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藥匣子,陸一!


    這個來自東北修行重鎮羅滿屯的天才少年,曾經與我同行,受我提攜,而後又偷走我的天龍真火珠。斷絕了我與努爾相聚之路。


    當我帶人踏破羅滿屯,天下震驚之時,這家夥也是順勢加入了彌勒的佛爺堂,成為了其中的主要骨幹。


    據說陸一已然成為了彌勒左膀右臂式的人物。


    船上的其餘人,稍微強一些的,都跳水跑路,其餘的要麽受傷倒地,被那蛆蟲鑽入身體,要麽畏畏縮縮,讓我根本沒有廝殺的興趣,也掏不出什麽重要的東西來,我本來有些失望,但是瞧見這小子。頓時就感覺轉角遇到愛。


    躲在角落的陸一穿著一身機修工的髒兮兮衣服,十分不起眼,臉上也黑乎乎的,倘若不是不經意間與我對上的一眼,我甚至都沒有認出他來。


    兩人目光相對,陸一在一瞬間認出了我的眼神,毫不猶豫地轉身就逃。


    他仗著對大船的熟悉,往船艙的更深處快步而走,我哪裏能夠讓他從我的手中逃脫。舉劍而起,大聲吼道:“要命的,都給我讓開!”


    一聲吼,那些人就像鵪鶉一樣,紛紛朝著兩側蹲去,給我讓出了一條道路來。


    而這個時候,陸一已然跑到了船艙的下層去。


    我揚起手中的劍。衝著那家夥高聲喊道:“小藥匣子,你若是不想自己的同伴死掉,就給我站住!”


    遠處傳來一聲嗤笑聲:“都是些炮灰。你若是不介意弄髒自己手中的劍,盡管全部殺了!”


    聽到這話,我方才感受到一個人的變化,當真是快得讓人難以接受,當年為了羅滿屯的同伴而痛苦不已的少年,現在也既然成為了殺人不眨眼的冷酷之輩,甚至但對於自己人,都沒有半點兒同情之心。


    這樣的年輕人,方才是最為可怕的。


    我與陸一在船艙之中快速穿行,他仗著地利,上躥下跳,而我則仗著速度,在後麵緊緊追隨。


    就在我認為即將要追上此人的時候。卻發現他竟然順著一個管道,直接跳出了船外去。


    緊急通道?


    我走到跟前來,先是將炁場延伸過去,免得被人在出口陰了,方才隨之而出,結果發現再次回到了甲板上來,剛才被我追得倉皇亂竄的陸一,居然飛到了天空之上。


    禦風而飛,他顯然還沒有達到這般的境界,之所以能夠在天空飛翔,那是因為他的胯下,還有一隻黑雕。


    別多想,我可能表達得不夠明確,但那真的是一隻大雕。


    就是當日陸一逃離羅滿屯時,被射傷了的那一隻,如鷹如雕,體型宛如成年人的身高,翼展四五米長,此刻的它滿血複活,載著陸一,朝著前方不遠處的洛峰島上飛去。


    騎在那隻黑雕身上的陸一得意洋洋地回過身來,朝著我瀟灑地揮手告別。


    再見了陳黑手。


    當夜星光燦爛,我目力深遠,能夠瞧見他嘴角上那挑起的得意。


    這世間有幾人能夠屢次三番地逃脫黑手雙城的追殺?


    羅滿屯算是一次,東南亞的大湖之畔算一次,而這東海之濱又算是一次,就這三次,便足以夠他陸一在邪靈教中揚名立萬,混得風生水起了。


    陸一誌得意滿,而在我的腦海裏,卻是浮現出了一個詞來。


    事不過三。


    我陳誌程如何能夠讓這麽一個又有野心,又無人性,而且對我還滿懷仇恨的家夥屢次三番地安然逃脫呢?


    在下一秒,我消失了,再一次出現的時候,我來到了一具屍體的旁邊。


    這具屍體保持著俯臥的狀態,一個標準的狙擊姿勢,而在他旁邊,則有一把質量不錯的狙擊槍。


    盡管平日裏很少有用現代火器,但這並不代表我什麽也不知曉,恰恰相反,參加過南疆戰爭的我,對於火器,其實遠比局裏的其他人,更加熟悉。


    這是一把來自英國的李-恩費爾德awm/p狙擊步槍,從那個狙擊手摸著一臉油彩的裝扮來看,就知道槍還是不錯的,我推開那個人,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始朝著天空上那個飛速掠過的身影瞄了去。


    啪!


    一槍。


    簡簡單單的一聲槍響,空中那個肆意高飛的身影陡然一震,緊接著就徑直朝下墜落,而我則在扣下扳機的那一瞬間,將這把狙擊槍給分解成了無數金屬構件。


    我就是這般自信!


    嘩啦……


    我將這些槍支構件給打亂,緊接著操起身邊的一塊破板子,朝著前方猛然一擲,身子騰空而起,朝著那身影的落點處尋去。


    在我的身後,大船一片哀嚎,那些白色蟲子還在肆意蔓延,吞噬著任何有可能接近自己的生命。


    砰!


