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


    我感覺到人影像是來到自己床邊,有種被人緊盯著的不安感知,無形而又壓抑。心髒跳動的頻率猶如在坐著雲霄飛車,既刺激又驚心膽顫。我實在受不了這等痛苦,學著之前那招,微睜一條眼縫望去,這一望,差點膀胱炸裂。


    人影的身高距離上鋪床架,剛剛露出個腦袋,抵著下巴靠在床沿邊上。那五官模糊不堪,白得像是抹了一層石灰。我的眼睛蒙上了水霧似的,怎麽也看不清那模樣,恐怖的是一睜眼就看到有人瞪著一對非常突兀的死魚眼挨那麽近看著自己。


    最讓忍受不了的是,這東西像是近視眼般,不斷晃著腦袋湊了過來。


    可那人影並沒有離去的意思,仍舊把那腦袋擱在腰旁的床沿邊上對著我望。於是,我學起蔣帥那招心想,死就死吧。突然伸出一隻手要揉眼睛,豈料力道和角度控製不對,磕碰到了上架安裝著攔護的鐵架上,情不自禁喊了一聲。


    人影被我突而其來的聲音,立刻像是一隻貓受到了驚嚇,頭發一根根直立起來炸了毛似的,不斷用雙手使勁拍打著我上鋪床板,人影張著嘴巴,發出“哈”、“哈”的急促喘息聲。


    我倚著內牆對著那人影的大幅度動作和發出毛骨悚然的的聲音嚇得連連蹬腿,手裏扯到什麽東西都一股腦朝那撲了石灰粉的臉上砸去。


    在朦朧的視線裏,我餘光看到對麵上鋪的高逸天突然翻下床,一手抓住那人影的頭硬生生扯了下去,然後一頓狂揍。


    我內心的世界觀一下崩潰,tmd人打鬼?


    看到高逸天拳打腳踢揍得實在過癮,我氣不出一處來,趕緊跳下去加入行列,邊揍邊聽到地下那蜷縮的人影呻吟著:“別打,我不是賊啊!”


    我們聽到這東西嗆了聲,紛紛停手。


    摸來手機往那東西一照明,地上攤著一塊白色的東西,像人的五官臉皮。


    原來是人啊,連臉皮都給撕扯了下來。


    高逸天雙手揪起趴在地上那個人,我才看清,真的是人。


    一個長得白白嫩嫩,留著爆炸頭,遠看就像是一隻竹簽戳在棉花團上。


    “你幹什麽,鬼鬼祟祟進來我們宿舍,裝神弄鬼的想來偷東西?”


    他似乎很生氣,對著他就是狠狠一巴掌。


    我第一次看到高逸天發狠的一麵,人不可貌相,越是低調的人,越是可怕。


    我突然鼻孔擴張,使勁在那人身上嗅,“什麽味道那麽臭?”


    那人哆嗦得快要哭了出來,“媽的,我就是回個宿舍,不知哪個缺德鬼在門口吐了一攤嘔吐物,踩到了。很是惱火,進來就想聞聞你們的嘴巴看看是哪個吐的,我真的是你們的舍友啊,不是賊,也不是鬼。”


    事後才弄清真相,這個爆炸頭叫小陳,特愛保養,一副瘦弱的身板,估計一陣風就能把他刮跑。那掉在地上的一副白色臉皮,正是一塊麵膜。爆炸頭說本來下午就到校,隻是貪玩,回來的時候估計我們那時正在外麵吃飯,陰差陽錯的避開這場誤會。


    那嘔狀物,也是攙扶蔣帥回來時,吐在門口。


    高逸天一臉陰沉,也不道歉,直接翻床上睡覺,似乎爆炸頭這挨的一頓揍,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我這人心腸軟,也參與了毆打,卻做不到他那般冷血無情,看到爆炸頭站在那有些於心不忍,“你看,這床位沒有床板,你也沒法睡,去衛生間洗洗,今晚將就打地鋪吧。”


    第二天一早,便被兩聲驚叫給震醒。


    睡眼迷蒙抬頭一看,蔣帥一腳踩在了打著地鋪的爆炸頭,一個受到驚嚇,一個受到內傷。


    不得已,我向那蔣帥解釋一番後,他摸著青腫的蒜頭鼻對爆炸頭表示深深的歉意,急忙拿起掃帚,將那門口的嘔狀物清理幹淨。


    四人全部起床後,爆炸頭唯唯諾諾的打算請我們吃頓早餐,以示昨晚的行為舉止抱歉。這讓我們十分不好意思,被揍了一頓,還要請客。爆炸頭不知是不是昨晚的原因,愣是不敢和高逸天四目相對,而高逸天也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冷麵如霜,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吃完早餐,爆炸頭接了個電話,說是在外麵租了個房子,回去拿了行李就匆匆離去。


