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格師太能夠戰得過彌勒麽?


    這話兒問起來,顯然有些多餘,不清楚底細的人或許覺得在慈航別院的主場之上,自信滿滿的靜格師太勝算或許會更大一些,然而無論是我。還是彌勒,都能夠明白一點,那就是這靜格師太,不過是開胃小菜而已。


    不管是對我,還是對彌勒,靜格師太都還是欠了一些火候。


    這個世界上,很多修行者或許因為年齡的問題,對於這個世界的感知和經曆會多一些,也厲害一些,但並不絕對。


    並不是年齡大,就能夠橫行無忌的,它對於某些人並不適合。比如我們。


    然而這些,靜格師太卻並不這麽認為。


    她一往無前地衝了過去。


    能夠敢於輕蔑那天下十大,靜格師太自然有著一身傲人的本事,那拂塵一處,漫天都是金色絲線。


    這些金線絲絲縷縷,遮蔽天空,將整個廣場都給籠罩住,接著在一瞬間集中在了彌勒的身上去。


    當時的場麵絢麗之極,就仿佛煙花在一刹那間絢爛,緊接著又倏然收起,最終融於一點,而那個點,則就是一直紋絲不動的彌勒。


    她能夠戰勝那個光頭麽?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充滿了期待,隻有我的心一直提在了半空之中。


    就在彌勒即將被刺成無數漏洞的時候,他終於動了。


    向前。輕輕拍出一掌。


    這掌,是法印,持蓮花生大士六道金剛咒,內縛印!


    砰!


    無數根的金絲,每一根都能夠殺人,萬千刺來的金屬絲線凝聚成一片,卻在彌勒的這一掌之間,變得無比的溫柔,化作了情人的輕拂。


    拂塵柔和地拂過彌勒的全身,卻沒有一點兒殺傷力。


    怎麽可能?


    靜格師太雙眼睜大,那以置信地望著百煉鋼化作繞指柔。那能夠將人給絞成碎肉的拂塵金絲卻是化作了情侶之間的騷弄,她頓時就一股怒火升騰而起,右手一轉,將那萬丈紅塵一舉扭轉。


    動!


    源頭處一陣絞殺,那柔軟無比的金絲在瞬間就被灌注了恐怖的力量。


    靜格師太將一甲子的修為瘋狂灌入,那金絲在瞬間又重現殺機,那個被包圍在金絲之中的男子在一瞬間,就化作了虛無。


    死了麽?


    靜格師太難以置信地望著拂塵的盡頭,那個難纏的家夥,難道就這般一動也不動地死去了?


    就在她驚詫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如電而來。


    靜格師太憑著本能回避,剛剛偏出一個身位,立刻有一股勁風抓來,人連退了好幾步,方才脫離那掌控,沒想到剛剛一安定下來,那攻擊卻如影隨形,讓她沒有一刻得以安寧。


    一直在交手七八個回合之後,靜格師太終於發現這個襲擊自己的人,卻是剛才消失不見的光頭男子。


    好恐怖的速度!


    兩人都是當世間最頂尖的高手,身形似電,在廣場之中交手。化作了兩道幻影。


    他們以快打快,在尋常人等看來,卻仿佛消失了一般。


    旁人看不出什麽門道,但是在我看來,那彌勒的快,是一種壓製的快,而靜格師太則是一種處於臨界線邊緣的快。


    時間越久,靜格師太就越處於崩潰邊緣。


    而彌勒卻並沒有用出全力。


    在我看來,兩者之間的差異實在是太大了,彌勒無論是在境界,還是在修為,以及眼光,都已經遠遠地超出了靜格師太許多,而那尼姑,卻還在做著自己與天下十大相差不遠的美夢。


    相差不遠麽?


    戰鬥還在繼續,而突然之間,我卻感覺應該快要結束了。


    在此之前,並無任何征兆,之所以有這種感覺,是因為我之前破去那靜齋通明劍陣,所用的時間與此刻是一般的。


    想到這裏,我心頭震撼,那個家夥,難道就有這麽恐怖的強迫症麽?


    就在我心中猜疑的時候,兩個宛如鬼魅的身影陡然一停,戴著青色麵具的彌勒倏然出現在了靜格師太的身前,一雙鱗手抓在了她的雙手之上,那拂塵竟然被輕易地拋開,緊接著他一腳,踹在了那靜格師太的胸口。


    砰!


    這一聲聽得我都是心口一疼,而靜格師太的臉色也在這一腳之後,變得無比慘白,七竅之中,皆有鮮血流出。


    這時間,與我剛才破陣的時間一模一樣。


    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強迫症!


    靜格師太完敗,在自己的主場之上,在無數禪唱的加持之中,被眼前這個光頭男子用剛才一般的時間給戰勝,這種事兒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強烈的羞辱,她緊咬銀牙,對這個抓著自己的男子厲聲吼道:“來呀,有本事你就殺死我!”


