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之前,冥胎場景裏還是一片“祥和”,陳歌就是出去化了個妝,去其他場景叫了些員工,回來後畫風就完全不同了。


    剛才開門的那一刹那,陳歌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門後世界。


    大腦飛速運轉,陳歌思考了無數可能,最終他腦海裏浮現出了兩個遊客的身影。


    “從新海來的那對情侶有問題,冥胎場景異變是不是跟他們有關?”陳歌一開始懷疑他倆是特殊遊客,現在他又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在他們還沒造成更大的破壞之前,必須要找到他們。”


    喚出員工,陳歌拿著漫畫冊衝入場景當中,為防止黑霧擴散,他還讓小小守在黑色鐵門處,告訴小小不管誰過來都不要開門。


    黑霧籠罩了無言小鎮,還在不斷的向更遠的地方擴散,街道的牆壁上出現了蒼白的人臉,他們看到陳歌後不斷發出慘叫,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哭訴。


    “距離場景入口最近的密道在靜謐之家,不過應該不會有遊客那麽點背,直接從那裏進入隱藏場景。”陳歌拿出自己手機,撥打了童童的電話,很快得到了童童的回複。


    看到童童的信息,陳歌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沒有外人入侵?沒有外人入侵冥胎場景會變成這樣?”童童似乎正在忙很重要的事情,回複陳歌的信息非常簡單:“難道是對方騙過了童童?”


    陳歌知道這概率很小,但是多次完成黑色手機的試煉任務,讓他養成了凡事要先從最壞角度考慮問題的習慣。


    敲擊某扇房門,陳歌小聲在門外喊道:‘鵬哥?在嗎?”


    木門打開,吳金鵬捂著額頭站在門口:“老板?你怎麽也進來了?”


    “你受傷了?”陳歌的語氣瞬間發生了變化,在自家的鬼屋場景裏竟然有員工受傷,雖然隻是額頭腫了一小片。


    “沒事,沒事,我開門的時候太緊張自己撞的。”


    “是不是有人故意堵門了?”陳歌心思通透,他很清楚那些鬼屋設計者的招數。


    “老板,你先別管我。場景裏麵剛才傳來好幾聲慘叫,不開玩笑的,真跟殺豬一樣,你快去看看吧,我擔心會出事。”


    “你先在這裏守著,我馬上回來。”街道上黑霧愈發濃鬱,陳歌一口氣跑到了靜謐之家。


    他先是朝樓道旁邊的尋人啟事看了一眼,那照片上的男孩不見了蹤影:“童童跑哪去了?”


    進入樓道,陳歌很確定黑霧是從這裏飄出來的,他推開第一個房間的門,看見屋內所有家具全都被血液浸濕,就跟被血洗了一遍似得。


    找到地上的鏡子,陳歌和鏡中的鬼校學生執念溝通,對方將血色蝸牛門打開。


    密道當中黑霧如同浪潮向外翻湧,一個中年女人躺倒在台階上,因為受到過度驚嚇,她失去了知覺。


    “黑霧能勾起活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她連一星場景都沒有體驗過就直接進入黑霧,能逃到這裏已經是個奇跡了。”


    陳歌將中年女人拖到密道外麵,讓學生執念趕緊去叫地下屍庫的醫生:“先別讓他們嚇人了,過來這邊看看情況,估計會有好幾個人暈厥。”


    帶著其他員工,陳歌來到密道最下端,他撿起了地上卡住門縫的鎖鏈:“這很明顯是有人故意將門給絆住了,他不想讓門關上。”


    拉開黑色鐵門進入其中,陳歌還沒走出多遠就看見隱藏場景內所有的人偶怪物全部發狂了。


    無數詛咒和扭曲的記憶附著在它們的身上,讓這些怪物人偶成為了一種另類的寄托物,它們就仿佛擁有生命和思想一樣。


    “怎麽回事?”


