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晚飯的時候,古枚笛又陪著爺爺喝了一壇陳年花雕。.ziyouge/ss-4-1.html古枚笛這小妮子看上去長得白白淨淨的,沒想到酒量竟然這麽好。喝了酒以後,古枚笛的小臉隱隱浮現出兩抹紅暈,襯托著她白皙的肌膚,看上去更加美麗,充滿了一種迷人的女人味。


    鄉下本來就沒有什麽娛樂活動,晚飯過後,爺爺提議讓我帶古枚笛去黃河邊上走走,看看美麗的黃昏日落。反正坐著也是無聊,就權當散步消化,於是我爽快地答應了。


    臨出門的時候,古枚笛自然而然地挽住了我的手臂,親昵地把臉貼在我的肩膀上,我倆看上去就像一對恩愛的小夫妻。我嗅著她的幽幽發香,一顆心竟然微微有些亂了。在這之前我對古枚笛從來沒有非分之想,可是自從她自稱我的女朋友開始,我對她的感覺隱隱有了異樣的變化。


    古枚笛忽然抬起頭來,衝我迷人地一笑:“拓跋孤,你的心跳得可真快呀!”


    我尷尬地漲紅了臉頰:“哪……哪有……”


    “對了!”古枚笛突然問我:“你以前跟女生交往過嗎?”


    我搖搖頭,自嘲般地笑了笑:“像我這樣的窮屌絲,哪裏會有女孩子看上我呢?”


    古枚笛道:“話可不能這麽說,不是每個女孩子都喜歡高富帥的,其實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不錯的女孩子,隻是你沒發現而已!”


    我嗯了一聲,心裏泛起微微的苦澀。


    為什麽長這麽大我一直沒有談過戀愛?不是因為我心理有問題或者性取向有問題,是我不敢談戀愛。因為在這個浮躁現實的世界,我還不具備談戀愛的資本。我沒房沒車,每個月就那麽幾百塊的生活費,怎麽去跟女孩子談戀愛?


    古枚笛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她悄悄挽緊了我的胳膊:“總有一天,你也會碰上一個不顧一切和你在一起的女孩!”


    我不知道古枚笛這句話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麽,我的心裏湧起暖暖的感動,於是我情不自禁地抓緊了她的手。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到了黃河邊上,渾黃的河水拍打著河岸,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黃河畔的風景不同於海邊風景,沒有千軍萬馬般奔騰的浪潮,也沒有金黃色的美麗沙灘。大海就像是一個美麗的女子,一眼就能讓人感到驚豔。而黃河卻不一樣,它的美,需要用心用感情慢慢去品味,慢慢去體會。


    我們在凹凸不平的鵝卵石上麵手牽著手行走,就像兩隻搖搖擺擺的企鵝,一路灑下銀鈴般的歡聲笑語。走得累了,我扶著古枚笛在河畔邊上一塊很大的礁石上麵坐了下來,晚風就像媽媽的手臂,溫暖地拂過我們的臉龐。我們的頭發飛揚起來,一絲一離繾綣成殤。


    我扭頭看著古枚笛紅撲撲的臉蛋:“你看過落日嗎?”


    古枚笛說:“當然看過!我在草原上看過落日,在大海邊看過落日,在高山頂上看過落日,在城市的高樓上看過落日!”說到這裏,頓了頓,語氣一轉:“可是我還從來沒有在黃河邊上看過落日!”


    我點點頭:“當你看過黃河落日以後,你一定會覺得,黃河落日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落日!”


    黃河落日是黃河上的一大勝景,也是我回憶中最美麗的畫麵。每當夕陽西下的時候,落日的餘暉潑灑在河麵上,河麵上一片金光粼粼。殘陽沉醉在古老的黃河水裏,然後暈染開來,給黃河平添了幾分妖嬈幾分神秘。黑暗一點一點殲滅廣袤的蒼穹,夕陽一點一點地沉入水平麵。在那水天交接的地方,天空渲染成一片緋紅的色彩。夕陽被漸漸撕裂開來,帶著悲壯的胸懷,化作點點碎金,沉淪在浩瀚的黃河中。河的另一邊,一彎月牙劃破雲海,世界呈現出陰陽交替的朦朧色彩。


    河畔停泊著幾艘小漁船,古枚笛興奮地跑了過去,央求我帶她到河麵上兜兜風,設身處地感受一下黃河落日的悲壯情懷。


    經不起她的執拗,我跳上漁船,解開繩索,搖著櫓槳駛離了河畔。


    在黃河邊上長大的孩子,幾乎每個人都是劃船的高手,我自然也不例外。這種小漁船隻需要一個人搖動櫓槳就能行駛,非常方便。古老的黃河唱著五千年的歌謠,小漁船在水麵上輕輕晃蕩,點點碎金在水中閃耀,我們仿似進入了一個童話仙境,如夢似幻。


    麵對如此良辰美景,古枚笛情不自禁地放聲歌唱:“你曉得天下黃河幾十幾道灣哎?幾十幾道灣上,幾十幾隻船哎?幾十幾隻船上,幾十幾根竿哎?幾十幾個那艄公嗬呦來把船來搬……”


    古枚笛的歌聲清澈嘹亮,宛轉悠揚,仿佛要衝入九天雲霄。


    我癡癡地望著古枚笛美麗的背影,一顆心隨著她的歌聲飛向蒼穹。


    突然,古枚笛的歌聲戛然而止,她回過頭,著急地對我大聲喊道:“拓跋孤,你大爺的,你睡著了嗎?快轉舵!轉舵呀!要撞船了!要撞船了!”


