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親身經曆過戰爭,永遠也不知道戰爭的殘酷。


    以前在電視畫麵當中經常看見戰爭,然後熱血沸騰。幻想著自己有天也能變身成為其中的英雄,手握寶劍,身披鎧甲,為了保家衛國浴血奮戰,那是何等豪情!


    我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夢想竟然會變成現實。


    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當美好的夢想變成殘酷的現實之後,我才懂得,為什麽那麽多的人渴望和平。


    因為戰爭,並不美好。


    “小孤,小心呐!”古枚笛突然衝上來,一把推開我,然後發出嚶嚀一聲。


    一支利箭貼著我飛了過去。古枚笛眉頭微蹙:“小孤,你怎麽了?為什麽在發呆呢?”


    “我……”我的目光瞥見古枚笛的左手臂,一縷鮮血順著古枚笛的手臂緩緩流下。


    我驀然一驚,心痛不已:“小笛,你……你受傷了?”


    古枚笛看了一眼手臂:“沒什麽大礙。隻是擦傷而已,幸虧箭尖沒有喂毒!”


    古枚笛一邊說著,一邊撕下一塊裙衫的布條,嫻熟地將傷口包紮起來。


    看著古枚笛為我受傷,我頗有些自責,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誰傷我的女人,我便要誰陪葬!


    就算與全天下為敵,我也要保護古枚笛不受到任何傷害!


    我瞪紅眼睛,發出野獸般的怒吼,牙關一咬,拎著天邪槍,縱身躍出壕溝。


    唰!


    天邪槍劃出一道寒光,將一名剛剛爬上來的士兵斬飛了腦袋。


    然後我翻轉手臂,槍尖挑了個槍花,宛如出海蛟龍,旋轉著閃電般刺出。


    又是唰的一聲輕響!


    天邪槍輕鬆穿透了厚實的牛皮盾牌。同時穿透了牛皮鎧甲,直接刺入了一名斧頭兵的心窩。


    呀!呀!呀!


    我脖子上的青筋緊繃起來,兩顆眼珠子就像要爆出眼眶。


    在狂暴的怒吼聲中,雙臂猛然發力,徑直將這名斧頭兵淩空挑飛起來。


    天邪槍自斧頭兵的心窩處橫向劃出,將這名倒黴的斧頭兵齊胸斬成兩截。陣記他圾。


    鮮血嘩啦啦落下來,就像傾盆的暴雨。


    沐浴著血水的洗禮,我體內的熱血更加瘋狂地燃燒起來。


    人性深處,嗜血的惡性被激發出來,我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


    此刻的我如同一頭發瘋的野獸,我隻想嗜血!隻想瘋狂地嗜血!


    哇呀呀!


    天邪槍出。每一槍刺出都伴隨著我狂暴的怒吼。


    我隻身殺入敵群,跟衝上壕溝的牛族斧頭兵激戰在一起。


    兩名斧頭兵揮舞著牛骨戰斧凶猛地撲了上來,兩人的體型都很高大,一身黝黑的腱子肉,蘊藏著凶猛的力量。


    呼!


    左邊那名士兵揮斧斜劈我的腦袋。


    與此同時,右邊那名士兵也揚斧斬向我的腹部。


    兩人一上一下同時攻上來,想要將我一擊斃命。


    我拓跋孤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當下微微一驚,但並不慌亂。心裏不慌,腦海中的反應自然快如閃電。天邪槍錚地一分為二,在間不容發之際分別擋住了上下兩把戰斧。牛骨戰斧重重地劈砍在天邪槍上,發出哐當聲響,同時飛濺起耀眼的火星。


    我的虎口微微一麻,一股狂暴之氣從心窩裏迸發出來。


    大喝聲中,我竟然用一己之力,硬是將兩人的臂膀頂了起來。


    兩人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之色,我的雙臂突然一沉,卸去兩人的力道。同時手指屈彈,兩支天邪槍在指尖飛旋一圈。我玩了個巧勁,猛然抓住槍把,將兩把天邪槍用力往前一遞。


    就聽噗嗤一聲響,兩把天邪槍同時沒入了兩名斧頭兵的胸口。


    血花飛濺起來,滾燙的鮮血飛入我的瞳孔,我的兩隻眼睛瞬間就被鮮血給染紅了。


    嗚哇哇!


    我再次發力,天邪槍從兩名斧頭兵的後背透背而出,將兩名斧頭兵硬生生挑飛下棧道,隻看見兩條黑影一閃即逝,消失在夕陽最後一抹餘暉之中。


    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一方攻,一方守,兩方人馬都已經殺瘋了。


    人性在殘酷的戰場上已經完全喪失。


    每個人隻想著如何將對方殺死,狠狠地殺死。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念頭。


    生命在這裏變得異常冷漠和脆弱,靈魂在呐喊,晚風吹過山巒,如泣如訴。


    我看見一名六扇門的兄弟揚刀接連劈飛了三四名斧頭兵的腦袋,但是卻被接二連三的斧頭兵圍攻而上。他背上很快挨了一斧,撲倒在地上。我想要提槍趕過去救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五六名牛族斧頭兵蜂擁而上,圍著那個兄弟就是一頓亂斧伺候。隻聽見嚓嚓嚓嚓,利斧劈入皮肉的聲音,鮮血高高飛濺起來,如同綻放的花朵。那個兄弟瞬間身中幾十斧,活生生被砍成肉醬,胳膊腿兒都斷了,就像一堆放在案板上的爛肉。