    冥胎場景記錄了冥胎的一生,現在這些記憶和烙印全部由紅色高跟鞋掌管,詛咒和記憶全部失控,那說明紅色高跟鞋現在的情緒稍微有些不穩定。


    輕聲呼喊對方的名字,也許是聽到了陳歌的聲音,黑霧稍微平靜了一些,那些被詛咒依附的怪物也不再想著逃離。


    徑直往前,陳歌很快看到了紅色高跟鞋的身影,她身上的繃帶散開了很多,露出了紋滿詛咒的皮膚,這個女人身上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美,非常的詭異。


    此時紅色高跟鞋站立在黑霧中心,她麵前擋著一個矮小的身影,在那矮小身影後麵則是兩個昏迷的大胖子。


    “童童怎麽跟梁二、梁三在一起?”陳歌趕緊跑了過去,詢問過後他才知道,原來是梁二、梁三在開局五分鍾的時候意外闖入了隱雪區域,看到了正在體驗冥胎記憶的紅色高跟鞋。


    本來紅色高跟鞋也不想搭理他們,結果他們自己跑到了紅色高跟鞋麵前,還對紅色高跟鞋點評了一番。


    最關鍵的是,如果他們的點評是正麵的,比如說看到紅色高跟鞋就有種驚豔的感覺,那也沒什麽,結果梁二直接說了一句惡心。


    紅色高跟鞋的死因至今是個迷,但她生前似乎是個極度愛美的女人,關於她的好感度任務裏也有一句提示——我美嗎?


    可以說梁二是精準踩雷,也難怪紅色高跟鞋會生氣。


    頂級紅衣和普通人相差太大,紅色高跟鞋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去做什麽,黑霧中的詛咒被她的怒火引動就會主動找上激怒她的人,然後勾出其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可以說梁二、梁三是被自己心底的恐懼給嚇暈的,整個過程中,紅色高跟鞋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看了他們一眼而已。


    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之後,陳歌也覺得梁二、梁三真是猛士。


    他大概檢查了一下梁二、梁三的情況,紅色高跟鞋並沒有下重手,隻是想給那哥倆一個教訓。


    等紅色高跟鞋氣消之後,陳歌讓她繼續坐鎮隱藏場景,他和童童順著密道離開。


    剛才童童也被嚇的夠嗆,這孩子還以為紅色高跟鞋要大開殺戒。


    “能打開靜謐之家的密道,這批遊客當中有厲害的家夥,童童,你看到是誰打開的密道嗎?”


    “小軍哥。”


    “孫小軍?”


    “恩恩。”


    陳歌滿臉疑惑,他也沒告訴小孫密道的位置和打開方法,但孫小軍就是這麽神奇的在開局五分鍾內打開了密道,還把同組的遊客送了進去。


    “這就是詛咒之種的能力嗎?”


    聽到童童的描述,陳歌隱約猜到了小孫的想法,對方做事出發點是好的,但造成的結果恐怕連小孫自己都沒有想到。


    一隻南美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能會在兩周後的北美引起一場龍卷風。


    而小孫就是那隻能夠引起風暴的蝴蝶,他本身是一個思想比較簡單的人,也正是這份簡單,可以讓他在不知不覺間就做到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似乎有點低估詛咒之種的威力了,怪不得他會被黑色手機特意注明,怪不得連凶神冥胎都放棄了小孫。”


    走出樓道,看著已經在整個冥胎場景裏擴散的黑霧,陳歌並沒有著急,他反而是產生了一個新的計劃。


    “詛咒之種,被詛咒的醫院,我為什麽感覺這兩者之間有種相生相克的關係?”


    小孫確實對場景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壞,但陳歌不會去責怪小孫,作為管理者,他首先要反思的是自己。


    每個人都有自己適合的崗位,小孫也不例外。


    如果小孫真的隻會破壞、產生厄運,並且敵我不分,那冥胎根本不會將他留在自己最核心的那扇門裏麵。


    “是我低估了小孫的潛力,他應該有更大的舞台。”


    沿著街道陳歌繼續往前走,在經過鬼街的時候,陳歌心裏咯噔跳了一下。


    鬼街是於見門後世界保留下來的場景,陳歌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大一個世界最後隻保留下這一條街,事後他才想明白,這一切可能是因為張雅。


    這條最後保留下來的鬼街就是他和張雅一直走的那條路,他們在這條路上一起回家,又在這一條路上告別,那個站台記錄了兩人的一個瞬間。


    “遊客們應該不會歇斯底裏去破壞站台上的文字和圖案吧?”這個分場景對陳歌來說也有不同的意義,他帶著童童和其他員工衝進黑霧,經過站台的時候,隻看到了滿地的血汙和飄散的血雨。


