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嘩啦啦……


    一群群蝗蟲飛來,宛若一團團毛茸茸的厚雲,在公路周圍的上空蝗蟲匯集成大群,剛剛放亮的天空立刻變得一片昏暗,光線隱沒,唰啦唰啦的巨響是蝗蟲摩擦翅膀發出的,聽到這響聲、看到這景象的人們個個心驚膽戰,感覺那末日似乎就要來臨了一般。不過按照我們這段時間對於蝗災的認知來說,這些蝗蟲盡管會趴在人類的身上蹦來蹦去,但其實隻是以青草和一切綠色植物為食物,對於別的活物,倒並不是很感興趣。


    不過我們此刻麵對的阿厄勒蝗卻已然顛覆了我們心中的所有概念,這幾年在蝗災之中的死難者正已指數級的開始爆發,天知道這些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蟲子到底是個什麽狀況?


    我用腳尖狠狠地碾壓著地上的那些蝗蟲肢體,聽著那劈裏啪啦的聲音和化作肉汁的模樣,心中有一種別樣的快感,以及隨之而來的恐懼。


    此刻的我並沒有再次用上魔威來驅趕這些蝗蟲,盡管這種來自於深淵魔王阿普陀的法門在驅蟲上有著奇效,但是這法門的使用總是有限製的,我不能為了圖安逸,而隨意消耗,所以當周圍不斷有那蝗蟲朝著我的身上蹦來的時候,我也隻是強忍著那種深入骨髓的麻癢,直到爬滿了全身,方才用勁氣微微震一下,讓其脫離開去。


    我在觀察周圍的蝗群,而林豪則在檢查汽車的狀況,他簡單判斷了一下,發現汽車的排氣管以及好些個地方,已經塞滿了那些蝗蟲的屍體,他清理了又立刻被灌滿,仿佛有意識的一般,根本就沒有辦法再開動了。


    當聽到林豪跟我匯報這件事情的時候,我有些鬱悶了,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了我們身後的那一輛車子裏,隻不過司機開得還算穩當,倒也沒有出現我們剛才那般危險的大甩尾而已。那些塞進汽車裏阻止前進的蝗蟲似乎是有意識的,被人控製的,所以才會舍生忘死,這就讓我產生了巨大的疑惑,而這時徐淡定趕過來,對我說道:“大師兄,現在怎麽辦?”


    我指著這兩輛趴窩的汽車,對著徐淡定說道:“看到這個,我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看法,那就是對方已經控製了大汶流海堡,也就是黃河入海口的那一片地方,而此刻的他們應該是將那兒占據了,然後封鎖一切進入的車輛,估計裏麵的通訊也被切斷了……等等,黃河入海口?”


    徐淡定也吃驚地喊道:“黃河入海口?”


    當說到這個詞語的時候,我和徐淡定頓時都不由得感到一陣頭大,也終於差不多明白了對方大概的目的。


    此事,關乎於龍脈之力。


    脈,本義是血管,《素問·脈要精微論》:“夫脈者,血之府包。”引申起來,那就是事物的連貫性,而龍脈則是指如龍般妖嬌翔,飄忽隘顯的地脈——大率龍行自有真,星峯磊落是龍身,龍神二字尋山脈,神是精神龍是質。龍行飄忽,古代總是用龍脈來形容一個封建王朝的氣運興衰,而當今之世,萬道末宗,眾法隕落,但這龍脈之勢,卻也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和道理在裏麵。


    稍微懂得一些常識的人就知道,江河是龍的脈絡,水是龍的血液,我國有三大河流,即黃河、長江和珠江。這三大河流中的黃河與長江同是發源於青藏高原,青海省的巴顏喀拉山是黃河的發源地,而地處西藏自治區的唐古拉山則是長江的源頭。


    長江、黃河,是孕育了中華民族的母親河,也是龍脈最重要的一個承載者,而對方竟然在黃河口這兒舞動風雲,肯定就是衝著龍脈之力來的。


    至於對方如何用,這個我們倒也是沒有什麽概念了。


    我和徐淡定是受過茅山宗正規教育的弟子,自然曉得這裏麵的問題,當下也是互看了一眼,然後我堅定地說道:“淡定,這事兒恐怕麻煩了,我們如果不能夠阻止對方的陰謀,讓他們將龍脈做了篡改或者改勢,隻怕今後的國家就得多災多難了。”


    徐淡定也堅定地點頭說道:“大師兄,你說要怎麽做,我都是沒二話的。”


    我環顧左右,一張張年輕的臉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我咽了咽口水,從嘴裏吐出了兩隻蝗蟲來,然後沉聲說道:“同誌們,剛才我和徐組長判定對方並不僅僅隻是想要製造蝗災,豢養蠱蟲的目的,而且還有在黃河口這個地方為非作歹,試圖通過對龍脈的篡改和掌控,來改變我們整個民族的命運——大家和我一樣,都是共同經曆過這個大時代的,曉得現在的成果來的多麽不容易,任何人想要改變我們的生活,都是絕對不允許的,你們說對不對?”


