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打火鍋吃得最不亦樂乎的是你。”許沉河卷起袖子進去,和他並肩站在洗碗池前,把過了洗潔精的餐具沉進放了清水的另一個池裏。“誒,手套戴上。”雲朝雨想把自己的手套摘下來,許沉河把他的手拍開了:“洗你的吧,我用不上,等下塗護手霜就好了。”“我好感動。”雲朝雨把刷過的盤子扔進清水池,“沒想到今天下午被我嘲笑過的江老師居然會來幫我承擔重任。”“當是你幫我背竹筐的回報。”許沉河說,“怎麽隻有你一個在刷碗?”雖說剛才滿嘴抱怨,但雲朝雨還挺有擔當:“是我把聶詩詩轟出去的,她下午跟我一塊兒捕魚都撲騰累了,這會兒就讓她跟大家輕鬆下吧。”“所以就把懲罰攬自己身上了?”許沉河對著鏡頭眨眨眼,“誰快來領走這個好男人。”“這不是有江老師陪我麽!”雲朝雨笑著用身子撞撞許沉河。一天的拍攝畫上了句號,嘉賓們各回各屋,許沉河趴在床上給今晚拍的星空調濾鏡,並發了個久違的微博動態:“送你們一條星河。”發完去洗澡,洗完出來看到雲朝雨轉評了他的那條微博:“想在星河裏遊泳。”雲朝雨的粉絲並不比江畫的少,不出半小時,部分粉絲自行組織邪教,新注冊的微博“朝畫喜事”漲粉過萬。許沉河惶惶然退出微博,沒想過自作主張發的一條平常的動態會引起那麽多人的過分解讀。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顧從燃來了電話,一接通便劈來質問:“許沉河,在兩個男人中間周旋,好玩嗎?”第33章 我是真的生氣了接連多天,顧從燃都沒收到許沉河的解釋。電話不接,短信不回,反而是微博上“朝畫喜事”的熱度越漲越高。公司一層大堂,在外麵談完業務回來的祝回庭按住大步往外走的顧從燃:“有急事?”“我去一趟《無憂舍》節目組。”顧從燃按捺住火氣說。“找許沉河?”祝回庭把他推到大堂會客廳坐下,“我跟你說,沒必要。”“我倒要看看是他自身的問題還是節目組搞的鬼。”顧從燃煩躁地把手機扔在茶幾上,“這不是給我扣綠帽子麽?”“沒你說的那麽誇張,許沉河這人斯斯文文的你還擔心他亂搞麽,全世界就你舍得把他往歪路上帶,攔都攔不住。”祝回庭撿起顧從燃的手機按亮,一眼看到鎖屏上江畫的照片。他把手機扔回顧從燃懷裏,道:“別怪我維護自己的藝人,你說你心裏惦記著江畫,這頭又霸占著許沉河,對他不公平吧?”顧從燃踹了腳沙發腿,氣道:“他頂著江畫的臉跟別人搞曖昧,對我也不公平吧?”“那本來就是他自己的臉。”祝回庭說,“再者,拉郎的事都是粉絲自己圈地自萌,不能怪節目組故意剪輯,也不能怪許沉河跟別人那麽親密,在非cp粉眼裏就是很正常的朋友關係。”“你意思是我是雲朝雨和許沉河的cp粉了?”顧從燃一臉被惡心到的表情。“你是異想天開,想什麽都不正常。”祝回庭扯回正題,“你想想,如果你現在就到節目組,讓大家知道了不正好坐實了這件事的真實性麽?到時網上會怎麽寫?原配出場修理小三?”“無聊。”顧從燃搭著扶手,翹著二郎腿,姿勢倒是放鬆下來了,“我主要氣許沉河半月來不回我一條消息,這不是做賊心虛麽。”“你是怎麽問他話的?”祝回庭挺稀奇。顧從燃噤了聲,沒有回答。他是怎麽跟許沉河說話的?質疑他,汙蔑他,把他釘在恥辱的柱子上,不問真相便定了他勾三搭四的罪名。放棄荒謬的打算回到辦公室,顧從燃頹然陷進皮椅中,解鎖手機翻看《無憂舍》新一期的預告。這個短片剪輯無疑是給“朝畫喜事”的福利,視頻中,雲朝雨為許沉河背竹筐、許沉河陪雲朝雨洗碗,兩人“我舍不得你累著你舍不得我獨自接受遊戲懲罰”的暖心互動足以讓網上的cp粉浮想聯翩。但拋開不正常的猜測,這的確隻是嘉賓之間的互相體諒而已,節目組為搏眼球故意放大細節是一回事,話題中心的主角清者自清又是另一回事。