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顧黑黝黝的山林,因為隔著好幾個山頭,四處一片寂靜,倘若是不仔細聽聞,定然是不會感受到這寧靜之下的躁動,那茫茫的黑暗中,我都不用仔細去瞧,都能夠感受到有人正朝著村子這邊追來,踩著穩健而有力的步伐,健步如飛,月光下,偶爾還有兵刃的亮光反射過來,讓人感受到內中的凶險和森寒。


    我有些茫然,這花音村離太安鄉有好幾個小時的路程,雖說我可以在鄉上找到電話,請求援兵支援,但是來的恐怕也就是附近的相關部門和警察,根本就不是這一幫子窮凶極惡的家夥對手,而真正等到我從春城或者京都調來援兵的時候,對方恐怕早就已經不知蹤影了。


    此番我可算是徹底栽了,不但珍貴的飲血寒光劍掉落在了那片山穀之中,也打草驚了蛇,事情千變萬化,誰知道我下一次返回這兒,是個什麽情況?


    我不敢進村子,鬼知道這個村子裏到底有多少人跟水喉,或者魅族一門有牽連,此刻我終究還是力弱,根本就不是敵方的對手,打又打不得,不管怎麽樣,我還是得去找些幫手來最好。這主意打定了,我也不敢再多停留,將身上的傷勢稍微地包紮一下,接著深一腳淺一腳地沿山路往著山外的鄉場走去。


    我害怕魅族一門的人在大道上麵攔截於我,所以也不敢大搖大擺地走,在這兒人家是地頭蛇,我不過是一個外來客,萬事都需小心,特別是剛剛交手還落了下風這麽一個情況,我便從林間穿梭,從小路上麵往外麵趕去。


    我已經做得如此小心翼翼了,然而此次的對手終究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那反應力簡直就是讓人汗顏,我還沒有走出村口幾裏路,便瞧見前麵的小道上麵,就已經有人堵住了,雖然都是些小雜魚,但是我卻瞧見有人手上配備得有信號工具,一旦有什麽異動,一支穿雲箭上去,他們的大部隊便能夠循著線索趕過了來。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一勞永逸的,我自然曉得逃出了那片竹林山穀,離開花音村,危險並沒有緩解消除,但是魅族一門的反應竟然如此迅速,也著實是讓我有了幾分感慨,再對比起我們自己的部門,那反差就顯得更加的強烈的。


    不過盡管這小道上麵有人堵著,我也不可能另外更換方向,畢竟這出山的道路並不算多,倘若不走這裏,不走大道,那我隻能翻山越嶺而出,要是那般,一天一夜都忙不完了。我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保命,畢竟這一夥人裏麵,除了為首的耿傳亮、劉子涵和那個神秘的箭王之外,倒也沒有什麽人能夠威脅得到我的性命,我所要做的,是趁著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將援兵給帶到,然後將白合,將那些無辜的女童、少女給解救出來。


    倘若不能完成這一個目標,十年後,二十年後,這一批被洗腦培訓出來的孩子將會成為最讓人頭疼的主力軍。


    想通此節,我深呼吸,幻想自己是一條遊蛇,讓自己的氣息與整個大自然的炁場融合在一起,一點一點地接近對方,終於挪到了這四個人的跟前,瞧見帶頭的正是剛才與我有過交手的易超,這個家夥身上胡亂套著一件破舊的背心,喘著粗氣地訓斥旁邊三個男子道:“大人說了,一定不能讓那個狗日的逃離太安鄉,要是走漏了消息出去,好不容易安頓下來的我們又得流離失所了,知不知道?”


    他手下一胖子恨聲說道:“易師哥你放心,那家夥倘若是走了大道,或者藏起來了,那也就算了,但是隻要走了我們這條小道,定讓他有得來,沒得去……”


    這胖子口氣挺大,旁邊一個矮個兒卻有些發愁地說道:“易師哥,那個人的身手你剛才也是看到了,大人與耿爺圍著,上麵還有箭王坐鎮,門中諸位高手圍攻,他依然傷了老蔣,從中逃脫了去,就連耿爺親手布置的媚陰十象法陣,他竟然一點都沒有被迷惑到,闖入闖出,就跟自己家的後花園一般,這樣的對手雖說不知道什麽來曆,但是若是跟我們這邊兒對上,恐怕我們沒有一個人,能夠是他的對手呢。”


    他的語氣裏麵充滿了悲觀,而胖子則憤憤不平地說道:“龍通微,你個膽小鬼,要是怕死,自己跑回娘們的被窩裏麵待著去,別過來我們這兒送死了!”


