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快速追上對方,卻不曾想那洛飛雨憑借著手中那種神秘蛛絲,在水寨那個高高低低的建築上下一陣起伏,沒一會兒,居然就跑到了水寨的邊緣處去。


    我將人皮麵具戴上。麵目給揉成一團,提劍而起,快步追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洛飛雨卻是大聲喊叫了起來。


    她這一叫不要緊,那仿佛沉睡過去的水寨陡然熱鬧了起來,無數的火光亮起,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強弓勁弩,悄無聲息地就朝著我這裏射來。


    利箭飛快,一直到了我身邊,方才有風聲傳來。


    颼、颼、颼……


    利箭在我的身邊飛速穿過。從屋簷上、巷道裏和大街上射了出來,有的刁鑽,有的密集,卻是將我弄成了眾矢之的。


    為了避免耗損過重,我不得不落下屋頂,從小巷子裏飛速奔走。


    隨著弓箭一起出來的,是那些寄身於水寨之中的強者。


    能夠居住在慈航別院裏麵的男子,普遍都是有一技之長的,同樣是以女性為主的修行宗門,魅族一門之中的男性叫做山門護法,而慈航別院這裏自然也是有類似的存在,我剛剛落地,立刻有勁風從四麵八法,朝著我撲將而來。


    我手持利刃,揮手即殺人。然而這慈航別院雖然行事並不地道,但並非邪門邪派,我唯有克製住心中殺戮的欲望,並不敢造就殺孽。


    我這裏束手束腳,然而那些從黑暗中竄出來的家夥卻是毫不留情,蜂擁而至,手中的刀、劍、長槍和匕首,一股腦兒地朝著我的身上招呼過來。


    我並不與這些人硬拚,利用這水寨複雜的地形,上躥下跳,將這些人給甩開去。


    人在屋上屋下縱橫。有人追得上,有人追不上,奔了一會兒,跟在我身後的那十幾人,就算是這水寨之中最強的一批了。


    這些家夥,對慈航別院的感情最深,奮力追殺而來,甩也甩不掉,我心中煩悶,猛然回頭。一劍斬落過去。


    這一劍並無勁道,隻有氣息。


    這氣息,是三氣合一,重在勢,而不在形。


    能夠從水寨之中一直跟著我追到邊緣處的家夥,絕對能夠感受到這長劍之中蘊含的恐怖氣息,當劍停下來的時候,大部分人都下意識地站定了,不敢向前。


    之所以說是大部分人,是因為還有一部分人覺得自己人多勢眾,天塌下來還有個高兒的頂著,於是馬不停蹄,衝到了我的跟前來。


    總共四個。被我一個一腳,行雲流水、利落無比地踹翻倒地。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最後一個衝到我跟前來的,被我一劍挑飛長刀,沒等他有半點兒反應,飲血寒光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來。


    這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漁夫打扮,身上還有濃濃的魚腥味。


    不過別看他年輕,剛才追得最凶的,也就是他。


    不過再凶悍的人,當長劍架在脖子上的時候,總是會恢複冷靜的,特別是像飲血寒光劍這般的魔兵,上麵傳來宛如活物一般的氣息蠕動,以及一明一黯的血光,將他給嚇得筆直站立,一身冷汗就刷一下冒了出來。


    眾人停住了,而我則一字一句地說道:“私人事務,誰若是要命,就最好別插手。”


    沉默!


    圍在我身邊的一眾人等,皆以沉默來對待,顯然是心有不服,我嘿然笑了一聲,不理會這些人的心思,而是再次申明道:“我脾氣不好,沒有下一次了。”


    說罷,我將剛才那小年輕給一把推開,越過那屋頂,朝著水寨的邊緣奔去。


    我一動身,立刻有人再次行動了,不過比起剛才來說,數量卻少了許多,而且很多人都不敢再靠近,風中傳來這些人焦急的聲音:“快去找舵爺來,這人太凶了。”


    近戰不敢,然而對方的弓弩卻並未停歇,那利箭颼颼,朝著我這邊射來,間雜著一兩根那雷符火箭,威力直接能夠將一間屋子給轟塌了去。


    我對於這利箭,一開始倒也有些忌諱,然而瞧見那落千塵越跑越遠,煮熟了的鴨子都飛了,頓時就是一陣心頭發怒,不再管別的,箭步向前,衝出了水寨,朝著前方衝去。


    落千塵和洛飛雨,兩人奪命狂奔,又幾乎無人阻攔,本來應該占據上風,然而我發足狂奔之下,兩者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縮短了。


    神行百步,縮地成寸,這並不是太過於複雜的手段,隻要到了一定的境界,都是能夠領悟的。


    兩者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卻瞧見那洛飛雨推了落千塵一般,接著回轉過身來,將我給攔了住。


    這女子,凶悍!