多雨的季節溜到了尾巴,許沉河結束在山裏的節目錄製,拾掇行李登上了回呈桉市的飛機。這次返程總算不是陰雨連綿,一下機,成簇的陽光撲打在身上,讓鬱悶的情緒都疏通不少。這次接機的粉絲裏混入了許多“江畫”和雲朝雨的cp粉,正好雲朝雨這次跟他同一個航班,並肩出閘口的兩人自是引發了過度瘋狂的場麵。和雲朝雨勾下口罩笑臉相迎不同,許沉河鼻梁上架著碩大的墨鏡,隻嘴角揚起個微小的弧度,將粉絲眼裏的高嶺之花演得淋漓盡致。雙方的保鏢齊心協力才為二人開辟出能通行的道路,走出機場後,許沉河搭著行李箱拉杆跟雲朝雨告別,雲朝雨朝他送個飛吻:“江老師,來日再會!”車子在停車場日曬雨淋一個月,礦石灰色成了灰頭土臉色,許沉河輕度潔癖,回家前先把車拿去洗,再打車回浮金苑。算上搬去顧從燃家的小半月,許沉河挺長時間沒回過這裏了,他心裏裝著期待,想外放音樂打掃衛生,然後泡個澡,搬出櫃子裏的膨化零食堆一桌子,盤著雙腿歪在沙發上看一部電影。美好的幻想隨著他開門的瞬間破滅了,他計劃好要度過愜意下午的客廳裏,顧從燃坐在沙發上,腿上擱著筆記本電腦,十指正發泄般的在鍵盤上敲著字,不知是工作惱人,還是別的什麽事。清脆的鍵盤敲打聲在門打開的那一秒停了,顧從燃轉過臉來,時隔多天沒見,他壓下莫名的掛念,先一步發現了許沉河凝固的表情。“不想看見我?”顧從燃把電腦放茶幾上迎出來,強硬地把許沉河的行李拎進屋裏,“不想見也得見,你是不是以為拖著不解釋我就會放過你?”因了這句半威脅的話,許沉河的心情跌至穀底。他扯出笑容,盡量不跟對方生氣:“沒有拖著,等我進屋就給你解釋。”顧從燃被許沉河稱得上強顏歡笑的表情晃了下心神,他讓開身子,待許沉河進屋彎身換鞋子,他看著對方的背,心頭忽然像被誰撕開道口子。正處熱夏,許沉河隻穿著件半袖白t和收腳牛仔褲,像剛步入大學的男孩兒,年輕又有朝氣。但彎腰時被單薄的衣服所包裹的背部浮出的肩胛骨形狀卻讓顧從燃心疼,分開的這些日子,許沉河好像又變瘦了,到底是沒吃好飯,還是作息不規律?驀地,許沉河直起身來,撞上顧從燃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疼惜眼神。他愣了愣,走向客廳摘掉包扔沙發上,轉頭拿了自己的杯子去廚房洗淨接水喝。“其實我不知道我有什麽好解釋的。”許沉河端著水杯在麵向落地窗的單人沙發坐下,落地窗外的陽台不像顧從燃家的玻璃花房那般明豔多彩,畢竟種了花草也沒時間打理,隻有兩盆好養活的不死鳥徒增點綠意。“說假話,我編不出,說實話,你肯定不相信。離奇的思想生根在各人的腦子裏,我不能逼迫他人改變想法,出麵否認反而顯得事大。”許沉河抬頭,依舊是和煦的笑,但眼裏有無所謂被誤解的坦然,“正如我不能強迫你相信我,你可以認定我撥雨撩雲”他停頓了一下,“這個成語用在雲朝雨身上挺合適?不管怎樣,我隻會告訴你我沒有。”如此坦誠而理智,顧從燃反覺得自己心胸狹隘。許沉河的態度是他從沒猜中過的,遭受自己的誤會時,他以為對方會像江畫那樣發脾氣扔東西,再不濟就是冷眼相對,但許沉河隻是溫聲坦白內心所想。顧從燃繞去沙發前,雙手撐在兩邊扶手上,把許沉河圈進自己的影子裏:“失去聯係的這個月中,我說服自己相信了,可是你和他的話題層出不窮,就剛才我還在網上看到你和他雙雙被粉絲圍堵,就感覺……挺他媽浪漫的。”許沉河第一次聽顧從燃嘴裏蹦出粗俗詞兒,他捧著水杯笑,笑得杯子裏的水晃蕩著濺起小水珠落在他的手上。顧從燃用指腹幫他把手背的水珠揉去了,低低地問:“那你為什麽要玩失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