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特寫了安常的臉,他看著吳畢的眼裏,充滿了驚豔。這是安常和吳畢的第一次見麵。送完快遞,安常騎車離開,騎了一段路,又忍不住回頭去看,可窗玻璃反光,他什麽都沒看見。鏡頭切回舞蹈室,吳畢立在窗前,往外看安常遠去的背影。特寫他的眼睛,是捕獵者看到獵物時才會有的眼神,充滿侵略性。在那一瞬間,滿是朝氣的舞蹈青年與片頭的陰鬱青年,終於重合。隨著故事慢慢展開,沈曜和花熠也漸漸看了進去。等演到兩人床戲的時候,不出兩人所料,最後剪輯出的隻是很藝術又很短暫的片段。可韓楊的敘事手法裏性-張力很強,寥寥鏡頭卻輕易能讓人感覺到電影裏的曖昧氣氛。沈曜不自覺又看紅了臉,他突然想起什麽,抿了抿唇,轉頭小聲問花熠,“小熠,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沒接這部戲,你和其他演員搭戲,也會...”像是知道他要問什麽,花熠低頭湊過來,用嘴堵住了沈曜沒問出口的話,“亂想什麽?和別人搭戲,小爺我怎麽可能接這麽大的尺度?不信你去問 韓楊,問問看最開始我是怎麽跟他說的。”什麽“他的底線就是沒有底線”,什麽“為藝術獻身”,那都是那時候故意說給沈曜聽的罷了。他最開始答應接這部戲,知道它是同性題材,就已經和韓楊說得很清楚,他尺度很高,床戲不拍,吻戲要借位。那時候韓楊也矛盾過,可最後實在是屬意花熠,反正自己拍的是懸疑文藝片,也不是情-色片,這才同意了。可誰知道,等另一個演員定下了沈曜,花熠的說辭就完全變了。“我信,”沈曜眉眼彎起來,又忍不住說,“你以後也不準接這麽大尺度的。”“小爺我以後幹脆就少接愛情戲,”花熠半開玩笑半認真,“就多去演演大男主的,或者麽得感情的殺手,再或者,唐僧,怎麽樣?”沈曜也樂了,“小熠,唐僧可還要過女兒國的。”花熠磨牙,在沈曜耳尖上啃了一口。膩歪完,兩人又繼續看電影。118分鍾的電影,很快到了尾聲。安常和吳畢最後在廚房做過一場,彼此告別。畫麵又回到了安常騎著車送快遞,路過吳畢的舞蹈室。音響裏傳出熟悉的旋律,鏡頭切進舞蹈室,有個朦朧人影,在跳街舞。鏡頭轉回安常,安常停下車,對著舞蹈室發呆,最後揉了揉眼睛。再次切回舞蹈室,那裏空空如也,地板上已經積起了一層薄灰。顯然,剛剛的畫麵是安常的錯覺。鏡頭特寫安常落寞的神情,又慢慢拉遠,最後,安常在舞蹈室門前佇立的身影,與整個黃昏餘暉的背景,融為一體。全片完。沈曜還有些怔愣,影廳的燈都亮了,他還坐在座位上沒動,也沒說話。這種看自己演過的電影的感覺很奇妙,像是實實在在走過了一個人的一生。還是花熠輕輕拍了拍他,“阿曜,走了,吃飯去。”沈曜這才回神,衝花熠笑笑,“好。”兩人出了電影院,去了他們以前常吃的那條小吃街。正趕上一中放學,小吃街上的學生絡繹不絕。沈曜和花熠兩人身高腿長,即便穿得很普通,可太過出眾的外表還是在一群穿校服的學生中異常顯眼。不到一分鍾,兩人就被認 出來了。一群高中小女生也不排隊買吃的了,都激動地圍過來拍照要簽名。好歹算是花熠同校的學妹,兩個人多了些耐心,給他們一一簽了名,又拍了兩張照,花熠才開口,“好了好了,你們星星哥哥還沒吃飯,我們先去買吃的,你們也都去吃飯,行不?”小女生們都乖巧點頭,自發給兩人讓出了路。既然已經被認出來,兩人幹脆也不遮掩了,大大方方手牽著手,一路從小吃街的這頭,吃到了那頭。吃飽喝足,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夏夜晚風分外溫柔,連樹上的蟬鳴都好像沒有白天那麽聒噪了。沈曜領著花熠,去了最後一個目的地——tattoo。“這家店我關注了很久,”邊往裏走,沈曜邊和花熠說,“五年前,就想帶你來了。”雖然晚了五年,可好在,我們還是一起來了。紋身師是個嘻哈風的酷哥,認出來兩人也沒有太大反應。花熠簡單提了自己的要求,要在右耳後方紋一朵玫瑰花。“我也想紋一個,在這裏,”沈曜接過話頭,邊說邊伸出了自己右手手臂,手心朝上,指了指自己小臂上白皙的皮膚,“想紋一個小星球上,有一朵玫瑰花的。”紋身師抬頭看他一眼,忽然問,“是像你新專輯封麵上那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