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媓出現在麵前的一刻,唐堯感覺自己的時間好像停了下來,在腦海中想象過很多次與散媓的重逢,可能是幾年甚至是幾十年之後的某個咖啡館門口,可能是未來某個幻師圈子的宴會上,也可能隻是在某處下著雨的街角處。


    在散媓離開的這段日子他從沒夢見過散媓,卻經常在練功後休息的時候想起散媓對自己說的話。


    有時候路過散媓的房間他會停下腳步然後深深呼吸,就好像她還住在這裏。


    他從沒對散媓說過“我喜歡你”四個字,也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有資格談情說愛的人,可當他再次看見散媓的時候,看見這個美麗的少女又一次站在自己麵前的刹那,仿佛受的傷已經完全不痛了,所有曾經幻想過的場景在一個個破碎,然後那個最真實的散媓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二叔祖。”散媓鬆開繩子後衝對麵的二叔祖鞠了一躬。


    “你知道你給我和氏族惹了多大的麻煩嗎,現在馬上跟我回去。”二叔祖說道,揮了揮手,身邊的黑衣人正想上前製服散媓,卻沒想到這時候散媓拿出了萬毒盅,看見此物的黑衣人全都因為害怕而本能地停下腳步來。


    “怎麽,你還想負隅頑抗嗎?”二叔祖問道。


    散媓搖搖頭說:“我隻是還有幾個請求,若您能夠答應的話,我今天就會跟您回去。”


    “你還想提要求,別忘了上一次你就已經騙了我。”二叔祖說道。


    “這次我不會再騙您,而且您也知道,如果我今天不顧一切發動萬毒盅的話,即便是您也可能會很麻煩,所以,何不答應我的一些要求,這樣對我和對您都很好。”散媓說道。


    二叔祖沉吟片刻後點頭道:“好吧,你說來我聽聽。”


    “第一,請您放了他們三個,並且以後再也不找他們三個的麻煩,他們從此以後和我們氏族沒有任何關係。”散媓說道。


    二叔祖想了想後點頭道:“這第一個請求我可以答應你,還有其他的嗎?”


    散媓繼續說道:“第二,我回到氏族之後絕不和任何人聯姻,但我會全力配合蟲皇計劃的施行,並且從此以後再也不逃出本家。”


    二叔祖沒有馬上答應而是說道:“這一點我可以幫你爭取,其實如果你願意配合蟲皇計劃的實施,未來你必然是我們本家的高層之一,甚至可能會成為本家的實際操縱者。”


    “第三……”散媓的目光忽然從二叔祖身上落到了唐堯的身上然後說道,“若可以,請您給這三個年輕人一點機會,若我沒看錯,他們將來會在這個江湖和這個時代大放光彩,若他們能和我們氏族搞好關係,那對我們氏族也會很有利。”


    “就他們三個?”二叔祖不屑地瞟了唐堯一眼,他對於唐堯這種泥腿子出生的幻師根本就看不上。


    “無妨,若有機會我會關照他們的,還有其他請求嗎,沒有的話,我們該上路了。”二叔祖說道,他著急著帶散媓回去,隻要散媓還沒被控製在自己手裏,那他就不會放心。


    散媓想了想後搖頭道:“沒有了。”


    “那你收起萬毒盅,然後讓我的人過去。”二叔祖說道。


    散媓果然將萬毒盅收了起來,接著主動朝二叔祖這邊走了過來,數個黑衣人跑上去想用繩索捆住散媓,散媓卻對二叔祖說:“我看不必了吧,這一次我真的不會跑了,而且再怎麽說我也是我們氏族培養的最強蟲女,這些繩索對我形同虛設。”


    二叔祖揮揮手,這些黑衣人立刻退了回來,散媓也的確沒有逃走而是一步步走到了二叔祖麵前,二叔祖伸手輕輕放在了散媓的身上,唐堯能看見一股很強的氣從二叔祖身上轉移到了散媓的身上,雖然沒有用繩索捆住散媓,但這股氣卻比那些繩索更厲害,一碰到散媓便將散媓全身上下的經脈封鎖了起來,形成了一圈看不見的鎖鏈。


    “這下放心了吧。”散媓說道。


    二叔祖點點頭道:“上車吧,我們馬上啟程返回本家。”


    散媓卻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能和唐堯告個別嗎?”


