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夜裏大家都輪流有過了休息,但在海上漂泊,和腳踏實地,終究還是兩種感覺。


    當橡皮筏子拍岸。眾人紛紛躍上了海岸的礁石,雙腳踩在堅實的地上時,便感覺有力量源源不斷地從腳下傳遞而來,整個人的精神也是放鬆了起來。


    我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覺這一夜的經曆。宛如做夢一般。


    海嘯!


    這幾十年難得一遇的海嘯,我們竟然親身經曆過了,而且還能夠活下來,簡直就是上天的恩賜啊!


    想到這裏,我們每一個人。都止不住熱淚盈眶。


    當那種逃出生天的濃鬱情緒逐漸收斂的時候,我們方才站了起來,打量四周,瞧見這兒是一處大片的礁石區。到處都是殘骸的痕跡,在遠處的沙灘上麵,有一艘木殼海船,被巨大的力量折成了兩半,傾倒在了沙子裏,旁邊伏著的黑點,有點兒像人,不過瞧見那一動不動的模樣,顯然已經死去。


    而極目遠眺,對麵是一大片的棕櫚林,林子的間隙處能夠瞧見一些建築,不過基本上都變成了一片廢墟,包括那林子。也有許多被連根拔起,一片慘狀,不足言敘。


    很顯然,這個地方也是遭受了海嘯的襲擊。


    海嘯最大的危害。並不是在海上,而是幾十米高的巨浪以極快的速度,從海上朝著岸邊席卷而來——它的波速高達每小時七八百公裏,在幾小時內就能橫過大;波長可達數百公裏,可以傳播幾千公裏而能量損失很小;在茫茫的大洋裏波高不足一米,但當到達海岸淺水地帶時,波長減短而波高急劇增高,可達數十米,形成含有巨大能量的“水牆”。


    這樣的巨浪每幾分鍾,或者十幾分鍾就光顧岸邊一次,攜帶著巨大的能量而來,摧毀堤岸,淹沒陸地,奪走陸地之上的生命和財產,反複洗刷。


    陸地上能夠挨得住這般敲打的,其實並不多。


    為了弄清楚我們現在身處的,到底是在何處,大家沒有片刻停留,而是朝著海岸的內陸進發,一路上瞧見各種浮殍死屍、斷垣殘骸,官方的救援隊並沒有到,路上的幸存者並不多,放眼望去,屈指可數,而這些人則徒勞地用雙手、木頭和磚塊在挖掘著倒塌的建築,試圖將壓在裏麵的親人給救出來。


    一路行來,路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慘狀可怖,被臭水浸泡得臃腫發白,偶爾還能瞧見幾隻野狗成群結隊地從我們麵前奔過,用發紅的眼睛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我們,哈喇子流了一嘴。


    這些雙眼發紅的野狗,一看就知道是吃過人肉,聚滿死氣的禽獸。


    為了避免這些家夥不識好歹,依韻公子先下手為強,青銅戰神劍輕輕一劃,這些朝著我們低聲吼叫的野狗紛紛鮮血灑地,四腿一蹬,再也無福消受這自然饋贈的“美味大餐”。


    路上慘絕人寰,小白狐兒屢屢心軟,在離海岸五公裏的村落裏,瞧見一個不到四五歲的小女孩,用手刨著倒塌的茅草屋,結果卻顯得那般無力,唯有哇哇直哭,她便想要上前去搭一把手,結果卻被秦伯給攔住了,低聲說道:“我們現在還在被巴幹達巫派追殺,那些家夥在這個地方擁有著強大的實力,現如今又有了那大眼睛,若是被他們找到,性命難保,最好不要在這裏留下任何痕跡……”


    聽到秦伯的提醒,小白狐兒的腳步一僵,臉上露出了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來,轉頭瞧向了我。


    我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硬著心腸否定了她參與救助的想法。


    一路行來,我們的確是看見過許多的慘狀,然而光靠我們這些人,根本救不活幾人,反而容易陷入到敵人的追蹤之中去,救災這事兒,個人的能力基本上沒有太多的用處,還是需要當地的政府來做,而如果有可能,等到我們回國之後,將先前在曼穀毒梟素察那裏得來的不義之財變現,捐出一部分來救災,幫助這些無家可歸的人民接下去的生活,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經過我的一番勸解,小白狐兒終於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不過仍舊有些依依不舍地望向那小女孩兒,一臉心疼。


    這時依韻公子走了過來,對我們說道:“我剛才去走了一圈,發現這邊的人,講的都是吳哥語,雖然沒有跟他們交流,不過我對比了一下這邊的地形和山勢,感覺我們應該是被海嘯卷到了吳哥西海岸的某一處漁村附近,至於更具體的地方,我們可能需要再深入一些,找到大的聚集地,也許能夠找到一些線索,或者地圖。”


    “吳哥?”