    這是在耍狠,然而她終究不知道自己耍狠的對象,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有顧忌的人。


    青色麵具下麵的那嘴輕輕一裂,露出好看的笑容來:“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彌勒會害怕殺人麽?


    非也!


    一隻穿著鱗甲皮套的手朝著靜格師太那雪白的脖頸上摸了過去,隻要是一抓實,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擰下這女人的頭顱,就如同擰下一隻小雞的脖子一般。


    作為邪靈教的掌教元帥,區區一個慈航別院的長老,跟一隻小雞,其實也沒有任何分別。


    不過一把劍,出現在了彌勒伸出的手掌之中,將他的這一擊給攔住了。


    輕挑,回擊,蓄謀已久的我在這千鈞一發之機,擠入了兩人之間,將那靜格師太從彌勒的手中救了出來。


    我連步後退,一邊抓住了那靜格師太的手,一邊則舉起手中長劍,平靜地說道:“你既然勝了,又何必取她性命?”


    彌勒十分有風度,並沒有趁機追殺,而是抱著胳膊說道:“這世間人,從來都不知感恩,能多殺幾個,就多少幾個。”


    他殺人的借口,竟然如此簡單?


    然而就在此時,那個被我救出來的靜格師太卻拚命地將自己的手,從我的掌心之中拽出,一邊拽,一邊喊道:“你這個臭男人,放開,快給我放開!”


    彌勒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地笑道:“你看,是否後悔了?”


    我放開靜格師太的手,捏了捏,有些疑惑這尼姑的歲數到底有多大,怎麽摸著有一種小姑娘皮膚的細膩。


    麵對著彌勒的嘲諷,我平靜地說道:“並沒有。任何人,都有自由生活在這片蒼穹之下的權力,我或許並不喜歡她,但是我會尊重她生存的權力,因為這是上天賜予的,而不是由我來決定的。”


    彌勒捏了捏手,感受了一下剛才我飲血寒光劍斬在他手上的勁道,微笑道:“你果然厲害許多。事實上,你不覺得,到了我們這個境界,一定程度上,不就是天,不就是神了麽?”


    我搖頭,平靜地說道:“我並不這麽認為,人便是人,我便是我,若是對上蒼都沒有了敬畏之心,我相信你我都會死得很快。”


    彌勒一步跨前,厲聲喝道:“蚩尤!”


    我心中一跳,手中的魔劍緊緊相握,沉聲說道:“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彌勒雙手下垂,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些年來,左使最為遺憾的事情,就是當初在那山洞之中,並未識得你的本尊,將你放跑,甚至讓茅山把你給收入囊中。好好的一匹野狼,卻偏偏馴化成了看家狗。然而,魔就是魔,要是沒有一顆狂野和睥睨天下的心,你活在這世間,又有什麽卵用?”


    在彌勒叫出“蚩尤”的那一刻,我有一種被人剝光衣服的感覺,然而聽到他的譏諷,我還是忍不住說道:“破壞一切,這就是你所謂的狂野之心?”


    彌勒搖頭,歎氣道:“我很失望,沒想到九黎共主,就是這麽一個模樣!”


    我哼聲道:“我就是我,誰也不是!”


    彌勒眼珠子一轉,卻是回過神來,突然笑了,對我說道:“對了,對了,哈哈,我終於想明白了,你是陳誌程,是你阻礙了蚩尤大人重返世間。若是能夠將你給殺了,我就能夠重見老祖宗了,哈哈!”


    他瘋狂大笑,而我則平靜地說道:“你有本事殺我麽?”


    彌勒平靜地舉起了雙手,對我說道:“當魔選擇了屈服,就連它最信任的手下,都會選擇背叛,你可知道那猴子為何會跟著我不?”


    聽到彌勒突然談及胖妞,我心頭一跳,問這是為何?


    彌勒冷然笑道:“蚩尤座下,有七十二魔將,為保主平安,轉世護翼,那猴子便是其中的護法之一,然而你最終選擇了那些虛偽的帶翅膀者,像狗一樣屈服,它方才離開了你,成為我的屬下……”


    聽到他這歪理邪說,我憤怒地吼道:“不,要不是你搶走了它,胖妞怎麽可能背叛我?”


    彌勒哈哈大笑道:“胖妞,哼哼,你既然甘願當那走狗,就讓你被自己最信任的魔將,給親手毀滅了吧!而我,則將這腐朽千年的海天佛國,給一舉沉沒!”


    他陡然舉起了雙手,往著虛空一抓,整個空間都為之一震。


    無數殿宇,在這一刻轟然倒塌,天地顛倒。


    而就在此時,我的身後,一股棍風朝著那後腦勺兒,狠命地砸落而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大師兄與胖妞,終究還是有此一戰,這是從兩人遇見開始,就已經命中注定了的事情。


    誰會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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