    “關於張雅的記憶沒有被破壞,但是紅雨衣好像出了大問題。”


    不敢停留,陳歌緊接著來到了白色孤兒院,他直接打開暗門,總算是鬆了口氣。


    小布躲在白色孤兒院暗室裏製作血色人偶,這位在荔灣鎮門後能夠發揮出頂級紅衣實力的厲鬼並沒有被激怒。


    “看見孫小軍了嗎?”陳歌低聲詢問。


    小布從一地的紅被子上站起身,放下手中的人偶,迷茫的搖了搖頭。


    “那沒事了,你繼續忙你的吧。”看著小布的樣子,陳歌很想過去摸摸小布的頭。


    他有時候會產生一些錯覺,比如覺得小布就像是自己的女兒一樣,又比如覺得小布很宅,很可愛。


    正要離開,陳歌的衣袖被小布抓住,這孩子將手中的血色人偶放在了陳歌麵前。


    那兩個人偶的臉在不斷發生變化,最後變得和新海來的兩名遊客差不多。


    一男一女相對而站,男的仿佛在自言自語一般:“惡念失控、血雨傾盆,果然沒有活人能夠感化執念,就連他們的孩子也做不到。”


    男的表情陰冷,不斷重複著這段話,他似乎還說過什麽,但是小布隻是將這句話記錄了下來。


    “小布,你是在什麽地方聽到的這句話?”


    坐在滿地紅被子上,小布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身體癱在角落,她隨手指了指頭頂。


    那對男女似乎沒想到頂級紅衣會收斂全部氣息,獨自癱在地下暗室裏製作人偶玩。


    “明白了。”陳歌點了點頭,帶領其他員工離開。


    孫小軍這次也算是歪打正著,遊客隊伍裏確實混進了意圖不軌的人,隻不過他做了那些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


    遊客們聚集在食堂門口,血雨滴落在他們身上,已經認識到問題嚴重性的馬峰讓孫小軍走在第一個。


    “剛才我們又聽到了慘叫聲,付伯樂和魏超超都是頂尖鬼屋設計者,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麽東西,會被嚇成那個樣子?”上官輕鴻吃過陳歌的虧,他也是最開始就勸說馬峰離開的人,可惜馬峰性格有些偏執。


    “這就要問他了,他是最後一個和魏超超、付伯樂接觸的人。”馬峰和其他遊客都看向了小孫。


    “說句良心話,我真沒想過要害誰,但是不知不覺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小孫麵帶苦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從小我隻要拚命想要去做好一件事,就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上小學的時候我媽說隻要我期末考試能考好,就帶我去含江當地最大的水上樂園玩,我努力考好了,結果東郊地震了,水上樂園被封了。”


    “到了初中,我媽為了鼓勵我又說隻要我能考好,就給我買一台電腦,結果臨近出成績的時候,學校失火了。後來,那個電腦品牌也倒閉了。”


    “一路熬過來,總算上了大學,我喜歡音樂,結果我崇拜的歌星,一個吸d退出歌壇,一個出軌被掛在熱搜上三天,還有一個失蹤了,現在都沒找到。”


    “我明白了很多道理,最後我退學一個人去搞音樂,我誰也不依靠,也不跟別人交流,結果沒想到我搬進了一棟……算了,不說了。”


    聽完孫小軍的經曆,那些遊客都感到驚訝,但也有人覺得他是在編故事。


    從新海來的那對男女站在隊伍最後麵,女的表情稍微有些呆滯,緊緊抓著男的手臂,似乎和男人是一體的一樣。


    那個男的身上散發著冷意,他一直打量四周,還不斷把口袋裏的手伸到外麵。


    仔細看的話能發現他的手掌上有一道傷口,傷口深處埋著一枚眼珠。


    低垂著頭,男人輕聲自語,仿佛是在跟什麽人進行匯報。


    “暴亂、血腥、怨氣衝天、詛咒彌漫,紅衣厲鬼根本無法完美控製,你們的擔心是多餘的。”


    “這個鬼屋開到現在,不知用多少人的靈魂做了祭品。醫生還擔心他走出了另外一條路,實際上這裏和我們醫院一樣,隻不過是換了一層皮而已。那個孩子終究沒有按照他父母的期望長大,他已經變成了自己小時候最討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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