    “對!”張大明白、小白狐兒、布魚、張勵耘、王歆堯等人那一張張年輕的臉上滿是怒容,緊緊地攥緊了拳頭來。


    我繼續說道:“此刻梁組長已經在野鴨島那兒跟市裏麵取得了聯係,相信援兵很快就要到了,而我們,則要像一把尖刀一樣,直插敵人的心髒,要看看能不能將那母蝗給找出來,直接給他媽的弄死,然後這一次災禍就能夠解決了!現在我下令,步行前往大汶流海堡,消滅母蝗,和一切阻擋我們的混蛋!”


    眾人轟然應諾,在我的帶領下將車上的東西都給收拾好,然後將後麵那一輛車也給推到了路邊去,接著冒著漫天落下的蝗蟲向前行進。


    天色越發地亮了,視線已然開闊,這時才能夠發現此刻的鄉野已然成為了一片墨綠色的海洋。田野裏響起了遼遠無邊的嘈雜聲,光禿禿的土地上翻滾著跳蝗的濁浪,一浪接一浪,湧上了土路來,土路內光禿禿的灰土,土路外是蝗蟲的海洋。蝗蟲們似乎不是爬行,而是流動,象潮水衝上灘頭一樣,嘩——一批,幾千幾萬隻,我艸!嘩——又一批,幾千幾萬隻壓著幾千幾萬隻,我勒個去!嘩——嘩——嘩——一批一批又一批,層層疊疊,層出不窮,不可計數!


    瘋了,瘋了!


    盡管鄉道之上並沒有什麽可值得吃的東西,不過依舊有大量的蝗蟲在行進著。仔細看,它們互相摟抱著,數不清的觸須在抖動,數不清的肚子在抖動,數不清的腿在抖動,數不清的蝗嘴裏吐著翠綠的唾沫,濡染著數不清的蝗蟲肢體,數不清的蝗蟲肢體摩擦著,發出數不清的窸窸窣窣的淫蕩的聲響,數不清的蝗蟲嘴裏發出咒語般的神秘鳴叫,數不清的淫蕩聲響與數不清的神秘鳴叫混合成一股嘈雜不安的、令人頭暈眼花渾身發癢的巨大聲響。


    漫天的視野之中,都被這種小小的生靈充斥著,此時此刻,仿佛它們才是地球真正的主宰,它們是世界之王,宇宙的靈魂,而對於人類來說,則是末日。


    沒有經曆過的人,是絕對不能夠理解那種近乎於絕望的恐懼的。


    我們低著頭,在蝗群之中逆流而上,那些小小的生物不斷地跳上了我們的大腿、胸腹以及腦袋上,盡管我們將自己給包裹得嚴嚴實實,但是它們總能找到空隙鑽進去,然後張開醜陋的嘴巴咬上一口——哎呀媽喲,這不是青草,是啥呢,這麽硬?


    這種被萬蟲撕咬的痛苦讓人幾乎崩潰,不過特勤一組的表現也的確值得我驕傲,盡管每一個人都在下意識地抖動著身體,並且不斷地朝著身上撓著,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來,也不驚慌,淡定地朝前行進了,反倒是市局王歆堯的那個部下小李在走了兩裏地之後,突然大聲叫了起來,然後在地上滾了兩圈,當我們衝過去的時候,他渾身哆嗦,說什麽都不肯在前進了。


    小李不肯走,這是有緣由的,因為我們越往前走,越能夠發現此次的蝗災總是與往日不同。


    什麽樣的不同呢?


    別的不說,單單舉個例子,往日的蝗災裏,那蝗蟲最大的,估計也就手指般長,也就頂了天,對不對?但是這裏卻不是,走到這兒的時候,我們都已經能夠瞧見家燕大的蝗蟲了,隨便拽過一隻來瞧,便能夠看到它麥稈般粗細的觸須,這玩意緩慢擺動著,結構複雜,象一條環節眾多的鞭子,也象一條紋章斑斕的小蛇,觸須的顏色是暗紅色的,怪異得很。


    再看看這蟲子的其它部分,鎯頭狀的腦袋上最凸出的那兩隻眼睛,象兩隻小小的蜂房,凸起的兩個橢圓形眼睛閃爍著兩道暗藍色,不,是淺黃色的光芒。


    這光芒極冷,就像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注視,讓人渾身發涼,恐懼止不住地爬上心頭來。


    小李不肯走,但是我們也不能把他留在原地,在經過短暫相商之後,小白狐兒告訴我左側兩百多米的那邊有幾間屋子,要不然讓小李在那兒暫避一下吧。


    眾人同意,便朝著那邊走去,到了跟前的時候,叫門沒音,我們便強行推門而入,結果門一打開,立刻有雪亮的刀光朝著我們頭上照了下來。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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