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驟然而起的利箭幾乎是跨越了空間和時間,當那呼嘯聲衝天而起的時候,下一次出現便是在我的胸口之處,仿佛是死神的請柬,要請我去幽府喝一壺茶。


    當時的我真的是有些傻眼了,完全沒有想到一直被一字劍牽製著的箭王,竟然還有閑心朝著我這兒發出一箭來。


    一箭致命。


    我當下幾乎是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動作,就連風眼都鼓蕩不出,而就在此刻,一直壓製魅魔的老和尚突然一掌逼開了對手,接著倏然而動,平移七八米,一把將我給拽到了旁邊,而另外一隻手,則朝著我胸口的那隻利箭抓去。


    箭王的箭,勁氣灌注在了箭身之上,方才會有這般的威力,而老和尚空手來拿,著實是有些唐突了。


    我因為距離太近,所以我親眼看到老和尚抓住了這箭尖,然而因為力量的緣故,從間斷後麵那一點兒,一直滑到了箭神尾羽處。


    這麽長的一段距離,老和尚的手指指腹與那箭身進行了劇烈的摩擦,我身子可以聞到了焦糊的肉味。


    緊接著老和尚順勢將這支箭朝著逼近而來的魅魔甩去。


    魅魔後退,讓過了這一支箭,使其落在了草地上,斜插入內,驟然而下。


    這時我方才明白老和尚為何要用空手去接,因為那箭尖一接觸實物,頓時就勁氣狂湧,緊接著便一股青雲從上方升騰而起,我聽到一聲轟響豁然炸開,無數的泥土和草屑飛揚,低頭一看,那兒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剛才倘若我倘若是用魔劍來擋,隻怕不但魔劍折損,我自己也可能受到很重的傷。


    薑終究還是老的辣。


    而就在這時間裏,我瞧見遠處的林子子中突然衝過了三人過來,領頭一人的身形格外迅速,就像一頭伏地而奔的獵豹,腳尖輕點,人便倏然奔進了前來,我眯眼一看,卻瞧見他便是諸多人口中的耿爺,也即是魅族一門的護法耿傳亮。這個男人馬不停蹄,快步衝來,瞧見那老和尚,二話不說,直接一個箭步飛奔,就在那箭爆還沒有消失的一刹那,一掌拍來。


    這人的手掌之上套著一副銀絲手套,上麵又許多古怪符文湧動,氣勢磅礴,老和尚也不敢小覷,袖子間再次滑落出他那串蜜蠟佛珠,繞在了手掌之上,與其硬拚了一記。


    砰!


    一聲悶響,我感覺腦袋好像被重重敲了一棒子,仰頭一看,卻是老和尚和耿傳亮對上了一掌,時間仿佛凝固了,兩人手掌相接,老和尚這兒散發出了巨大的黃色光芒,隱隱之間還有佛唱洶湧而出,將整個空間給震蕩;至於對方,那耿傳亮手上則有大量的銀光噴湧,空氣中的音爆連連,反而是將那佛陀怒吼給壓製住了去。


    別的不論,單純看這一掌,我總感覺到老和尚似乎落於下風了。


    這情況有些奇怪,我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老和尚的手掌之上,這才瞧見他剛才為了救我,出手抓箭而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傷痕,正是因為這傷害,使得一直牛皮哄哄的老和尚在比較修為勁力的此時,處於弱勢。這一箭一掌,紛呈而至,仿佛都是計算精準的一般,老和尚跟耿護法陷入僵局,這時那魅魔卻倏然而至,臉上帶著快意笑容,翩然而至,身上那五六根綾綢宛如先前的遊蛇而繞,手中那指甲鋒寒,卻是想要將老和尚性命拿下。


    她想要趁機拿下老和尚,卻忽略了旁邊還有一個我。


    一劍暴起,我在魅魔前進的路線之上揚起了漫天的劍光出來,將她那鬼魅一般的身影阻攔在了路上。


    魅魔驟停,腳尖頂底,身子竟然比我還高一點兒,精致妖豔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狠色,寒聲說道:“小子,你真的想要跟姐姐我一戰到底?”


    我抖落著劍花,嘿然笑道:“我難道還有別的路可以走?”


    魅魔笑了,手上的綾綢上下翻飛,不停地畫著圈圈,就好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春意盎然、臉帶魅惑的說道:“小哥,當然有別的路可以走了——你若是加入我魅族,成為山門護法,到了那個時候,我魅族一門所有的小妹,都可以陪你睡覺,無論是一人,還是兩人、三人,都隨你意願,花樣百出,包君滿意;而且每一位羔羊出門,都會給山門護法嚐鮮解悶——倘若你是喜歡技術流的,姐姐和幾個師妹,也可以定期侍奉於你,享那齊人之福……”


    魅魔的紅唇輕啟,眼神迷離,語調變換不定,說出來的話語平白多了幾份魅惑之色。


    我皺眉聽著,雖然知曉她使用了許多偏門手段,但是腦海裏卻是也被那種獸性誘惑給弄得心馳神搖,激動得難以自已。


    而就在我張口表達的時候,突然間,一張嬌羞而清麗的臉孔從我的心頭浮現而出,那淡淡的笑容就像清冽的山泉水,將我心頭所有的欲望都給洗滌而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平淡說道:“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便縱有千種風情,與我何幹?”