    二叔祖看了看散媓又看了看唐堯後點點頭說:“好吧,讓你們說幾句。”


    散媓雙手背在身後踱著步子,像是跳動的精靈一般走到了唐堯的麵前,然後露出了重逢後的第一個微笑,還是熟悉的笑容,像是在這黑暗肮髒的大地上升起了明亮的太陽。


    “以後呢……要好好照顧自己哦,遇到厲害的對手也別太逞強,沒有我在你身邊的話呢,可能就沒人救你了哦,嗬嗬……”散媓笑著伸出手抹去了唐堯臉上已經凝固的泥塊。


    “你幹嘛回來……”唐堯失神地問。


    “難道看著你們死嗎,臭弟弟,別忘了一直都是我罩著你的。”散媓一直在微笑,隻是曾經讓唐堯覺得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微笑,此刻看上去卻那麽悲傷。


    一股疼痛從唐堯心裏湧出來,根本無法抑製,如同決堤的河水衝垮了他所有的堅強,他強忍著淚水說道:“可我報答不了你,你不該這麽做的……”


    “或許吧……”散媓微微歪了歪頭,然後走到了唐堯的麵前,下一刻輕輕貼在了唐堯的胸口,即便此刻的唐堯全身滿是泥垢,散媓的雙手環抱住了唐堯,好像在聽唐堯的呼吸聲,唐堯能聞到她發絲散發出的香氣,心裏的疼痛愈演愈烈。


    “逃吧,快逃吧,還有機會的,你還有逃走的可能,快逃,我替你攔住他們……”唐堯語無倫次地重複著類似的話。


    “算了,我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以後……”散媓的聲音很輕,就好像這些話隻說給唐堯一個人聽。


    “以後,你就當我們再也沒遇見過吧,好好照顧自己,臭弟弟……”


    那些言情劇裏的美好愛情故事,在這個血淋淋的世界裏落下帷幕,留下的隻有痛徹心扉的結局。


    《老友記》裏逃婚的千金瑞秋遇上了傻乎乎的羅斯,經過十年分分合合,他們最終還是在一起了。


    《生活大爆炸》裏那個呆頭呆腦的天才萊納德遇上了剛搬來的漂亮鄰居佩妮,也是分分合合很多年之後,他們在一起了。


    喜劇裏的愛情總是以大團圓做結局,可現實世界裏的愛情故事卻並非如此,或許會有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但絕不會有公主和窮小子的故事。


    唐堯還是那個在塵世泥潭中掙紮的社會最底層之人,而散媓卻要飛回那座囚禁她的金色籠子,那個籠子在高高的雲端之上,如果沒有翅膀,沒有可以長成參天大樹的魔豆,沒有孫悟空的筋鬥雲,誰要帶他上去呢?


    散媓鬆開了手,然後微笑著後退,最終轉身在黑衣人的包圍下漸行漸遠,唐堯隻能衝著散媓的方向喊道:“我不會忘了你,絕不會,我一定會去找你,無論是五年,十年還是五十年,總有一天我會去伊祁氏把你帶回來的。”


    散媓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竭盡全力地大聲喊道:“我不是佐助,你也不是鳴人,所以免了吧,好好照顧自己,臭弟弟。”


    她坐進了黑色的轎車內,當車門關上的刹那,當黑暗籠罩散媓的一刻,當她終於不用麵對唐堯的時候,她慢慢仰起頭,眼淚順著她的側顏落下,而她的臉上卻還保持著那個僵硬的笑容。


    “以後,再也吃不到我做的那麽難吃的菜了,以後……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千萬別來找我,千萬要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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