    胖子說話的口氣很衝,被喚作龍通微的那個矮個兒漢子頓時就有些惱怒了,跟他吵了兩句,這時易超上前阻攔道:“你們兩個別吵了,胖子,你有膽氣,固然沒錯,但是通微所說,也是有道理的。你知道麽,剛才護法把那家夥的劍給我看了一眼,你猜發生什麽情況?吸血!沒錯,那劍身雖重,但是內部卻充滿了孔隙,但凡挨到傷口,便能夠吸血自用,這樣的劍,那可是魔劍,而有這樣利器之人,自然不是什麽小角色。”


    胖子也隻是強撐著情緒,一聽到這話兒,顧不得與人吵架了,忐忑地說道:“啊,那怎麽辦啊?”


    “怎麽辦?涼拌咯!”胖子這般外強內幹讓易峰有些不滿,指著他懷裏說道:“你們每個人的懷裏有信號令箭,一拉就上了天;而我這裏,則有通靈符,一捏耿爺就曉得了,箭王他老人家分分鍾縮地成寸趕過來,你還有什麽害怕的?難道你覺得,憑著我們四個人,還拖不住那一個家夥?”


    易峰的話語讓手下人心安了,我的心也收回了肚子裏,瞧著不滿十米之外的這四人,扼守險要之地,如此不得不拚……


    我意已決,便不會有太多的猶豫,左右瞧了一下,從草叢中緩慢靠近,接著撿起一塊土疙瘩來,朝著來路那兒扔了過去。那距離大概七八米,泥塊砸地,便有動靜出來了,這四人立刻一陣警覺,齊刷刷地朝著那邊的草叢看了過去。如此沉默幾秒鍾,易峰想了一想,回頭吩咐道:“衛錚,我帶著胖子和通微過去瞧瞧,你留在這裏,一旦有任何變故,你立刻拉響令箭,知道不?”


    一直沉默的那漢子衛錚顯然最得易峰信任,聽到吩咐,立刻點頭,而易峰帶著那胖子和矮個兒小心翼翼地朝著土疙瘩落下來的草叢那兒走去。


    三人從我潛伏的草叢中走過,接著往前走,而我的目光則瞧向了那個留守要道之中隨時拉響令箭的衛錚。


    我在心中默數——一、二、三……


    數到第三聲,我整個身子就如同繃緊的彈簧,一蹬腳,整個人就朝著五六米之外的衛錚撞去。那人也是把江湖好手,一感應到了動靜,低頭瞧來,結果我的這把短劍便已然朝著他麵門抓來。在拉響令箭還是先行保命的選擇上麵,他下意識地選了後者,結果卻沒想到我的出手是那麽的堅決,點燃了一身魔氣的我準確地將小寶劍紮進了他的心髒裏麵,猛然一絞,在抽出來的時候我又順帶著將他雙手的手筋給挑斷。


    此乃謹慎,為了保證我的行蹤不被人知曉,我當下也是顧不得許多,痛下辣手不說,而且還加了雙保險,防止意外的事情發生。


    這種狠厲之事,自然是違背了茅山道義,然而卻與我修習道心種魔之法,有著許多關係。


    不過這些都隻是前奏,我繃緊了全身的氣力,在一瞬間將那最有可能將令箭發出的衛錚給擊殺了之後,行雲流水地轉過身來,看向了已經有所警覺,紛紛回轉過頭來的易峰三人。我之所以能夠瞬間擊殺衛錚,講究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全力擊殺,然而麵前這三人,卻是難以解決,不過我卻沒有一點兒猶豫,揣在懷中的左手摸著那八麵令旗,一瞬間全數都給我射在了四周八角處。


    易峰三人似乎都有預案,一瞧見我的身形出現,立刻將令箭拉響,三道火焰衝天而起,然而就在這時,這些火焰全數都給騰空而起的靈獸給直接咬滅了去。


    八卦異獸旗!


    這玩意不但可以拖住逃跑的敵人,而且也可以困住敵手,區區令箭,想來也不在話下。這一試果然如此,這周遭的異獸不但將三支利箭直接吞噬,就連易峰手中涅破的那一張通靈符都給直接屏蔽了去,果真不愧是茅山十寶之一。將這三人困住,我踏入了陣中,然後環顧左右,朝著易峰打了招呼:“易家小哥,好久不見,今天的事情很抱歉,不知道你有沒有被嚇得那事兒都不行了?”


    我的招呼讓易峰惱羞成怒,寒聲說道:“小子,你別猖狂,告訴你,你絕對逃不出我魅族一門的追殺的,你根本不知道,魅魔大人和護法,以及箭王大人,到底有多厲害!”


    我反手握著辟邪小劍,真誠地請教道:“劉子涵和耿傳亮我倒也認識,隻不過那箭王,到底是什麽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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