    我皺起了眉頭來,我原本以為這兒是泰國,若是如此,我們盡量找尋適合的交通工具,返回曼穀,然後乘坐班機回國,算是將此事了結,然而沒想到陰差陽錯,居然被那大海嘯給推到了吳哥境內了,這兒可是巴幹達巫教的大本營,我們若是一露麵,很有可能就落入了對方的視線之中去。


    不過想來也不算奇怪,畢竟閣骨島就在泰國和吳哥的國境線附近,隻要稍微往東邊一些,很容易就會到達吳哥的。


    我當下的第一反應,就是盡量趁著大家還在將注意力集中在海嘯之上的時候,趕到泰國和吳哥邊境,越境而過,盡管可能會耽誤一些時間,以至於我們的歸國之路會比較坎坷,但至少在泰國境內,對方至少會減免一些主場光環,而秦伯卻告訴我,一旦雙邊的政府反應過來,做的第一件事情並不是救災,而是封鎖兩國的邊境線,防止自己國家和對麵的災民相互流動,生出事端來。


    而國境線一旦防範嚴密,我們就不能隨意穿行,即便是靠著我們自己強大的實力越過,也有可能會被對方盯上。


    一旦被兩國政府官方的修行者盯上,事情就會變得複雜無比,特別是我們手上還帶著一個俘虜的情況。


    我們簡單商量一番,決定避開人群的聚集地,沿著野地進發。


    我們要穿過一大片的災區,進入到吳哥的熱帶雨林之中,一直到了邊境城市,再想辦法離開,這樣雖然比較繞路,但是唯有如此,方才能夠避開巴幹達巫教的耳目,不至於再次麵對那大眼睛,以及傳說中的血手狂魔康克由。


    行程商議完畢之後,我們便不再糾結,向著內陸進發,一路翻山越嶺,專挑那小路而行,避開人群的聚居地,而在路上,對於東南亞比較熟悉的依韻公子和秦伯在反複的了解之後,也終於確認了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吳哥西南方一個發音比較古怪的省份,我們如果繼續北上的話,應該能夠到達大家比較熟悉的吳哥第二大城市馬德望。


    如果到了馬德望,那麽就有很多辦法離開吳哥,前往泰國,或者再北上,到達混亂的吳哥老撾交界處。


    盡管那兒不如本地區另外一個著名的金三角出名,但是當地的治理十分混亂,而一旦到了那個三不管的混亂地帶,沒有了世俗的規矩約束,我們便會有很多的選擇,即便是有巴幹達巫教的人追來,也能夠輕鬆處理了。


    海嘯過後的天氣十分古怪,昨夜還暴風驟雨,而白天的時候,卻是酷熱難擋。


    我們行在山林之中,不時有聞到被烈日烤製浮屍那種古怪的臭味傳入鼻中,讓人聞之欲嘔。


    一開始我們還能彼此交流一些,而到了後麵,大家都不再說話,而是隻顧著腳下的路,疲憊地行走著。


    如此一直走了整整一天,等到了傍晚的時候,方才感覺離開了海嘯的範圍區。


    夜幕逐漸降臨,我們走在山林之中,聽到低低的蟲鳴,終於算是感覺世界充滿了活力,不再是先前那種死一樣的沉寂,而這時大家也不由得饑腸轆轆,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秦伯和依韻公子失手被擒,極盡折磨,未必能有一口飽食,自不必言,而我、布魚和小白狐兒幾人也是連日奔忙,如此一天走下來,也是又饑又渴。


    眼看著夕陽即將掩入山林,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瞧了小白狐兒和布魚一眼,有些無奈。


    這兩人在先前打劫毒梟的行動中,將給養都給丟了,全部用來裝那不義之財,而我的八寶囊中也隻有辟穀丹,不過那玩意得配水來喝,不然容易噎到,難受不已。


    隻是在這災區,哪裏又有什麽淨水可飲用呢?


    就在我發愁的時候,突然前麵傳來一陣鍾聲,悠遠而響亮,一臉疲態的秦伯眼睛一亮,對我們說道:“前麵有座寺廟,我們可以去那裏化點緣,混頓吃的啊……”


    這個提議讓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大家不再停留,紛紛朝著鍾聲傳來的方向走去,越過了幾個山頭和林子,瞧見在一溪水河畔處,一座青磚古刹,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裏。


    瞧見那古刹裏有香火生出,大家忍不住一陣激動。


    終於能有口熱食吃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深山古刹……


    裏麵到底是和尚呢,還是尼姑呢?


    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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