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雀像渾身過電似的震了震,下意識想遠離男人。可男人並不讓他如願:“今後你隻需要在殷家扮演好少夫人的角色,至少我不會把你餓死,也不會剜掉你剩下的眼睛……是不是該感恩戴德了。”他是故意的,他知道哪些是銀雀絕不願提起的事;他便偏要提,偏要讓自己一遍遍回憶起漆黑冰冷的過往。“你最好永遠別讓我找到機會。”銀雀的話剛說完,男人便粗暴地咬上他的脖子,痛楚在腺體附近蔓延,濕滑粘膩的觸感隔著項圈襲向脆弱敏感的腺體。這動作足夠讓任何一個omega本能的開始害怕。銀雀戰栗著不敢抽身,男人低聲發笑:“……還是我先把你標記了,才沒有後顧之憂?”“……你究竟想怎麽樣,你想要的你都得到了……”“我也不知道,”男人說,“大概是想看你哭著求我別拋下你的樣子吧。”“你做夢。”第26章 於我而言,自他告訴我他是alpha那一刻起,世界就坍塌了。我曾一而再地嚐過被人背叛的滋味。那是任何肉體上的痛苦都無法比擬的、足夠讓人對“活著”這件事徹底失去欲望的絕望。我總在想是否是我做錯了什麽,才會惹來如此多的折磨。可每每思索緣由,心總會失控地追溯到“如果沒被生下來就好了”。除了被標記之外,銀雀知道自己已然什麽都能接受。不會再有比這些天更慘的時候。唯獨被alpha永久標記,他無論如何都想避開那太痛苦了。人類的精神和肉體,一旦失去了自主掌控的能力,事情就會變得極端可怕。而標記便是最簡單直接的手段。alpha可以同時擁有數個被他標記的omega,可omega隻能被一個alpha標記。標記會讓兩個原本無關的個體,從此緊密相連,作為弱勢的一方,omega更像是終身依附在了alpha身上,情熱期從此隻會為那一個人發作,情緒也會因對方而牽動,會因為被寵愛而雀躍歡愉,被負麵對待而無比沮喪。許多人稱它為終身相伴的浪漫。可這究竟哪裏浪漫?明明到最後,依賴也好相守也好,根本無法再分清是因愛而生,還是被刻在基因中本能操控。仿佛愛這種感情一開始便隻是人類擅自捏造出來的借口,為了讓充斥著粗俗暴戾的本能說起來能高雅浪漫些罷了。隻要不被再次標記,什麽都不算太糟糕。銀雀想。新婚之夜進行到最盛時,銀雀隻覺得靈魂和軀殼微妙地分開了。千秋伏在他身上低喘著,alpha的信息素包裹著他;他全盤接受,甚至無法阻止自己嚐到席卷每個細胞的快樂。對方具體喝了多少酒他並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男人並不像平常那麽清醒。他仿佛是真心實意在完成新婚之夜該做的事,並非以折磨為目的。那些觸摸與親吻顯得小心動情,反而讓銀雀更加不知所措。銀雀覺得這隻是種錯覺,男人卻像情難自已般,突兀地喚了聲:“……少爺……”“!……”男人的臉在晦暗中不知為何格外清晰,卻在他思緒恍惚中變回了從前那個淡漠的、無表情的隨從。眼淚在這刻滲出眼眶,滑過他的臉頰,滴在枕畔發絲間消失不見。他根本沒想哭。千秋看得清清楚楚,那滴眼淚在他臉上留下一點反光的痕跡。男人突兀地停下了動作,心跳得比剛才更劇烈。兩人急促又沉重的呼吸聲在臥室裏交錯著,千秋率先意識到自己的反常,酒在驚訝中醒了大半,補救似的說:“……喜歡我這麽叫你?”“……”銀雀抬手捂住眼,咬緊了嘴唇並不言語。“好好說出來,也許我還能大發慈悲地……滿足你。”男人再度投入,“你要學會一件事,盡量討好你的alpha,你會少吃一點苦頭。”他欺身下去親吻銀雀的喉結,再順勢要往腺體處進攻。看起來並不打算掙紮的銀雀倏地捂住自己的脖頸,喘著粗氣道:“滾……”男人嗤笑兩聲:“你以為我會標記你嗎。”“……那就,快點結束快點……滾……”“別著急,我有的是時間,能和你玩上一整夜。”…………他洗過澡回到床沿時,omega早已累得睡沉了。醉意消退得差不多,千秋擦著頭發上的水,側身在那人身邊坐下。並沒有淚痕餘留,也沒有任何表情,睡著的銀雀像真正的藝術品。他不自覺地朝銀雀伸出手,在碰觸到他的皮膚前驀地停頓,接著再收回,掠過他額角一縷垂下的黑發。他明明隻是想留著銀雀一條命而已,明明想折磨他羞辱他玩弄他,想看他舍棄自尊對自己搖尾乞憐而已。可他的心髒裏仿佛寄宿著另一個人,會在某時某刻無端地接管這具軀體。還總讓他想起許多事來。男人轉身走往窗邊,看著外麵的如墨夜色點燃了一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