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雲然低著頭，唇色蒼白到嚇人，“你結婚了。聽說他是唐家的小少爺，人很好，能配得上你。”江淮之揉著眉心，“你知道就好。”“隻是……”江淮之哂笑一聲，嘲弄道，“我明明覺得自己很恨你的，隻是，我居然現在還不希望你死。”雲然沒再說話。omega’身影清瘦到像是柳枝，似乎一陣風吹來就能折斷，薄如蝶翼的肩胛骨輕輕聳動著，從窗戶外透來的光影隱隱照出濕潤的水光。一切都是寂然無聲的。“你床頭的藥片我都倒掉了，垃圾桶很快就會有人來收拾。不過，你一定是不死心的，可能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還藏了別的藥。或者，你收買了醫生給你弄來那些禁藥。”江淮之站起來，朝門外走了出去，聲音飄散在房間裏，沒有什麽溫度，“但，你可以不再寄希望於那些東西了。一會兒會有人來仔仔細細把這間房間檢查幹淨的，你的醫生和護士也都會換掉，有什麽話，就趁早跟那些醫生說吧。”“……江淮之。”雲然終於再喊他，聲音像是被撕裂了，啞聲道，“你沒必要管我。”但alpha腳步隻是停了停，沒有回答，關上了門。門外，蕭盛靜靜地坐在長椅上等著他。“他怎麽樣了？“蕭盛問他。男人沒什麽表情，說，“還是想死。”他還是很了解雲然，從他的神態和語言都能看出來他現在壓根沒有什麽求生的欲望，江淮之不知道為什麽雲然忽然就變成了這樣，他現在很想抽一隻煙。蕭盛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遞給了他。江淮之瞥他一眼，“你的？”他記得蕭盛從不沾煙酒。“不是。“蕭盛搖搖頭，”剛買的，我想，你出來的時候可能會想來一隻。去吸煙室吧。”“嗯。”煙草的味道辛辣地傳進喉管，經過肺，再被悠悠地吐出來，alpha指尖的火點在陰影處明明滅滅，雲霧繚繞下，兩人的麵容都有些模糊。江淮之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吸煙了，唐沅懷著孕，他每每都是下意識在陽台便掐掉了煙，就算在外麵應酬，也不想沾得一身煙酒味回家。蕭盛靜靜地等著他一支煙的時間。“在學校的時候，大家都覺得你們會結婚的。“蕭盛忽然說。“那是以前了。”“所以，現在能告訴我是因為什麽原因分開的麽?“蕭盛問他，”是你家裏的原因嗎？”“不是。”“那是因為什麽？”“我不想說。”男人的麵部輪廓冷酷如雕塑，神情也冰冷，很明確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不想昭告天下自己被戴了綠帽子，在苦苦求了父親幾年之後終於被允許娶雲然回家的前一個月，就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雲然在被他發現的時候也許有一絲慌亂，卻很坦然。omega很坦然地告訴他自己就是出軌了，跟他說如果可以接受的話他們就繼續結婚，不可以接受的話，就分開。江淮之選擇了分手。他眼裏確實容不下一粒沙子，更容不下將出軌說得那麽理所應當的未婚妻。最初幾年是挺難挨的，但那又怎麽樣，再真摯的感情總是會被時光磨得一點都不剩，江淮之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他們分手的原因，也沒有繼續在一段感情裏真心投入的意願。能夠不在共同的好友麵前說出事情的真相，這是他唯一能留給雲然的麵子了。蕭盛不再問了。他眼下有淡淡的烏青，黑眼圈濃到遮不住，是日夜顛倒帶來的苦果。“我昨晚本來是想去看雲然的，他這段時間都不怎麽好，所以我給他帶了一些書，和我新翻譯的一本拉丁文詩集。但我到了地方卻敲不開他的門，給他經紀人打電話卻說他是在家裏，他家裏的燈也亮著，所以，我才報了警。”蕭盛跟他說著昨晚的情況，所幸，警察和救護車都來得很快，醫生說要是再晚來一會兒，雲然就可能就會因為失血過多搶救無效了。“他可能也沒想到，我還記得他說過很喜歡我翻譯的那首詩吧。”蕭盛歎息道，“算了，我也沒必要跟你說那麽多。今天是我衝動了，你回去吧，代我向唐沅問聲好，我家裏有一套很好的顏料，過幾天有時間了送給他，當作今天的賠禮。”“你可真是個爛好人。“江淮之淡淡瞥他一眼。蕭盛笑了笑，“比不得你無牽無掛的，可能就算他今天就倒在你麵前，你也能視若無睹地走過去吧。”江淮之抿抿唇，不知道再想些什麽。蕭盛站起來，跟他道別，說他要回去再看看雲然了。江淮之卻忽然跟他說，“我過幾天還會過來的。”蕭盛轉身，詫異地看向他，目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