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肥鳥兒的話語我聽了半天才回過味兒來,哭笑不得,看了一下蕭家人,感覺他們應該也不是能夠教出這樣話兒的人,難道是在外麵學的?一問才曉得,這隻肥碩的金剛鸚鵡是蕭老爺子去湘黔一帶遊曆的時候帶回來的,聰明得很,普通的對話毫無壓力,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於驕傲,牛氣哄哄的,也不是什麽人都願意搭理,今天說這麽一句,算得上是它心情好了。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麽好玩的事兒,我不由得多看了它幾眼,結果那肥廝卻已經將身子給轉過去了,留一屁股對著我。


    果然驕傲無比。


    我在蕭家吃過飯之後也沒有久留,匆匆趕往金陵,離開的時候,那肥鳥兒居然還不計前嫌地趕來送我,我頓時一陣激動,朝著它揮了揮手,以作告別,卻不曾想這廝居然衝著我大喊道:“小子,小子,看你臉上烏雲密布,黑氣當頭,定要遭大劫了啊,大劫啊……”


    這話兒頓時將我的臉弄得黑了,也不再理會這神奇的鸚鵡,轉身離去。


    我在金陵跟徐淡定夫婦匯合,然後還抽空探望了一下以前的老同事,十多年匆匆而過,總感覺有些物是人非,不勝唏噓。


    回到了京都,工作依舊還在繼續,因為之前在南方省優異的表現,使得我成為了三個特勤組組長之中第一個升職的人,一下子被提拔到了行動處副處長的職位,雖說並沒有統轄二、三組,但是黃養神和趙承風見到我,心裏多少也有些不爽,特別是趙承風,他跟我的出身差不多一致,聞道在我前,按理說應該更早出頭才對,結果領導的特勤三組不但排名在我之後,而且此刻我還是他名義上的領導,這事兒著實讓他別扭許多。


    不過趙承風再不爽,也無法改變簽署自總局大佬王紅旗的命令,也隻有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在這樣的部門裏麵,盡管升職加薪的速度很快,不過都是拿性命來堆起的,趙承風倘若怨恨,也隻有更加努力地去搏命才對,而此刻的我在總局,乃至在整個行業內已經是很有名氣了,因為數次行動之中表現出來的鐵血以及高效,使得別人總是在背後稱呼我為黑手陳。


    何為黑手陳?


    這話兒乍一聽還真不像是什麽誇人的話,但是仔細一琢磨,是手黑而不是心黑,手黑預示著效率高,手段強,而在宗教局行動處這樣的戰略部門裏麵,需要的可不就是這種具有極強執行力的人麽,而那些中庸的老好人以及磨磨蹭蹭的機關油子,那就趕緊去申請換掉部門,不要來行動處這兒磨洋工,到別人眼中真正的清水衙門混日子去。


    能幹,就這樣兩個字的評語,便能夠讓我走得更遠。


    南方血色碼頭案讓我出盡了風頭,然而我卻能夠清醒的認識到一點,那就是這功勞真正論起來,其實都是彌勒給我的,倘若不是彌勒為了剪除反對的勢力,沒有將相關的信息透露給我,說不定我們現在還在南方市那兒迷惘呢,又或者已經給下了調令,灰溜溜地滾了回來。不過即便如此,我對彌勒也沒有半點感激之情,因為我曉得那一個危險的男人並非是無害的朋友,而是一頭比閔魔藏得更深的巨鱷而已。


    這樣的人物,倘若將他給挖出來,那才是一件天大的功勞,而胖妞這種私怨與之相比,又顯得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當然,之所以定下心思來追查彌勒,最終的起因也正是因為胖妞,這一個出發點我並不否認,一個人,若說沒有一點兒私心,那也隻有在宣傳部門的材料上才能夠看到,而坐在這麽一個位置,能夠做到公私兼顧,我也算是問心無愧了。


    隨著調查的深入,彌勒此人的身影逐漸地浮現出來,他最早出現在了離麻栗山不遠的黔東南晉平,然後遊走於大江南北,局裏麵許多涉及到邪靈教的案件都有這麽一個人的身影浮現,當然這些並不會直觀的出現於卷宗之上,而是在那些辦案人員的感覺之中,我曾經因為此事問過同在行動處的二組組長黃養神和三組組長趙承風,得到的回答是都認識這麽一個人,神秘莫測,雖然沒有交過手,但是卻有一種未打先輸的感覺。


    這樣的調查讓我感覺振奮,卻又有一絲的驚恐,因為我發現宗教局內部對於此人的評價很高,認為這人跟一字劍一般,是行走江湖的正道人士,是佛學名家,總體來說,是值得和可以拉攏的對象,他甚至還和我們這個行當中許多宿老星鬥交好,想要動他,還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彌勒並無惡事,也沒有什麽把柄給人抓著,這才是最讓我頭疼的事情,要曉得盡管我能夠調動的資源很強大,但是終究還是在這麽一個體製之內,我必須要遵守裏麵的行為規則,方才不至於被其反噬,而疑心很重的我甚至感覺到有一些人並不值得我信任,他們或許因為這樣或這樣的緣故,而與我們最根本的思想背離……


    比如說養寇自重!