    “呀!你們這群畜生--”羅海歡強壯的身影出現在這群斧頭兵背後。


    羅海歡打著赤膊,黝黑的虎軀上麵全是血沫子在滾動,他的褲腳上麵也沾滿鮮血,就像是從屍堆裏爬出來的。那根泛著幽光的青銅棍,此時已經被一層血光包裹著,血水順著棍子一絲一縷的滴落下來,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


    羅海歡的瞳孔裏閃爍著可怕的血光,他就像一頭饑餓的野獸,呲牙嘶吼,狀若猙獰。


    “去死吧!”羅海歡眼見同組的兄弟相繼慘死,心中的悲憤猶如火山爆發。


    青銅棍兩端的金色符咒刹那間暴盛,迸射出耀眼金光,那些金色符咒虛幻縹緲地漂浮在青銅棍上麵,環繞著青銅棍盤旋飛舞。很快地,整根青銅棍通體發出金色光芒,一股浩然正氣澎湃而出,天地間仿佛縈繞著佛家的誦經之聲。


    嘭!


    一招橫掃天下,青銅棍劃出一道金色半弧,帶著匹敵勁風橫掃而出。


    一名斧頭兵下意識舉起牛皮盾牌抵擋,幾乎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就聽見骨頭的爆裂聲響,連人帶盾被砸飛出去。掉落在地上的時候,雖然還有一張完整的皮囊,但是內在已經全部碎裂了。


    羅海歡手腕用力一抖,青銅棍發出嗡嗡轟鳴之聲,金光閃過,另一名斧頭兵的腹部被青銅棍直接命中,整個人直接飛出壕溝,口中鮮血狂噴,呼嘯著墜下通天棧道。


    羅海歡猛地拉回青銅棍,同時腰身發力,整個人騰空旋轉而起,然後掄圓雙臂,青銅棍自背心掃出,淩空掄出一道狂暴的金色勁氣,帶著雷鳴之聲擊落。


    兩名斧頭兵同時高舉盾牌抵擋,但是哪裏抵擋得了羅海歡如此霸烈的一擊!


    轟隆!


    但聽轟然巨響,兩麵牛皮盾牌同時爆裂成無數碎片。


    血光激噴起三米多高,兩名斧頭兵的腦袋被同時擊爆,頭蓋骨都被濃濃的血漿衝飛出去。


    哐當當!


    半邊頭蓋骨飛過來落在我的腳下,在地上滴溜溜打著轉轉,頭蓋骨上麵包裹著白色的腦漿沫子,就像嫩白嫩白的豆腐。


    最後一抹殘陽也迅速被黑暗所吞噬,天地間陡然一黑,變得無限昏暗。


    夜色蒼茫,一彎銀月自雲海中緩緩升起,銀輝在雲海裏飄蕩,給華山之巔投下一層朦朧的月光。


    當那抹殘陽消失在天際的時候,通天棧道終究還是失守了。


    無論我們怎樣努力,但畢竟人手太少,敵眾我寡的懸殊實在太大。


    在敵人三番五次地衝擊之下,通天棧道的防守線還是很快被撕開了裂口。


    一旦有了一個裂口,很快便有第二個,第三個,到最後到處都是裂口,到處都是漏洞,堵得了西邊,堵不住東邊,最後就是整個陣地全麵淪陷,被敵軍全方位占領。


    通天棧道失守了!


    這是個殘酷的事實!


    卻也是個不爭的事實!


    我們殘存的幾個六扇門人,渾身浴血,眼含熱淚,在九黎大軍的逼迫之下,一步步後退,一步步後退。


    我們很想留下,可是我們無法留下,敵軍蜂擁而上,就像湧動的黑色潮水,我們被這一波潮水逼迫著推向六扇門總部。


    “拓跋孤,你快帶兄弟們離開,快離開呀!”


    羅海歡高舉青銅棍,回頭衝我們嘶聲大叫。


    在他的麵前,數名斧頭兵手持盾牌,喊殺聲震天。


    羅海歡竟然以一己之力,用青銅棍死死頂住敵人的盾牌,如同中流砥柱,巍然不倒。


    呀!


    羅海歡拚盡渾身力氣,額頭上的青筋都繃了起來,粗壯的雙臂也在瘋狂地顫抖,他被敵人的浪潮推送著,一步步向後滑行。


    “快走啊--”


    這是羅海歡對我們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他的身影瞬間就被人潮吞沒了。


    “羅海歡!羅海歡!”


    我一下子瞪紅了眼睛,羅海歡為了給我們爭取最後一絲離開的機會,不惜舍棄自己的性命。


    我的胸口仿佛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熱淚盈眶,怒吼著想要回撲上去。


    古枚笛一把拉住我,沒有說話,隻是衝我搖了搖頭。


    我看了看身旁的兄弟們,已經沒有幾個活著了,幸存的幾個人全都是渾身浴血,有人連站都站不穩了。


    兩行熱淚奪眶而出,我咬咬牙,從牙縫裏蹦出一個字:“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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