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次郎鼓起掌來,但這鼓掌可不是在稱讚宋舜,反而透露出鄙夷之情,在他看來宋舜和自己的一件機關兵武打了這麽久還差點被幹掉,簡直太可笑了,本來接到命令要來對付這三個人的時候,他權衡了一下,認為唐堯的實際戰鬥力可能還在自己之上,所以最好別碰上唐堯,上官浮夢的地位太高,畢竟是上官氏的少主,要是傷了她甚至殺了她,那自己之後恐怕會被家族拿來背鍋,所以在三個人裏他選了宋舜。


    當然他對宋舜也有一些期待,畢竟是傳說中兵家宋氏一族曾經的天才,山田次郎就算是前輩可也希望能夠和有實力的後輩交手,然而雙方一照麵過了幾招山田次郎就看出了他的深淺。


    麵對宋舜的挑釁,山田次郎臉色絲毫沒變,他打眼瞧了瞧宋舜接著開始對著空氣說話,如同自言自語,可一般精神不正常的人自言自語的時候都是有問有答的,但這家夥不是,這家夥是單方麵和空氣說話,就像是有一個宋舜看不見的幽靈矗立在山田次郎的麵前,這個幽靈宋舜看不見卻似乎正在和山田次郎說話。


    “你在和誰說話?”宋舜問道,山田次郎壓根就沒搭理他,宋舜也不再多問,畢竟新藥的時間有限,半個小時的時間在之前對付骷髏骨架的時候已經耗費了一部分,現在可不是看這家夥自說自話的時候,手中千邪妖刀一轉,宋舜以極快的速度殺向山田次郎。


    可這一次怪事又發生了,就在宋舜衝向山田次郎的時候,一張蒼白的麵容從其眼前一晃而過,這張麵龐先前就曾經在他麵前出現過,這一次又出現而且還在宋舜的麵前停留了接近一秒鍾的時間,宋舜也終於確定自己看見了什麽。


    那是一張男人的臉,蒼白憂鬱但很平凡,這樣一張男人的臉根本就不會被人們記住,仿佛那種在人群中一閃而過永遠不會給人帶來深刻印象,轉頭就忘的那種人。


    但就是這樣一張普通而平凡的臉卻在宋舜心裏有著非常重的地位,因為這張臉的主人是宋舜年幼時最不想殺但又不得不殺的人,此人平凡而普通的麵容卻像是烙印在了宋舜的大腦中。


    “幻覺?剛剛就出現過了,難道是毒性又發作了,可我的藥效還在,毒性應該被壓製下去了才對,那為什麽我會看見此人的臉,到底怎麽回事?”宋舜心裏直打鼓,因為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麽狀況,亦或者是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幽靈這種東西。


    這個男人叫做康豪,很常見的名字,三級實力的幻師,但他死在了八歲的宋舜手上,那一年宋舜跟著自己大哥一起執行任務,說的好聽點是任務,說的難聽點就是去殺人,而要殺的人就是康豪,理由是康豪作為宋氏一族下屬一個組織的成員,貪了組織一筆錢,貪的錢不多也就十幾萬,但對於宋氏一族而言這是不可饒恕的罪孽,同時也為了給宋舜更多鍛煉的機會,於是康豪被判了死罪。


    當年的抓捕殺人計劃很成功,宋舜和其大哥很快就抓到了康豪,宋舜還記得康豪跪在自己的麵前,不斷地求饒,而他的大哥則在旁邊冷冷說道:“動手,殺了他。”


    宋舜不想動手,因為他聽見康豪說自己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或許隻是因為有了共鳴,所以宋舜不想殺眼前這個人,可他的大哥卻在旁邊不斷催促,宋舜還是沒有下手,直到康豪轉身試圖逃跑,這時候宋舜的殺手本能突然操控了他的身體,一刀出手,康豪倒在了血泊中,宋舜至今還記得他轉頭然後看著宋舜,在死之前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自己兒子的照片。