    早在她第一次出現在我視野之中的時候,我就有了這麽一個印象,十幾歲的幼齡,便能夠從一字劍的手中搶奪去那把秀女劍,這樣的修行天賦,當真是讓人高山仰止,歎服不已。


    我停下了腳步,望著不遠處的她,寒聲說道:“洛飛雨,你可知道你這家叔落千塵是個什麽樣的人?”


    洛飛雨哼聲說道:“民不舉官不究,你有什麽理由抓人?”


    我眯著眼睛說道:“褻瀆幼童,天理不容,而且我抓他,還為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在不久之前,曾經殺害過我的手下。”


    “啊?”


    洛飛雨有些意外,然而她既然決定偏袒,自然是一條路走到黑,於是她咬著牙,揚起手中的秀女劍,毅然說道:“你以後若是見他,將他一刀給活剮了,我也絕不攔你,但是今天不行!”


    我一步一步上前,疑問道:“為什麽,給我一個理由!”


    洛飛雨緊緊抓著手中的劍,使勁兒搖頭道:“你不要再過來了,再過來,我可就真的要動手了!”


    盡管對方這般威脅,然而我卻並沒有停止先前的腳步,而當我靠近洛飛雨十米的距離時,一道急促的勁風,陡然出現在了我的身前來。


    飛劍,是飛劍!


    我將飲血寒光劍橫了過來,擋在胸口,那急速而來的飛劍與劍身相撞,一股巨大的力量朝著我的身上推來。


    我雙腳抓地,穩穩地站住,而那從洛飛雨手中脫離的秀女劍卻向上一挑,朝著我的咽喉這兒劃去。


    這是想要人命了啊?


    我心中一跳,朝著後麵退了兩步,那飛劍便倏然而起,宛如一條高速飛舞的遊魚,從四麵八方的虛空之處騰起,帶著那股犀利無比的鋒寒,朝著我的周身要害刺來。


    一時間,鋒芒閃耀,氣勢如虹。


    好一招飛劍如雨。


    對方快,越來越快,然而我卻是穩住了身形,然後站定在了原地,手中的飲血寒光劍平平舉起,一動不動,而唯有在那飛劍臨體的時候,方才倏然而動,與之交擊。


    叮、叮、叮……


    秀女劍與飲血寒光劍叮叮當當的撞擊聲,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而悅耳,然而每一擊下來,在遠處的洛飛雨臉色都為之一黯。


    此女的手段走的是輕靈飄逸,若是論起硬實力的話,跟我相比,到底還是有一段距離。


    然而我與洛飛雨的拚鬥,卻引起了身後那一幫追兵的震驚。


    要曉得,這世界上的修行者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是真正有見過飛劍的,卻是屈指可數,有且隻有一少部分人能夠得聞。


    現如今,這傳說中的玩意出現在眼前,怎麽叫人不驚訝?


    更讓人覺得詫異的是,那使飛劍的小妞,使勁渾身解數,居然沒有破開剛才自己追逐的那個家夥的防禦,甚至還在步步後退,如此想起來,這些人的臉上更是一片慘白。


    有飛劍的戰鬥,無比絢麗,然而也僅此而已。


    倘若是一般人,在這般暴風驟雨的攻擊下,還未打,就幾乎沒有什麽還手之力,隻有任人宰割了,然而我卻顯得遊刃有餘,一邊擋劍,一邊前行。


    即便對方可以拉開距離,我與洛飛雨也是越來越近。


    十米、八米,五米……


    一直顯得無比平靜的我陡然出劍,那飲血寒光劍刺向了空處,看似沒有半點兒卵用,然而原先那漫天亂舞的秀女劍卻在此刻,停止了所有的攻擊,靜靜地躺在了比它寬闊一倍的飲血寒光劍上。


    兩者劍尖相黏。


    洛飛雨眉頭緊鎖,雙手掐著劍訣,試圖將這劍給召回,結果無論她如何驅使,那秀女劍都一動不動,宛如生根了一般。


    禦劍無效,洛飛雨倒也硬氣,一個箭步衝到我的跟前來,雙手陡然一分,卻是想要來抓那劍柄。


    我故意伸在她的麵前,就是要等她上鉤,哪裏能夠讓她奪回去,當下也是將長劍收回,朝著這個女子單手抓去。


    沒有那秀女劍,這女子的威脅就少了一大半。


    然而就在我五指微張,反扣而出的時候,對方的身影卻是陡然一陣恍惚,我的手穿過了對方的身體,居然毫不受力。


    眼看著洛飛雨即將拿回自己的秀女劍,我當下也是將勁氣集聚,手掌在虛空之中猛然一撈,一把就將這女人的脖子給抓住,將她按倒在了地上,冷笑著說道:“些許小術,還敢在我麵前班門弄斧?”


    被我按倒在地的洛飛雨絲毫不驚慌,反而是咧嘴一笑,淡然說道:“真的麽?”


    話音剛落,我突然感覺手掌頗癢,低頭一看,卻見按住洛飛雨的手掌之上,居然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蟲子。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洛飛雨,也並非那般好拿捏的……


    隻是,她並非不明事理之人,為何拚死也要保住落千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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