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栽倒在地,原因有二,其一便是我這幾日頻繁作戰,臨仙遣策實在是用得有點太過於頻繁,導致此刻血勁上湧之後,眼睛之中的毛細血管受不了,神經被壓迫之後自然的反應;而第二,則是一入陣中,我壓力陡增,眼前那觸手可及的六位黑袍巫師在瞬間,卻變得是那般的遙遠,好像蒙上了一層薄霧,一切都宛若天邊一般遙遠,根本就抓不到他們。


    或許很遠,但就在我栽倒於地之時,卻感覺一兩道勁風從上方襲來,當下也是將血勁收斂,平複身體,然後用魔氣洗刷經脈,讓自己這種負狀態給解除,然後猛然一劍朝上,將這襲擊給擋了回去。


    魔劍往上,並沒有撞到什麽堅硬的物體,我便曉得這兩道勁力並非實質,而是一種恍惚虛幻之物,不過此時已然來不及閃避,隻有硬著頭皮,咬牙撐住,然後將魔氣給集中全身,然後施展土盾,硬生生地扛住了這莫名的一擊。


    砰!


    一開始我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厲害的力量,然而當事到臨頭之時,卻感覺整個身子一陣僵硬,宛如一棟高大的樓房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全數砸落在了我的身上,與此同時,有一股威嚴從九天之上的星雲之中垂落,似乎在某一刻掃過了我的靈魂,猛然將我的意誌撞擊了一下,讓我情不自禁地大聲慘叫了起來。這一擊來得是那般的漫長,我感覺自己仿佛死去了一般,然而就在這時,朦朦朧朧之間,我瞧見了一個黑袍人將頭套取了下來,出現在我的跟前,好奇地問道:“這人死了麽?”


    這是一個有著姣好麵容的女人,脖子特別長,有著白天鵝一般的優雅,這使得她在一瞬間,讓我有一種非人的幻覺。


    我死了麽?


    當然不會,就在我承受了這巨大力量的那一瞬間,我成功啟動了深淵三法之土盾,我師父曾經說過,能夠熟練應用這三招量身定製的法門,我也才算是有了獨當一麵的本事,這話不假,盡管剛才壓體而來的力量足以能夠將我給碾成碎片,但是我卻通過土盾的鬥轉星移,將大部分的力量都嫁接到了身下的岩石平台之上,而盡管我身體也承受了一部分,但是修煉道心種魔大法全本的我,本來就以強悍的身體為主,更何況泡過了神秘屍液的我,還擁有某種神奇的快速複原能力。


    所以我不但沒有死,反而在頭疼褪去的那一刻,擁有了暴起反擊的能力。


    我默不作聲,躺倒在地上,仿佛已經死去了一般,然而握著飲血寒光劍的手,卻分外的緊。


    沒有人回應這個女人,那些黑袍巫師依舊還在忽遠忽近地瘋狂起舞著,然而就在那女人準備上前來查看的時候,卻有一個蒼老的女人吃驚地大喊道:“夏月,你別動。天啊,天啊,我感覺到魔首的力量正在快速消逝,到底怎麽回事?”


    這時我周圍的那些黑袍巫師終於開始漸漸地停緩過來,似乎有人朝著我這邊近了一點,接著粗聲粗氣的一個男人說道:“瑤長老,你過來看看這些裂紋,剛才你發出了的魔首一指,並沒有打在那個小子的身上,而是全部落在了這石台之上了。你看看,我們花費了三牲五畜,還有六個處女之血紋繪的引神祭台,被這一指破壞了大半……”


    聽到那男人的指責,蒼老女人難以置信地說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剛才那一指,絕對是擊中了他的。這不是我的力量,而是魔首在九天之上俯瞰,借助我手完成的,怎麽可能落空?”


    她極力爭辯著,然而另外那個男人卻毫不留情地揭示道:“瑤長老,別自欺欺人了,你看,祭壇被毀,魔首消失,所有的怨靈都無法再次憑空而起,法陣已然難以為繼了——一定是剛才的魔首一指,落偏了!”


    聽到兩人的爭辯,我心中狂喜,曉得自己剛才誤打誤撞,雖說被人直接撂倒在了地上,承受了讓人吐血的力量,但是卻因為我這土盾的力量引導,使得完成法陣的祭台被毀,此刻那神降之物已然褪去,雙方斷了聯係,那法陣便維持不了多久了。我這邊暗喜,而對方卻是陷入了難以理解的怪圈來,那個蒼老的聲音,恐怕也就是此間法陣的主持者瑤長老,而她似乎也耐不住性子,走到了近前來,想要查看仿佛昏死過去的我,以及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然而就在她附身下來的那一瞬間,裝了半天死的我終於暴起而來,隻一劍,便將這瑤長老的胳膊斬斷。