    木板落地,我在水麵上幾個蜻蜓點水,快速接近,走到跟前來的時候,卻發現那頭幾乎大了一半體積的黑雕躺倒在了海麵上,狙擊子彈在它的胸口處射出一個碗口大的洞眼,不過生命力極為強悍的它卻還有一絲氣息殘留。


    當然,也僅僅隻有一絲氣息。


    海麵上隻有這隻大雕,卻沒有瞧見陸一的身影。


    這個家夥倒也機靈,難道是準備水遁,逃脫我的追殺?


    我站在那隻黑色大雕的身上,瞧著這畜生臨死之前不斷顫抖的身子,心中莫名充滿了惆悵。


    多好的大雕啊,隻可惜跟錯了主人……


    我不知道陸一的水性到底有多好,但是在我麻栗山龍家嶺第一密子的麵前,卻絕對沒有辦法逃脫,我自信滿滿,一直等到了那頭黑雕閉上了眼睛,沒了氣息的時候,方才準備入水。


    然而就在此時,卻有一人被拋出了水麵上來。


    這人正是消失不見了的陸一。


    我伸手將渾身濕漉漉的陸一抓到手上,瞧見他渾身都是鮮血,牙齒還脫落了幾顆,比起剛才瀟灑離去的模樣,似乎淒慘了無數倍。


    陸一被我一把拽住,還準備反抗,一把黑色匕首悄無聲息地就朝著我的肋下刺來。


    不過他這點道行,在我的麵前實在是不夠看,被我一把製住,將這匕首順勢一帶,直接將他兩隻手的手筋給挑破了去。


    啊……


    陸一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慘叫,怒目圓瞪,朝著我看來。


    當瞧見了我的模樣時,他整個人都泄氣了,所有的憤恨都被拋到了另一邊。


    宿命。


    他對我有怨恨,但更多的,則是恐懼。


    我沒有理會這個失敗者,而是朝著湧蕩不休的水下望去,果然,隨著陸一冒出來的,卻是一個光溜溜的腦袋,衝著我展顏一笑道:“老大,這個家夥,應該就是羅滿屯的那個漏網之魚吧?”


    這人卻正是布魚。


    瞧見布魚,我的心情也莫名變得好了許多,拍了拍腰間的羽麒麟道:“為何我剛才聯絡不上你?”


    布魚聳了聳肩膀,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之前還能夠跟小七他們有聯絡,結果天空一道悶雷,無論是現代的聯絡工具,還是羽麒麟,都沒有辦法使用了。”


    聽到布魚的話語,我立刻想起了慈航別院被破壞的洞天福地。


    這玩意是寄托在本世界之上的小千世界,它的被損毀,必然影響到這一帶整體的炁場,各種聯絡工具的失效,估計也是來源於此。


    想明白這個,我就不再多講,而是問起布魚其餘人員的狀況,布魚告訴我,說特勤一組的人都集中在了一起,在附近海域集中,不過因為這邊實在太過於危險,所以就不敢靠近,而因為沒有我坐鎮,地方部門似乎不太願意配合,也沒有調集部隊和警察係統過來鎮場。


    聽到這話兒,我的心底一沉,想著若是如此,我們這一方的力量,未必能夠掌控得住局麵。


    至於剛才水下的戰鬥,布魚給我的解釋,是茅山徐長老、洞庭黑蛟姚雪清和浪裏白條朱貴三人在爭鋒,倒也不能說誰勝誰負,最後是徐長老拚著受傷,硬是將那條軟玉麒麟蛟給抓住,帶離水中。


    洞庭黑蛟是邪靈教一方的,冒死搶奪,這個並不稀奇,讓布魚奇怪的是那朱貴的立場。


    他似乎是有意搗亂的一般,無論是誰,他都插一手,才使得水下的戰鬥如此白熱化。


    聽到布魚的描述,我倒是並不難理解。


    朱貴的大兒子被落千塵的金針所殺,雖說這是朱大難逃的命運,但是所有的一切,說起來都得怪慈航別院的折騰,特別是他的小孫女朱小玖差一點兒也喪身於此,這如何叫他不氣憤?


    在我想來,朱貴最恨的人,除了落千塵,估計就是慈航別院的這幫老尼姑了。


    若是有可能,他絕對會橫插一手,讓靜念師太一夥人,不能如願。


    我沒有多問,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手中的陸一身上來。


    腳下的黑雕浮力頗大,在海麵上半沉半浮,而我則揪著陸一的脖子,盯著他那雙轉悠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告訴我,彌勒到底想要幹什麽?”


    這個家夥若真的是彌勒的心腹,自然應該知道彌勒此番的目的。


    這才是我最想知道的。


    麵對著我的逼問,陸一最終隻說了一個字:“呸……”


    他吐了我一臉口水。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多好的一隻大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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