    撞船了?!


    古枚笛的尖叫令我猛然驚醒,我睜大眼睛望向遠處。隻見一艘鐵皮渡船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我們的左側,距離我們的小漁船隻有不到二十米,要是被這艘鐵皮渡船攔腰撞上,我和古枚笛今兒個肯定是屍沉黃河了。


    那艘鐵皮渡船就像沒有看見我們一樣,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船頭的“朝陽號“旗幟迎風招展。


    我飛快地搖著櫓槳,拚盡了吃奶的力氣,小漁船在水麵上劃出一個“s”形,終於趕在鐵皮渡船衝上來之前躲了開去。


    我捏了一把冷汗,忍不住回身衝著那艘鐵皮渡船張口大罵:“王八蛋!沒長眼睛嗎?”


    我氣岔岔地喘了口氣,回頭問古枚笛:“沒事兒吧?”


    古枚笛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她的目光緊緊盯著那艘遠去的鐵皮渡船,冒出一句令我膽寒心驚的話來:“那艘渡船上麵……好像沒有人!”


    一陣河風迎麵吹來,我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鐵皮渡船上麵沒有人?那……那它怎麽會在河麵上行駛呢?


    呀!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這種鐵皮渡船通常都會發出轟鳴的馬達聲,但是剛才那艘渡船過去的時候,卻像是靜悄悄漂過去的,沒有半點聲響。


    我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脊背上已經爬滿了白毛汗。


    古枚笛環抱著胳膊,臉上同樣流露出後怕的表情:“我們……遇……遇鬼了?”


    “嗨!”我故作鎮定地說道:“虧你還是做考古工作的知識分子,我們都是無神論者,這世上哪裏有鬼?依我看呀,那艘渡船也許是纜繩斷了,被河水從上遊衝下來的……”


    說到這裏我就覺得不太對勁了,因為我突然想起,剛剛那艘渡船是逆流而上,是從下遊方向駛上來的。很明顯,我的解釋根本就不符合邏輯。而更令我感到恐慌的是,當我抬頭遠眺那艘渡船的時候,河麵上一片空蕩蕩的,竟然沒有了渡船的影子。那艘渡船就像沉入了河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頓時就石化了,天色漸漸變得昏暗起來,在我的心頭投下了黑色的陰影。


    一艘無人駕駛的鐵皮渡船,就像鬼魅般在黃河上漂蕩,這是一幅怎樣詭異的畫麵呀!


    古枚笛也沒有了剛才的興奮勁兒,她摟著肩膀說:“拓跋孤,我看……我們……還是……還是回家吧……”


    我點點頭,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搖著櫓槳往岸邊駛去。


    當我們抵達河岸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我們回頭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河麵,心中升起冰冷的寒意。


    回到家裏,爺爺見我們臉色不對,悄悄把我拉到一旁:“你們吵架了?”


    我搖搖頭:“沒有啊!”


    爺爺說:“少糊弄我,爺爺一眼就看出你倆不太對勁。出門的時候都是好好的,怎麽回來臉色這麽難看?我跟你說,人家電視上都說了,女人是需要哄的……”


    古枚笛走了過來,擺擺手道:“爺爺,你誤會了,我們真沒吵架!”


    爺爺哦了一聲:“你們該不會是在河邊著涼了吧?臉色那麽差?趕緊回屋洗個熱水澡!現在家家都安裝了太陽能,洗澡可方便了!”


    古枚笛看了看爺爺,又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爺爺好像發現了什麽,他盯著我倆看了半晌:“你們是不是碰上什麽事了?”


    我吸了口氣,沉聲說道:“嗯,實不相瞞,剛才我們在黃河上確實遇到了一件……一件怪事兒……”


    爺爺點燃旱煙坐下:“你們出船了?”


    我點點頭。


    爺爺咂吧了一口旱煙:“什麽怪事兒,說來聽聽?”


    古枚笛道:“我來說吧!剛才我們在黃河上碰到了一艘鐵皮渡船,渡船就像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河麵上,還差點撞翻我們的小漁船。當渡船從我們麵前駛過去的時候,我們發現……我們發現渡船上麵竟然沒有……沒有人……”


    爺爺吞吐著煙霧,繚繞的煙霧覆蓋了他的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半晌,爺爺敲了敲旱煙杆,幽幽說道:“你們可能遇上鬼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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