    而那傳說中死過人的空床位,再一次被晾在宿舍裏。


    當下三人無聊,各自低頭在宿舍擺弄手機。


    這個時候,秦晴突然躥來進來,眾人大驚,蔣帥條件反射的扯過被單蓋住上身。


    秦晴看到蔣帥那青腫的蒜鼻頭,撲閃撲閃的眨了幾下大眼睛,繼續視而不見,轉過頭對我們興奮的說道:“走,出去玩,我請客!”


    高逸天沒有一絲反應,我對秦晴昨晚那不負責任的玩笑還有所保留的態度,也沒吭聲。


    隻有蔣帥大放異彩,不停的點點頭,“想,悶在宿舍裏快長痔瘡了。”


    秦晴看到我們兩人毫無熱情,瞬間氣餒,“可惜有人不給麵子捏!”


    蔣帥心神領會,不停在我和高逸天中間來回做思想工作,苦口婆娑像念經似的,愣是被他煩的一個頭變兩個大,真他媽的比唐僧還煩。


    快中午時分的時候,我們三人隨著秦晴上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問:“去哪?”


    秦晴丟出幾個字:“幽穀。”


    司機回過頭不可思議的望著我們幾人,再次確定問道:“幽穀?”


    我看到司機一副驚詫的表情,忙問道:“怎麽了?”


    秦晴從錢包裏甩出三張毛爺爺給司機,瞪了一眼,“開車!”


    司機接過錢,張著的嘴欲要說些什麽,又趕忙閉上嘴專心開車。


    我好奇的問秦晴幽穀是什麽地方,她含糊其口的轉移到其他話題,硬是弄得我暈頭轉向。


    這一趟車可坐得屁股冒煙,約摸兩個多小時後,才停在一處四周都是連綿起伏的石山綠林。


    司機掉過車頭,搖下車窗一臉正經對著我們幾個遞過一張名片,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我沒權利限製你們的人生自由,玩歸玩,千萬小心了,這裏邪得很。回來時打不到車的話,就給我電話,話說,你們和家人打了招呼沒有,萬一出個意.......”


    秦晴接過名片,打斷司機的話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們都是來做些實情記錄的。”揚起脖子上的單反相機,一直目送司機開車離去。


    我越看越不對啊,再結合司機剛才說的那一番話,似乎不是單純的遊山玩水而已,“秦晴,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啊?”


    其餘兩人也一臉迷茫的湊過來,秦晴無所謂的晃晃腦袋,“說好了來玩的嘛,肯定是來論壇上炒的熱火翻天的地方。幽穀,許多論友都說這裏詭異得很,為了破除這個真相和迷信,就決定在這裏露營一晚,以便證實虛無其有。你們別一副恨我的表情,當是磨練磨練膽量和好奇心。”


    秦晴說完,背著碩大的書包首當其鋒開路。


    我們三人麵麵相覷,估計都在心裏把秦晴罵了個無數遍,這先斬後奏實在是讓我們啞口無言,被賣了還渾然不知。但是事已至此,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隻能硬著頭皮往上走。


    蔣帥突然對著前麵開路的秦晴喊道:“那我們今晚睡哪裏,吃什麽東西啊?”


    秦晴回頭高喊:“都沒看過荒野求生嗎?睡野地,吃蟲子,刺激不刺激,刺激不刺激啊?”


    鐵打的事實無法改變,也不能獨自拋下這個一根筋的秦晴走人。


    不過話說回來,這裏的風景和空氣確實怡人,本是一股鬱悶的心情隨即被拋之腦後。秦晴從背包裏抽出一把開山刀,一路上山斬荊揮棘,讓我們三個大男人在後頭像是觀光旅遊團。


    這裏周圍人煙罕跡,光是灌木草叢都快比人高,太陽在高空不斷散發著炙熱的光芒,不稍片刻,四人已經是大汗淋漓。


    蔣帥趕超在前開路的秦晴,喘著大氣伸手問道:“水,水,我好渴!”


    秦晴抹了抹額頭的汗珠,聳聳肩回道:“我沒帶!”


    “我靠!”蔣帥罵道,“那怎麽辦?”


    秦晴一手大力將那開山刀定在一棵鬆樹上,忙安慰:“別慌,別慌,沒有水,我們還能活三天。我們已經走了兩個多小時了,順著下遊走,一定會有水,你實在渴了,就喝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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