    當然,這樣隻是我個人的一些猜測,做不得準,而調查彌勒的工作我也謹慎地從表麵走入了地下,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們特勤一組陸陸續續地辦了好幾件案子,有的是我帶隊,有的則隻要讓努爾或者徐淡定前去便好了,而案件的進展推動得也頗為順利,那是特勤一組最好的時候,組內的成員成長迅速,無論是元老,還是剛加入其中的新丁,表現得都不錯,而無論是多難的案子,在我們的手上,都迎刃而解,不留後患。


    這樣的成績讓總局的各級領導都刮目相看,因為特勤一組的強力,許多案子紛紛遞上門來,盡管都不是什麽大案要案,但是卻也著實讓當地部門頭疼個,有時候特勤一組同一時間甚至拆分成了三個小隊,我、努爾和徐淡定各帶一隊,奔赴南北,忙得不亦樂乎。


    時間推動到了九五年春節前後,事情仿佛一下子就空了起來,總局難道地給累成狗了的我們放了個大假,分東離西的一幹成員終於有機會再次湊到了一起來,大夥兒相約到了總局附近一家挺出名的涮羊肉聚餐,席間我被灌無數,熱情的組員紛紛前來與我敬酒,氣氛著實熱鬧,到了席末,我有點酒勁上湧,跑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卻瞧見前麵有一個女人特別的熟悉,而她似乎感應到了我的注視,回過頭來一看,也訝然喊道:“二蛋哥?”


    二蛋,這個名字有多久沒有聽人提及,我看著麵前這個知性端莊的美女,腦子糾結了半天,這才不確定地試探道:“小、小妮?”


    站在我麵前的這位知性美女,卻正是小時候跟在我背後拖著鼻涕的小女娃小妮,我上一次見她還是在京都的一家四合院裏麵,如今這麽久過去了,時間匆匆流逝,她的變化也著實明顯,讓我都有些不敢相認了。兩人偶遇,寒暄兩句,我便問她這些年過得怎麽樣,她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呢?


    小妮情緒複雜地看著我,說自己還好,跟著師父學了一些手藝,盡管東奔西走,但也能夠養活自己。


    完了她打量我一番,溫婉笑道:“二、哦,誌程哥,你還沒結婚吧?”


    我知道小妮在笑什麽,盡管小白狐兒常年跟我在一起,但是那小妖精就是個小孩兒,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而我一個大男人,身邊沒有一個女人收拾,衣著方麵,自然免不了有些蛛絲馬跡留下痕跡。點了點頭,也沒有怎麽說,而小妮則告訴我,說她師父生日,一幫人給他慶生呢,就在盡頭的那間包廂,問我要不要去看一眼。


    小妮曉得我跟她師父劉老三的關係不錯,才有這麽一問,而我聽到劉老三的消息,當下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隨著小妮一同前往,推門而入,瞧見一大桌男女老少,被圍在正中間的,可不就是那個猥瑣的劉老三麽?


    不但劉老三在,連最近江湖傳聞中極為神秘的一字劍,也在現場。


    這老友見麵,自然是不勝欣喜,盡管對於劉老三其他徒弟來說,為算是個不速之客,不過劉老三和一字劍卻不這麽認為,當下趕緊叫人讓出了位置,而我也是連幹了幾杯酒,以作敬意。酒席之上熱熱鬧鬧,我喝了幾杯,告了罪,先去特勤一組的桌上給組員們說了一番,而等我回來的時候,瞧見劉老三這邊已經將徒弟都給攆走了,屋子裏就剩一字劍和小妮還在,瞧見我進來,他的臉色頓時就嚴肅了起來,對我說道:“正找你呢,過來坐。”


    我不知道劉老三突然將自己徒弟都給攆走是個什麽意思,當時坐下,便問起緣由,卻聽到劉老三告訴我:“誌程,於墨晗大師給人暗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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