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他倏然間想起,五年半之前,海城發生過一場不算小的地震。那時候他還在花熠的高中當校醫,兩人那時還算是處於曖昧階段,沒有真正確定關係。地震那天是個普通的周中,學生都還在學校上課,當時突然地震,所有學生都在老師的疏導下從教學樓跑到了操場上站著,沒人知道還會不會再有餘震。而沈曜從辦公室裏跑到外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不顧會不會有餘震,不要命般向他衝來的花熠。那時候,花熠也是像現在這樣,把他死死摟進了懷裏。“小熠,”想起往事,沈曜身體不自覺放鬆了下來,他伏在花熠懷裏,放輕了聲音在他耳邊安撫,“我沒事,真的沒事,哪兒都不疼。”這樣重複了兩遍,花熠的眼睛才像是重新聚焦,環在他後背的手慢慢放鬆了些,緩緩開口,“沒事,就好。”簡單的四個字,花熠卻說得很艱難,喉嚨像被人狠狠掐住,幹澀得厲害。韓楊和一眾工作人員們這時也都跑了過來。“小沈,”韓楊強作鎮定,“你...你站得起來嗎?小熠他腿上有傷。”聽見這話,沈曜立刻撐著地要起來。但他感覺到自己現在沒什麽力氣,便沒有逞強,而是翻坐到了旁邊的地上,抬眼,去看花熠的腿。沈曜這時才發現花熠右邊的小腿上,褲子早已被劃破,露出裏麵一道大約兩寸長的傷口,鮮血不斷從中往外冒出,紅得刺眼。可你花爺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眉頭都沒皺一下,看著身邊都圍著人,甚至還勾了勾嘴角想要坐起來,“就是被陶瓷碎片劃了一下唄,這算什麽傷。”語調還是懶懶散散的,不細聽可能都聽不出他強壓著的輕微“嘶”聲。“別動。”沈曜低聲吐出兩個字。語氣並不重,花熠卻當真不動了,還維持著先前的動作躺在地上。韓楊突然向旁邊讓了讓,走近一個身穿白大褂提著醫藥箱的男人。“這是我們劇組的跟組醫生,”韓楊忙道,“小熠你快讓他看看。”“不用。”“用不著。”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個冷淡一個散漫。沈曜不由看過去,見那雙桃花眼裏重新蘊起了笑意,他偏頭輕咳了一聲,抬頭,言簡意賅道,“醫藥箱給我,我來。”“這怎麽能行?”白大褂男人擰起眉頭,“他這傷口需要縫針,不能瞎胡鬧!”韓楊也在旁邊跟著勸,“是啊小沈,你不放心在旁邊看著就好,人醫生是專業的。”“我也是專業的,”沈曜聲音沉下來,“海城醫學院臨床醫學13屆畢業生,不信就去官網查。”周圍霎時安靜下來。沈曜進圈四年有餘,他的學曆一直諱莫如深,圈裏圈外都隻知道他原來不是專業學唱歌的,可究竟是念的什麽大學,卻基本沒人知道。對此,圈裏圈外都一直揣測不斷,也不乏有黑子懟著這一項黑沈曜,說他沒文化,根本沒念過大學。而沈曜自己卻也像是默認般,從未提出過一次辯駁。誰都沒想到,這個隱瞞了四年的秘密會在這樣一個猝不及防的時刻,被沈曜親口說出來。當然大家更不會想到,當今紅到發紫的歌壇恒星沈曜,本科竟然是學醫的!念的還是海城最好的醫學院!“別浪費時間了,”沈曜沒空去關注不相幹的人現在什麽感想,他目標明確地向白大褂男人伸出手,又重複了一遍,“給我,我來。”興許是他的語氣太沉穩了,讓人不自覺就想要臣服,等白大褂男人自己反應過來,醫藥箱已經到了沈曜的手裏。男人禁不住想,有著現在這種氣場的沈曜,很像他之前實習期跟進手術室,見到的主刀老院長。“老院長”沈曜已經打開了醫藥箱,戴上醫用手套,從裏麵找出止血帶,在花熠的右側大腿上部紮好。旁邊有工作人員小聲問,“這怎麽紮得離傷口那麽遠啊?”白大褂男人主動出聲解釋,“小腿上不能用止血帶,血管在骨頭中間。”沈曜對旁邊的議論聲恍若未聞,他動作熟練地又從醫藥箱中拿出消過毒的鑷子,把花熠傷口處肉眼可見的較大陶瓷碎片夾出來,之後又用無菌水和碘伏給傷口消毒。這整個過程,沈曜都很沉默,眉頭緊鎖在一起,花熠也很知趣地沒幹擾他,而是緊咬住下唇沒有漏出一絲哼聲。直到消完了毒,沈曜拿起局部麻醉藥的時候,才動了動嘴,惜字如金安撫道,“要上局麻了,別怕。”“哎哎,”花熠急忙出聲製止,“不用打麻藥,這點兒小傷,沒傷筋,嘶...不動骨的,打什麽麻藥?”沈曜拆包裝的手不由一頓。那一瞬間,沈曜覺得仿佛時空翻轉,一下又回到了五年半前。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第一次見到花熠,是在五月。比五月的日光還明亮的男孩子,在操場上打籃球,不小心傷了手,手掌中間有道不淺的裂痕,泥土沙礫和幹涸的血液混在一起,黑紅一片。被同伴拉去了醫務室,你花爺還懶洋洋倚靠在門框上,混不在意地笑,“沒傷筋不動骨,不就是蹭破皮嗎?知道你們當醫生的,都有這通病,喜歡誇大病症。”那時候的沈曜因為家庭原因,其實很抵觸“醫生”這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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