    瑤長老右手被我卸下來,頓時就大聲驚呼起來,並且極力後退,然而我曉得她便是此間法陣最重要的主持者,哪裏能夠放過她,當下也是一劍屏退左右,然後劍光前引,誓要將此人給斬殺劍下。那瑤長老能夠混上這麽一個名號,修為自然是不用質疑的,不過這胳膊驟然被斬,立刻體現出了並未如我一般喋血的短板來,慌亂得很,一時間腳步錯亂,實力大打折扣,而我則是一口咬住敵人,咬定青山不放鬆,終於在旁人反應來援之前,一劍將其腦袋給斬了下來。


    盡管飲血寒光劍能夠吸收劍下亡魂的許多鮮血,但是腦袋被斬,那噴出的血量實在是有些洶湧,故而場麵著實有些狀況,我顧不得頭上落下來的那溫熱液體,陡然回劍,將其餘五個黑袍人瘋狂的進攻給一一攔了下來。


    對方是如此的瘋狂,以至於一擊得手的我並不能乘勝追擊,而是隻能步步後退,最開始發聲的女人夏月朝著前方帶著哭腔地大聲喊道:“公子爺,紅蠍爺,不好了,我師父被這個狗雜種給砍死了!”


    我剛才展現出了最大的瘋狂,此刻也有些力竭,此刻將這法陣給破解了,也不追求殺戮,疾步後退,卻見到努爾已經被紅蠍逼到了角落,而且好像受了些傷,而礁石地下的徐淡定依舊還在纏戰藍蛇,不過那女人手中的一對銀蛇,四個頭八雙眼,綠幽幽地浮現出來,似乎有著某種魔力一般,徐淡定有些不敵,而前方的閔公子似乎也發現了這邊的異狀,親自帶人衝了過來。


    法陣被破,然而並不代表我們就安全了,留在此時的我們反而因為陷入敵人巨大的怒火中,而變得離死更近。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從我們來的密林方向突然槍聲大作,我舉目望去,卻見我們的大部隊終於趕到了,而張勵耘則率領著特勤一組的其他同仁,正朝著這邊奮力撲來。


    他們幾個人的戰力倒是其次,最關鍵的是牛排長帶來的那十幾杆槍,這些現代化武器,即便是再有自信的修行者,都是不願意麵對它們的,先前還有海猴子牽扯,他們藏在暗處觀戰,此刻受到正麵進攻,而又沒有什麽牽製的手段,那邊讓人心中惶然了起來,而更加讓他們恐懼的,是隨著法陣被破,在灘塗上麵被困的官方高手已然開始著手突圍準備了,這情況讓暫時接過指揮的閔公子頓時一慌,朝著正在準備對努爾趕盡殺絕的紅蠍喊道:“大師兄,這可怎麽辦?”


    紅蠍能夠統領這麽多人,自然也是殺伐果斷之輩,瞧見局勢不利,卻也不再猶豫,而是朝著周圍奮力大喊道:“撤退,我們在外海集合!”


    此言說罷,他便準備扭頭逃離,然而就在這時,被他與一眾手下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努爾陡然將將腰杆兒一直,然後費力地將手中的棍子朝天舉起,一聲悶雷般地大喝道:“想跑,沒有那麽容易!”


    努爾舉棍,連撩帶崩,將兩個想要將他給斬殺刀下的家夥給蕩開,接著朝天而舉,在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他將趕神殺威棍陡然砸落而下,那棍子之上,便有一種天雷轟擊、山嶽倒塌的恐怖氣勢揚起,陡然湧出了一大團的黑色罡氣,又在一瞬間幻化成形,變成了一條巨大翼蛇,張大嘴巴,朝著紅蠍橫撲而來。


    朝天一棍,翼蛇生。


    這是趕神殺威棍中禁錮的器靈,也是最負殺傷力的一招,紅蠍本來以為這個巫門棍郎已經氣息奄奄,不堪一戰,卻不料努爾竟然還藏著這麽一招殺手鐧,猝不及防之下,唯有將手中那一根五彩斑斕的骨鞭護住跟前,接著被那翼蛇器靈給撞得飛起,朝著灘塗那邊跌落而去。紅蠍這邊受挫,閔公子便安定不下來了,再也顧及不了宛如眼中釘的我,而是朝著身邊那些手下大聲喊道:“退,撤退!”


    閔公子一邊招呼,一邊從礁石之上飛躍而起,朝著海邊退去,然而沒有走到一半路程,卻發現前麵有一個人攔住了他。


    這人便是手持血淋長劍的我。


    瞧見殺氣騰騰的我,閔公子腳步驟然一收,色厲內荏地大聲喊道:“給我讓開,你是想找死麽?”


    我臉沉如水,平靜地說道:“閔鵠,打了人就想跑,你以為這世間當真就沒有王法了麽?以前你倘若有這種感覺,那麽我告訴你,此時此刻,我,就是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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