    宋舜從小到大就被當成殺手培養,到今年二十歲的時候死在他手裏的人已經不計其數,可這麽多人裏隻有寥寥幾個給宋舜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康豪便是其中之一。


    時至今日他依然還是會偶爾想起康豪的臉,想到康豪死前眼裏的絕望以及對自己兒子的眷戀,即便是今天宋舜依然會感覺後悔,也是從殺死康豪之後,宋舜開始封閉了自己的感情,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對抗氏族,與其想著如何反抗不如就將自己當成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


    這麽多年過去,康豪這個名字開始變的陌生,但當剛剛康豪的麵容再一次出現在宋舜麵前的刹那,宋舜還是大吃一驚,並且因為這張麵容的出現而將打亂了他的意誌,他剛剛滿心的殺意在看見康豪蒼白的麵容後開始如潮水般退去。


    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緊接著宋舜聽見了康豪的聲音,他在宋舜耳邊輕聲說:“我求你放過我,可你卻殺了我,為什麽,我難道不配活著嗎,你們宋氏一族有萬貫家財,我不過是從中間取了一瓢罷了,那十幾萬對你們宋氏一族而言算什麽?”


    宋舜確定這是康豪的聲音,他不斷轉頭試圖將聲音從自己的腦海中推出去,可聲音卻還是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徘徊,康豪用陰沉並且充滿怨念的聲音繼續對他說:“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拿那十幾萬嗎,因為我的孩子需要做手術,他和你差不多的年紀可為什麽他要死,而你卻可以健康的活著,你殺人作惡,而他純真無邪,可偏偏他卻能活著,這是為什麽,你能回答我嗎,這是為什麽?”


    宋舜不斷揮舞手臂,想驅散耳邊的聲音但卻始終能聽見康豪在對自己呼喊,聲音一會兒從左邊傳來,一會兒又在右邊響起。


    “我的孩子隻是需要十幾萬來做手術,我投身宋氏一族,也為氏族和組織做了許多事,但我的收入為什麽總是那麽少,為什麽我連自己孩子的醫藥費都拿不出來,我去問組織借錢,我說我願意一輩子給組織賣命,可組織卻對我說,說我沒有這十幾萬的價值,說我不過是區區一個三級幻師而已,哈哈……我一個大活人,一個有手有腳的男人居然連十幾萬都不值,我能怎麽辦,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嗎?”


    宋舜回頭朝著山田次郎咆哮道:“是你做的幻術對不對,一定是你這家夥做了手腳,把他從我腦海中驅逐出去,快點……”


    山田次郎看著宋舜,眼睛裏盡是嘲諷,他沒說話,但卻是一副將宋舜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模樣。


    “我不過是偷偷拿了十幾萬,嗬嗬……我也沒說過我不會還,但氏族連給我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他們就派人來殺我,我知道那是為了鍛煉你,因為你是未來的宋氏一族之星,所以他們要用我的命來為你鋪路,甚至於在我死的時候還有人在我耳邊低語,說能死在你的刀下,那是萬分光榮的事情,光榮?你覺得那是光榮嗎?”


    這時候康豪的麵容忽然間出現在了宋舜的麵前,那完全是一張冰冷如同鬼魂般的麵容,而且隻有麵容卻沒有身體,宋舜大聲喝道:“滾開,這個世界上從沒有鬼魂,你不過是幻象罷了。”


    “你覺得我不是鬼魂嗎?”康豪說話間忽然有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了宋舜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將宋舜從空中提了起來,然後直接按倒在地,宋舜隱約間好像看見有一雙半透明的大手正掐著自己的喉頭。


    而在一旁的山田次郎看去,此時的宋舜不過是用自己的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宋舜的確是中了幻術,而且是山田次郎在下毒的時候一起施展的幻術,這個幻術的名字翻譯過來之後叫:世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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