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後寢殿。


    “萬妃妹妹,皇上……陛下他真是這麽說的?”


    皇後臉色蠟黃,顯然是在床上“靜養”了十天半個月的後果。


    還要歸功於她自製的冰淇淋,夏天天熱皇後貪嘴,正逢萬妃送來這等新鮮吃食,既冰涼又酸甜,不由多吃幾碗。


    古代製冰技術不成熟,裏麵有些微生物也怨不得她。


    不出幾天,皇後胃裏遍布益生菌營養不良,就病來如山倒了。


    由於細菌繁殖有一定時間,皇後吃完冰淇淋幾天才得病,也就沒懷疑到她頭上。


    本來皇後就年紀大不得聖心,這下老皇帝更順理成章不來皇後殿裏了。


    後宮裏的嬪妃們更是親者痛仇者快,痛的是那些皇後盟軍,皇後一倒沒人為她們說好話,隻得自己施展手腕去誘惑老皇帝。


    仇者則是見到皇後這個老女人失勢過於開心,連請安都不用了。


    非歡歎了口氣:“別說皇後姐姐你,陛下最近對咱們意見大得很。連日不往後宮來了,我還是聽陛下身邊的太監說的。


    說是陛下嫌你病來倦怠,對後宮事務都愈發不上心了。


    連嬪妃相鬥,爭寵吃醋都不管。淑妃娘娘往常多溫柔的一個人哪!前幾日和德妃掐架,連那禦花園的花花草草都壓倒了好大一片哪!


    兩個人養的波斯貓和獅子狗都咬的一嘴是毛,更別提那花草有一大半都是陛下心愛的。總之啊,陛下覺得是你管教不力,愈發不肯來了。”


    她莊嚴了臉色:“你可不要說出去,不然我可真是好心辦壞事了。陛下和皇後姐姐本來伉儷情深,我是不忍你們感情淡薄這才特來告知,您可是一國之母,斷不可和那些鶯鶯燕燕花花草草爭春,要立起自己的威嚴來。”


    皇後連連點頭。


    從皇後寢殿出來,非歡鬆了口氣。


    這回她算是埋下了後宮戰爭的導火索,皇後病好後再立威,眾人必定不服,有那麽一兩個人站出來一鬧,捅到老皇帝那去,老皇帝也會對皇後和告狀那人產生厭惡。


    縱使皇後再使盡手段,皇帝也會認為她是蓄意博取好感。皇後無德,這也算是報應了。


    說起皇後,雖不算害過真正的萬妃。


    可那時那個可憐女子受了算計滿心以為這位公正的皇後娘娘會主持公道時,她卻一句“善妒惡言,不同後宮姐妹和睦相處罰去麵壁思過”打發了萬妃,而這句話不是對著害萬妃的人說的,而是對萬妃。


    總之那之後這個薄弱女子對陰暗的宮中生活真正心灰意冷,雖然家族強大,卻並沒有給她有力的庇護,隻任她在這裏被殘害,被碾壓。


    一度寄托於老皇帝,以為他能保護自己。


    可當那些嬪妃的惡毒真正撕爛她時,那人卻不聞不問,連自己的孩子流產都沒有過問一句。


    彼時她躺在床上淌著血汙。老皇帝卻在別人殿裏飲酒作樂,流連在別人的溫柔鄉。


    如今她換了身份出宮生活,宗族自然不會接納她。


    她便攜了剩下的銀錢去雲遊,準備到山水明淨的地方買房置地,過的不算優渥,但很知足。


    說不定在那裏,昔日的萬妃能遇到一個真正適合自己的人。不是權貴,或許也沒有錢,或許隻是個山野村夫,然而會真正待她好,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他們會在此安家,一棟茅廬遮風擋雨,知足安樂,過上真正幸福的生活。


    非歡深吸一口氣,她這個名字又用不了多久了。這本是萬妃的名字,她接下這項任務後便將自己當成了景碧羽。


    每一次都是如此,連金彩銀寶也隻稱她為“主子”。


    她從不肯泄露自己的真名姓,隻固執的以自己代收委托的顧客為名。


    接趙二小姐的委托她便是首富家的千金小姐趙二,接蘭若帝姬的委托她便是朝堂上的無雙巾幗蘭若。


    真名反倒要被她忘了,她心中忽然狠狠刺痛一下。隨後搖搖頭,走了開去。


    金彩銀寶看著背影有些落寞的主子,有些意外她今日為何如此……憂傷。


    “丫頭你根骨奇特,跟著老夫練一門絕世武功如何?”


    怪老頭子咂咂嘴,露出滿臉黃牙一個奸猾的笑容。她看著看著,心中怯弱起來。“不學。”


    “那就挑水去。”怪老頭子麵色凶起來,也不管她便抬起煙袋吧唧記下。


    “什麽時候學武功,什麽時候就不用挑了。”


    年幼的她猶豫一下,便兩手扶住那水桶沿吃力的挪動起來。


    小小的肩膀當然挑不起水桶,隻能用這種笨方法小步小步捱著:“丫頭叫什麽名字?”


    她搖搖頭:“沒有名字。”


    “騙人,你今年不說有六七歲至少也有五歲,如何沒有名字?令高堂難道這些年沒有為你取名字?未有名,姓總有伐?”


    怪老頭子的煙袋柄實實的敲到她腦袋上,似乎一下就要腫起一個包來。


    她收起手,那一桶水幾乎晃出去半桶。剩下的在桶中打著轉,險險不溢出來“我沒有高堂,我沒有父母。”


    其實她是有名字的。


    隻不過每當一想起那名字就想起自己乞丐一樣顛沛流離的一路,想起娘烏漆墨黑的臉,想起廟外飄著的紛紛雪花,天旋地轉,娘說,快來了。


    就快來了。


    總歸是沒有等到那群人,她就硬生生的告別了有名字的人生,從黑暗裏剝離出來,日子雖不夠正常但比起從前實在太好。


    “丫頭取個名字吧,叫“婉兒”好不好聽?”


    怪老頭子叼著煙陪她在樹下看螞蟻搬家,見她不做聲急切起來:“不好聽咱們便換一個?叫“綠腰”如何?叫“桃夭”怎麽樣?”


    他翻翻文書:“你的冊子是從青樓花娘那裏偷來的,不好聽,我不要。”


    她站起來拍拍手裏的土。怪老頭子陪著她一直等到地上連一隻螞蟻都不剩了才等到這句話,怪老頭不識字。


    為了給她取名字,怪老頭隻好施展手法偷來各個地方的花名冊,再以一文錢的價格讓上學堂不久的稚子教給他念。


    有酒樓後廚的,青樓花娘的,跑堂小二的,還有一次弄來一本朝廷人事錄。險些被通緝。


    怪老頭守著一個快絕跡的組織叫上荒門,大概門人隻剩了他一個,怪老頭對她很好,她是怪老頭最後一個徒弟,她從沒見過她的那些師兄師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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