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紅點向遠處飄去,我狠狠一跺腳,判官指喚出左陰司。


    我問他,這一切是不是自己惹的禍?


    左陰司歪著頭。


    整個五官被黑麵紗覆蓋的左陰司,不知道此時是在看著我,還是在沉思。


    良久,他才點點頭。


    “為什麽會這樣,自己不出事,卻讓他們來承受自己犯的錯,有沒有方法補救?”


    左陰司嘰裏咕嚕,語速極快,我居然忘了準備鬼吃泥。


    一句鬼話都聽不懂。


    三更半夜,也不知道去哪裏找泥巴。


    我揮揮手,無奈的讓他離開。


    學校已經開始進行封閉,任何進出的所有人都必須接受重重的嚴格體檢。


    那一晚,我不得不去秦晴租的房子裏暫時借宿一晚。


    敲開門,秦晴和小黑都沒睡覺。


    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秦晴害怕空氣傳播瘟疫,在房子裏都得戴口罩。


    她不知道這些紅點瘟疫無人能抵擋,哪怕包得嚴嚴實實。


    除非不呼吸,一旦吸一口氣,就隨時可能把瘟疫吸進肺裏。


    我仔細的把每個房間和每個角落,並沒有發現紅點瘟疫。


    窗外星星紅點在外麵的空氣中飄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光的原因還是這些紅點能感覺到人的體溫,不斷在玻璃外麵徘徊。


    我靈機一動,故意用針挑破手指頭,在玻璃和門縫周圍劃了一些血跡。


    那些紅點瘟疫像見到克星般逃之夭夭。


    果然如此。


    秦晴看到我在外麵搗鼓著什麽,趕緊拉我進去,重新把窗和門關得嚴嚴實實。


    “你瘋了,感染到瘟疫怎麽辦?”她咆哮道。


    “這段時間不要出門,至少在我沒找到解決方法之前。”


    秦晴披著一張被單在身上,坐在旁邊問:“這場瘟疫真的是你引起的?”


    我歎口氣,深深的把臉埋在雙手裏,“我身上背負著冀中市裏多少條無辜人命?這事情怎麽會弄成這樣子,如果知道今天這個地步,真恨不得當初被那隻火狐咬斷了去,還接回幹什麽?”


    秦晴突然朝我後腦勺拍了一巴掌,生氣道:“像個男人一樣去負責,別坐在這裏像個女人一樣喋喋不休,怪這怪那的。你歎氣一分鍾,就有可能死掉一個人。”


    我摸著後腦勺,看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刹那間不僅痛醒了自己,也讓我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並不隻會嚶嚶叫。


    此刻感到她比我還偉大。


    我拉上小黑,決定出去尋找解決方法。


    在門關上最後的那一刻,秦晴塞幾個口罩到我手裏的時候說了一句:“要是我死在這場瘟疫中,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方…沐…霖!”


    我敢冒險帶小黑上街,隻因黃大仙說過,它和我是同一類或者來自同一個地方。


    那麽小黑應該和我一樣是免疫。


    小黑竄到街上,好像得到了自由般,不斷興奮到來回追著紅點咬。


    我不知道它興奮個什麽鬼。


    但我猜對了,小黑在紅點中自由穿梭,根本就不屑它們。


    看到有些紅點被小黑一口吞進肚子的時候,我還擔驚受怕。


    不料紅點又從它的鼻孔裏飄出來。


    “小黑,走!”我朝它激動的喊道。


    附近有一座鐵塔,有580米的高度,可以俯視冀中市周圍的全景。


    光是走樓梯上去也費了不少力,耗時將近一個小時。


    從高往下看,我險些昏厥過去。


    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紅點幾乎占據了方圓幾裏地。


    以出事的餐廳為中心點。


    那裏的紅點瘟疫最為集中,這仔細一看。


    卻發現了異常,對比一下,隻有餐廳後麵巷子的一處地方正源源不斷冒出紅點。


    那裏就是源頭。


    確定了位置,我和小黑又蹭蹭蹭的跑下去。


    剛跑到下麵的時候,天邊已經開始泛白。


    紅點像是有規律一樣,齊齊往餐廳後麵湧去。


    怕陽光?


