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行動迅速,我剛剛感應到對方沒多久,就被他們給鎖定了,很快。有超過二十個以上的家夥,呈扇形地朝我圍了上來。


    洞裏薩湖畔的蘆葦蕩浩浩蕩蕩,遮蔽了太多的汙垢,而我站在其間,單手執劍指天。卻宛如明燈一般,不多時,第一個人出現在了我的視野中,是個全身黝黑的小個子,我們兩人四目相對。他哆嗦了一下,回頭大聲喊叫著。


    很快,卜桑就帶著人出現在了我的跟前來,嚴陣以待。


    我朝天空看了過去。並沒有瞧見那碩大的虛空巨眼。


    不現身,這是老謀深算。


    看來對方應該是對我突然現身的做法,保持了一定的警惕心,方才會這般處理,而從我的感知之中,在周遭還有一隊力量,正在不遠處搜尋著,試圖找到與我一起的同伴,探明此處是否有埋伏。


    手下人在外圍探尋,而卜桑則遠遠地望著我,高聲喊道:“陳先生,為何不跑了?”


    我抬腿,緩緩地從湖泥中走了出來。離開蘆葦蕩,來到稍微紮實一點兒的泥地上,很隨意地將飲血寒光劍給插在一邊,掬了一把湖水。洗了一下泥腿子,方才慢條斯理地說道:“跑,是不想在那海嘯中死於非命;不跑,是有點兒累了,不如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你覺得如何?”


    卜桑似笑非笑地緩步上前,冷然說道:“談,有什麽好談的?你褻瀆了巴幹達巫神,唯有將靈魂祭祀給它,方才會獲得神的諒解……”


    我聳了聳肩膀,淡然說道:“那是你的神,與我無關——這麽說,也就是沒得談咯?”


    卜桑心中有事,還未說話,旁邊站出了滿頭銀發的老婦人,衝著我,用並不熟悉的漢語厲聲喊道:“你這小賊貨,趕緊將坎桑交出來,或許還能饒你一命……”


    我抬起頭來,瞧見那卜桑的眉頭緊皺,而老婦人根本就不顧忌他的想法,便曉得這婦人與他的地位,應該相當,又或者還高一些。


    再仔細看,那老婦人穿著一身綠色紗衣,衣服上麵紋繪著兩條相互交纏在一起的毒蛇,蛇頭高昂,露出尖銳的獠牙,而她手中拄著的拐杖,居然是用一整條蛇骨連接而成,心中不由得一動,試探性地問道:“尊下可是當年康克由麾下三大戰將之一,毒蛇巴勒?”


    被我一語道出,那老婦人並未驚訝,反而是有一種名聲鼎盛的得意,滿是皺紋的老臉笑成了一朵花,咧開嘴角笑道:“怎麽,你也知道老娘的名聲?”


    這老婦人的漢語並不太好,口腔怪異不算,用詞也古裏古怪,我並不計較,而是憨厚地笑道:“自然,你的鼎鼎大名,我自然是有聽過的。”


    毒蛇巴勒歎了一聲道:“沒想到啊,老娘隱居了二十多年,竟然還有小輩記得咱當年的威風,實在難得。”


    我此刻前來,可不是要巴結誰的,將她高高捧起,自然得摔她下來,當下也是一字一句地說道:“倒不是記得你,就是前些日子,宰了那哈奴曼葉猴格日桑的時候,聽他提過一嘴,覺得殺一個是殺,殺三個也是殺,若是能夠湊齊,倒也是一件圓滿的事情……”


    “你!”


    聽到我這惡意的話語,那老婦人頓時就覺得一陣氣血上湧,臉色瞬間就變得紅了許多,憤憤說道:“好你個牙尖嘴利的小子,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想著說便宜話兒呢……”


    她被我一番撩撥,頓時就想要衝上前來,給我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點兒教訓,不過卻被一直陰著臉不說話的卜桑給攔住了,不鹹不淡地說道:“巴勒,此番其來,我師父是怎麽交代的?”


    橫行慣了的毒蛇巴勒被卜桑這般一問,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自然是以你為主,不過我要教訓這小子,你可有意見?”


    卜桑眼睛瞬間銳利起來:“教訓他?你覺得能夠在神眼的注視下逃離,將塔裏克寺廟血洗,殺得哈奴曼葉猴閣下四分五裂的黑手雙城,是能讓你隨便教訓的?”


    當聽到卜桑說出“黑手雙城”的名頭時,我便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是暴露了,不過此刻倒也沒有什麽顧慮,並不在乎,而聽到卜桑陡然尖銳起來的話語,那毒蛇巴勒卻是脖子一直,怒火正要發出,然而待她瞧了一眼身後的黑暗之後,卻偃旗息鼓了起來,咕噥了一下,不再多言。


    看得出來,召喚出了虛空巨眼之後,卜桑在巴幹達巫教之中的地位,已經得到了顯著的提升。


    卜桑在用言語駁倒了巴幹達重臣巴勒之後,心中頗為得意,轉過頭來,再次與我交涉道:“想要放過你,也不是不可以,隻是……”


    他話還沒有講完,卻瞧見原本輕鬆站在原地的我,居然倏然間提劍衝了過來。


    身法詭異,速度宛如捕食的獵豹。


    卜桑愣住了——到底怎麽回事,怎麽突然之間就開始幹上了,還讓不讓人好好說話兒了?


