顏師妹,此刻也化成為一名偉大吃貨,一雙大眼睛裏麵,充滿的都是那泛著麻辣鮮香的菜品。


    如此幾輪,勉強算是將腹中饑餓給止住了,我才想起了前來此處的目的,詢問起了努爾這青城山上的相關事宜來。


    其實早在師父跟我講起這考驗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著這麽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當年在青城山上麵有朋友,我也不差,我在戰場上麵處下來的生死弟兄王朋,可也是那青城山上麵下來的人物。


    他的師父夢回子,可是與重瞳子一起,並且青城三老之位。


    倘若王朋在這兒,師父給我的考驗完全就像是作弊了一眼輕鬆順利地渡過,然而現在麻煩的事情是王朋此刻依舊還在鎮守南疆,即便是那場戰爭也即將步入尾聲,雙方開始就邊界問題進行了磋商和談判。


    然而王朋終究是回不來的,聽說他跟趙承風一樣表現優異,上麵有意將他留在中央,作為戰略執勤小組的動員力量。


    事實上努爾也即將入選其中,倘若是我來得再晚幾天,恐怕這一頓飯也就混不上了。


    盡管如此,我既然找了過來,努爾便不會讓我空手而返的,吃完這頓飯之後,他安排我們在茶館那兒喝大碗茶,自己則去幫我們跑這件事情,兩個小時之後,他返回來了,遞給我一張紙條,讓我們去都江堰找一個福雲觀的道觀,那兒的觀主,就是青城山在山下挑選根骨優秀門人的代理。


    努爾有事,沒有再陪我,匆匆離去,留下了兩個雙眼瞪得滾圓的年輕人。


    當努爾的背影離開,徐淡定終於不淡定了:“大師兄,你真牛,這路子也太野了吧,這麽簡單,你叫我們跟出來幹嘛的?”


    我舉起桌子上的茶杯,淺淺一笑:“吃火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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