    我抱起小黑,不停轉圈慶賀這一個重大的發現。


    趕到餐廳後麵,發現附近除了一些垃圾堆外,還有一個下水道的井蓋口。


    當我費盡所有力氣打開井蓋的時候,小黑已經退得老遠。


    我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


    結果一看下去。


    立即屏住呼吸,捂著嘴巴有多遠跑多遠。


    下水道堆積了成千上萬隻腐爛的老鼠,眼裏盡是看到蠕動的蛆蟲。


    那股臭味比煤氣還衝。


    還沒跳下去,恐怕就是全世界被臭味熏死的第一人。


    此時,電話響起。


    黃大仙有了最新進展。


    大街上開始三三兩兩冒出幾個全身武裝的居民,他們去超市采購物資。


    綜合2003年的那次非典,許多藥店趁機狠撈一筆。


    也不知道是誰放出的消息,說板藍根和食用鹽能有效增強免疫力。


    本來幾塊錢的東西,一夜之間升值幾十倍,甚至上百倍。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瘋狂購之。


    是啊,有什麽比健康還重要的事呢?


    趕到碰頭的地方,黃大仙和昨晚的那個劉醫師正在商量什麽。


    看來,黃大仙又花了一筆錢。


    劉醫師看起來像是一天一夜沒睡覺,憔悴不堪。


    他說昨晚在醫院的患者,病情突然迅速惡化。


    在淩晨三點,發生了第一例突發性死亡,死因不明。


    他們在第一時間解剖屍體,發現患者的淋巴結腫大潰爛,不斷溢出帶血的濃水。


    腹部和腿部出現淺黑色的斑點,那是典型的鼠疫病狀。


    患者使用了大劑量的鏈黴素、四環素和氯黴素,是當時治療鼠疫唯一的特效葯。


    後來像是有約定的一樣,送進醫院的患者先後口吐鮮血,痛苦的死去。


    死亡的人數越來越多,幾個小時以後,十幾個病人已經有超過半數變成了一具沒有知覺的死屍。


    接觸過患者的醫生和護士也開始出現了一模一樣的症狀。


    都是發燒,淋巴結腫痛。


    連醫院都陷入一片恐慌。


    我聽了這些消息,十幾條人命,害了這十幾條人命。


    兩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劉醫師趕緊戴上口罩,往後跳幾步,緊張的喊道:“你是不是也被感染了?”


    黃大仙趕緊把我扶起來,又是塗風油精又是掐人中。


    他的指甲掐得我眼淚直飆。


    “我是不是罪孽深重?”我盯著黃大仙。


    黃大仙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你倒了,就沒人解決這個問題,到時候死的人越來越多”


    我掙紮著坐起來,和他說已經找到源頭,但是無法下水道。


    他沉思一會,說這個應該有辦法。


    黃大仙轉頭問劉醫師醫院是不是有完全封閉的隔離服。


    劉醫師依然捂著口罩,點點頭說有,要的話可以弄兩套。


    但是價錢另算。


    “錢不是問題,要帶氧氣筒那種。”


    劉醫師不明白我們要來做什麽,耐心解釋道:“這隻能用得了一時,不能長久,眼下還是鑽研出新的疫苗血清才是整個關鍵。今天早上有專業的教授已經抵達醫院,也檢查過停屍房的死屍,很有把握說這肯定是鼠疫,並且還糾正我們的鏡檢結果有誤。”


    “他們親自動手采集了死屍的血、痰、淋巴結穿刺液等相應標本作塗片及培養,塗片染色後鏡檢,並沒有發現兩極濃染的革蘭氏陰性球杆菌……”


    我搖搖手讓他不用再說這些我們聽不懂的東西。


    “隻需要一套隔離服。”


    黃大仙驚訝的看著我,“你打算一個人下去?”


    “放心,我有免疫力,隻是那股臭味實在無法忍受而已。”


    劉醫師聽到我們的談話,稀裏糊塗,“你們究竟要隔離服來做什麽?”


    我回答他:“解決源頭。”


    “難道你也是醫學研究畢業的博士嗎?”劉醫師驚呼道。


    黃大仙看著他一字一頓道:“不,他是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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