    不但卜桑,就連剛剛與他有口舌之爭的毒蛇巴勒,以及周圍的眾人都感覺到莫名其妙,而那毒蛇巴勒卻並不知道,就是她剛才那不經意的一瞥,讓我下定了戰鬥的決心。


    她讓我知道一點,那就是虛空巨眼就藏身在後麵的黑暗中。


    狗日的正偷偷摸摸地窺探著我呢。


    目標既然就位,我就不用跟這幫龜孫子扯蛋了,雙方其實語言都不是很通,能抄刀子的,盡量別動嘴皮子。


    罵娘哪裏有砍人痛快?


    殺!


    我倏然而動,那一幫巴幹達巫教的追兵一開始還有些發愣,而當我衝到跟前來的時候,卜桑詫異的臉色收斂,頓時就化作了怒氣,高聲喝道:“不自量力的狗東西,你以為我們吳哥,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麽?兄弟們,布陣,迎戰此獠!”


    眾人聽命,立刻倏然散開,各踩方位,奮力搖動手中一條類似於姨媽巾的汙穢長布,弄出一個六芒星一般的小陣來。


    卜桑橫刀立馬,站在了陣頭。


    剛才還有他有口舌之爭的毒蛇巴勒,卻是極為默契地朝著我身後一滑,將手中的白骨蛇杖一橫,封住了陣尾。


    法陣一閉攏,一股無形的壓迫力頓時就從每一個人的身上散發而來,一股類似於積年糞坑一般的腥臭之氣,就那些人手中的姨媽巾布條中散發出來,我餘光瞧了一眼,能夠瞧見那玩意應該是浸透了積年屍液的奪命魂幡,而對方瞬間布下的這個法陣,應該是惡靈奪魄之類的手段。


    果然,我一入陣中,立刻有無數呼嘯的鬼魄生出,在我的頭頂上不斷盤旋,扭曲而痛苦的臉孔發出無聲的哀嚎來。


    萬鬼哭!


    我冷冷一笑,手掌一用力,那飲血寒光劍之上的萬魂珠驟然從劍尖之上彈了出來。


    倏!


    九顆萬魂珠,十萬怨靈魂,經過連日來的祭煉,此物已然能夠發揮花舞娘手中的三成功效,一經施展,方圓百米之內,立刻一陣陰森,宛如地獄深淵,寒氣凜然,陣中諸多亡魂被這萬魂珠的氣勢一逼,頓時就一陣萎靡,要麽彷徨退散,要麽就被吸入其中。


    而就在萬魂珠功效全開的一瞬間,我的這一劍,也隻刺了卜桑的胸口處。


    這一劍,快。


    快如疾電,不給人一點兒反應的空間,而就在此時,卜桑卻從懷裏掏出了一麵金色銅鏡來,朝著我猛然一照,口中高喝道:“瑟賽該,吧啦!”


    一語之下,我渾身血液一僵,身體陡然定格。


    雖然這僵直隻有不到半秒鍾的時間,封住陣尾的毒蛇巴勒如期而至,將手中的白骨蛇杖朝著我的後心搗來。


    她與我相距頗遠,趕到的時候,我對於身體的掌控力,也已經恢複了。


    然而我卻並沒有閃避,而是將大部分魔功集中在了背脊處。


    轟!


    那白骨蛇杖之上,有雷霆萬鈞的力量,朝著我猛然撞來,我被一下撞得朝前直飛,而蓄勢已久的一口鮮血,也陡然吐了出來。


    我朝前跌飛,順勢一劍刺向卜桑。


    那家夥提起手中那根與別人不同的短杖,猛然與我拚來,雙方相撞,短杖之上竟然有著巨大的力量,與之前的卜桑截然不同,將我給推得淩空倒飛而去。


    我並不甘心,腳尖抵住陣邊一個家夥的肩膀,再一次朝著卜桑衝了過來。


    這一次,飲血寒光劍上,陡然浮現出了能夠讓一種巴幹達教徒力量紊亂,化作火炬的黑白之氣。


    這是巴幹達巫神的本源之力,用來懲罰一切不虔誠者。


    然而卜桑的短杖再次擊來,勢大力沉,黑白之氣卻對他毫無效果,反而是將我給直接掀飛。


    我再次吐了一口血。


    表現出重傷模樣的我,憑著臨仙遣策,在一片混亂之中衝出了對方的法陣,朝著蘆葦蕩中逃開了去,而兩次重創我的卜桑則信心滿滿,大聲呼喝著,想要將我給拿下,再立奇功。


    我倒拖長劍,捂著胸口,將臉融入黑暗中,低聲冷笑。


    猴子們,真的以為大爺弄不死你們?


    等著!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我倒拖長劍,捂著胸口,將臉融入黑暗中,低聲冷笑。


    猴子們,真的以為大爺弄不死你們?


    等著!


    ——————放學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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