    此言一出,魅魔臉色驟然轉冷,而我的飲血寒光劍也由下而上,朝著那有規律舞動的綾綢給斬去。對方依舊是用那以柔克剛的法子來應對,四五根綾綢這麽一絞,便將我這飲血寒光劍給牢牢控製了住,如此一僵,魅魔臉色冷如冰窟,寒聲說道:“小子,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麽?像你這樣年少而驕狂的小子,老娘手下,不知道殺了多少個。給你麵子,還蹬鼻子上臉了,給我去死吧!”


    她的那些綾綢皆是用勁氣控製,雙手空空,上麵尖銳的指甲朝上,往著我的麵門劃來。


    勁氣如風,眼看就要抵達,奪我性命,而這時的我卻是一聲冷笑,這飲血寒光劍當初那麽多人搶奪,真當它就是一塊廢鐵麽?我心中與這劍意空靈相接,緊緊握著,就在魅魔即將臨體的時候,陡然一陣,那飲過無數人鮮血的魔劍嗡然一聲響,便仿佛活過來一般,劍身微微一扭,竟然就脫離了那些綾綢的束縛,一短一長,如電一般折射,朝著魅魔的小腹處一道疾斬。


    先是示敵以弱,接著驟然轉折,一道強斬,這套路便是魅魔親至,也預防不得,眼見攻擊臨身,唯有下意識地往後一退,避過了這陡然一劍。


    不過她避過了這一劍,卻沒有料到那魔劍之上,還有勁氣爆出,遊弋而發的劍氣即便弱小,但是卻也將魅魔的小腹給擦出了一道血線來。那女人驟然後撤,到了安全距離,低頭一看,卻見小腹處有烏黑色的鮮血流了出來,有的血珠還成滴狀,朝著我的劍尖飄飛而至。


    這情況讓魅魔臉色變得一陣漆黑,本以為不過是一個江湖後輩,隨意料理了便是,卻不想最先受傷的,竟然是自己。


    魅魔怒了,伸手拿了一根綾綢纏住自己的小腹處,接著寒聲說道:“我認出了你這劍招,茅山派的,對不對?想不到這茅山上麵的老道士,竟然教出一個渾身魔氣的小子來。嘿,小魔頭,來,給姐姐好好看看,你除了劍,還有沒有別的本事!”


    她說話的時候,我身後傳來一聲暴喝,炁場鼓蕩,風聲驟起,卻是老和尚跟耿護法快速戰成了一團,而就在此時,魅魔也動了,倏然貼身而來,手中那宛如僵屍惡鬼的指甲在空中劃出十道寒光,將我麵前的一切給撕裂。


    我先前突圍之時,還將這柔弱女子視為最弱的方向,而此刻卻也是不再計較許多,手中的魔劍一轉,硬著頭皮就上了前去。


    戰!


    劍爪相交,立刻擦出諸多火花而來,叮叮當當,魅魔的身法快如幻影,不停地在我的身邊遊繞,瞧見機會,便探出一爪來,而我則以慢打快,使出那最適合防禦的真武八卦劍,應付左右,卻也是將這天下聞名的邪道高人給拖住,不得半分好處。如此僵持好一會兒,那女人終於覺得有些不耐煩了,往後退了幾步,雙手一揮,朝天而舉,厲聲高喝道:“諸靈!”


    黑暗中突然浮現出三對冥紅色的眼球來,惡狠狠地瞪著我,然而在轉瞬之間,我卻是長劍指天,魔氣瘋狂灌湧,將炁場攪成了一鍋粥,腳步不丁不八而站,左手擺出了一個魔尊臨體的姿勢來。


    魔威!


    魅魔想要喚出鬼靈之物,前來加速戰局,卻不料我這模擬魔神之威,卻將那些藏在暗處的家夥嚇得一陣慌亂,連麵都不敢露,便匆匆而走,魅魔瞧見,頓時就一陣驚訝,還待再施手段,卻瞧見一個佝僂著身形的老者突然出現在了平地上,朝著這師兄妹兩人高聲喊道:“子涵,小耿,來人就是殺豬匠,我頂不住了,你們快跑,跑得遠遠的!”


    此刻的箭王身上隻有一把弓了,渾身皆是鮮血,臉上有一道巨大的劍痕,從額頭到下巴,將他的右眼給完全燎瞎了,模樣淒慘。


    他說完話,閃身擠入了老和尚和耿護法的戰團。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青色光華衝天而落,將這老者釘在了地上,接著一聲悠悠的話語從林中飄落:“我說過,你是被我承包了的,可別亂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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