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說,留在被小木匠下了“藏身咒”的這地兒,應該是最安全的,所以甘墨才會提出讓蘇慈文留在此處。


    但對於蘇慈文來說,此時此刻,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小木匠的身邊。


    至於這兒,就算暫時安全,那又如何?


    倘若小木匠丟下她,一去不複返了,那又該怎麽辦呢?


    盡管經過這些天的了解,蘇慈文認為小木匠並不會這麽做,但這世上,凡事最怕的,便是“萬一”二字。


    小木匠本來不想帶著蘇慈文,奈何那妹子顯得很是堅決,最終隻有無奈答應了。


    畢竟這一位是雇主,賞飯吃的人。


    此刻小木匠的腦子亂糟糟的,也想不出太多的事兒,隻是吩咐了蘇慈文小心一點兒,然後一切都得按他的吩咐行事。


    因為這會兒,一步踏錯,便是萬丈深淵。


    他出門前,還往梁上瞧了一眼,並沒有瞧見虎皮肥貓。


    天知道那頭癡肥橘貓又去哪兒浪了。


    小木匠帶著蘇慈文出了門,外麵依舊大雨如瀑,密集的雨線對他們兩人並不友好,直接就將他們給淋透了去。


    沒走兩步,小木匠就感覺蘇慈文的腳步有些緩慢了。


    他回過頭來,瞧見這小娘皮抱著胸口,顯得十分鬱悶。


    他瞧見那如瀑雨水,將蘇慈文的身材完全給勾勒了出來,這才發現這位來自湖州的妞兒營養是真的好,別的不說,光雙臂懷抱下的那規模,便是他從未有瞧見過的。


    真大。


    但這會兒,不是欣賞這事兒的時候,小木匠咬牙,伸手過去拉住她,然後出了院落。


    外麵的路一片泥濘,蘇慈文走了兩步就摔倒了,而爬起來的時候,滿是泥汙的她卻突然間想通了一個道理,那便是危急時刻,所有的道德顧慮,都應該拋在腦後去。


    所以她緊緊地抓住了小木匠的胳膊,連胸口傳來的異樣感覺都下意識地忽略了去。


    於是她沒有再摔倒第二次。


    小木匠帶著蘇慈文,避開有可能過往的人,沿著牆沿往前挪動,大雨給他們的行走帶來了巨大的不便,卻也幫忙隱藏了他們的行蹤,不至於那麽突兀。


    別人瞧不見他們,但小木匠卻一直死死地盯著被押解的顧白果。


    她是被兩個敦實的漢子給一左一右挾持著的,小木匠沒瞧見她有太多的反抗,行走自如,算是放寬了一點心。


    自己這個便宜小姨子,有的時候,腦子還是挺聰明的。


    她倘若是反抗,在這幫窮凶極惡的家夥麵前,完全是不夠看的。


    小木匠確定了顧白果沒受什麽傷害之後,又打量別處,卻並沒有瞧見那個號稱“小南俠”的江老二身影。


    他和顧白果是一起出去的,現如今顧白果被抓,他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其實想一想,後果隻有兩種。


    要麽死了,要麽逃了。


    小木匠這會兒也隻能將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去想,認為江老二是逃脫了。


    不然事情可能會惡劣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他偷偷摸摸,一路跟到了村頭,也就是山坡最下方的一處人家,那兩人停了下來,將顧白果給帶進了一間亮著燈的房間裏去。


    他們進去了差不多七八分鍾,又押著顧白果出來了,轉到了相隔十米不到的另外一棟三間小屋裏前。


    小木匠瞧見顧白果的雙手給綁在了後麵,至於其它地方,仿佛沒吃什麽虧。


    那房子門口有兩人把手,押解的那人將顧白果交到對方手中,交代了幾句之後,轉身離開,朝著村尾的方向再一次地走去。


    小木匠和蘇慈文蹲在距離關押顧白果房子不遠處的一截土牆邊兒上,這個時候鬼麵袍哥會的清理工作依舊還在持續,村裏的山道上時不時還有人在跑著,上坎下坎的屋子裏,也有人直接飛出來,而那些帶著惡鬼麵具的蓑衣客,出手毫不留情,直接取人性命。


    這些無辜的山民,在那幫家夥眼中,仿佛螻蟻一般。


    小木匠瞧得怒火中燒,雙拳緊緊攥著,而蘇慈文瞧見這一幕幕的,卻是嚇得瑟瑟發抖。


    她的牙齒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嚇的,不停地打顫。


    小木匠在土牆後蹲了一會兒,瞧見再沒有人被押解過來,有心想要再往前一些,繞過前門的兩個守衛,靠到那邊去,查清楚顧白果具體的情況。


    而就在這時,蘇慈文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木匠回過頭來,問:“怎麽了?”


    渾身濕透,頭發散亂的蘇慈文完全沒有了大小姐的形象,但臉頰之間,卻有紅霞飛起,低聲說了句話。


    雨聲太大,小木匠沒怎麽聽清楚,問了句:“什麽?”


    蘇慈文又氣又急,以為小木匠是故意的,不過她猶豫了幾秒鍾,還是主動湊上前來,在小木匠的耳邊說道:“我、我……內急。”


    小木匠這才反應過來,一臉無奈地說道:“你就在這兒解決唄,我轉身不看你就是了。”


    他轉過頭去,而蘇慈文猶豫了好一會兒,卻是起身,走向了土牆的那一邊去。


    離太近,她終究還是有些別扭。


    小木匠即便知曉蘇慈文往後退,也還是沒有去阻止,畢竟男女之事,乃大防也。


    他在這個時候去攔著,就算回頭逃脫升天了,說不定也還會被蘇慈文給記恨著。


    犯不著。


    他整個人的心思和注意力,都落在了遠處的那房子裏,想著如何能夠接近,如何將顧白果救出來。


    就在他不斷在腦子裏構建、模擬的時候,突然間聽到土牆那邊,傳來一聲尖叫。


    啊……


    這是蘇慈文的尖叫聲。


    在那一瞬間,小木匠整個人的心就涼了半截,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瞧見爛泥地中,跑出了三五個黑色的細小身影來,卻是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來的老鼠。


    蘇慈文大概是方便的時候,碰到了這玩意,一下子給嚇得了,忍不住叫出聲來。


    小木匠整個腦子都有些懵了,等他的目光落過去,想要去提醒蘇慈文的時候,卻感覺到有一陣勁風刮來,他下意識地翻身趴地,藏在了野草掩映的爛泥溝裏去。


    他將自己融入雜草和爛泥中,而那勁風落下,卻是一個身高腿長的家夥,已經出現在了矮牆的盡頭處。


    好快。


    正在小木匠猶豫的時候,那人已經將手無縛雞之力的蘇慈文蘇小姐給按住了。


    緊接著,小木匠聽到蘇慈文的尖叫聲:“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是湖州蘇家的蘇慈文……”


    她的腦子倒還是清楚的,在被抓之後,立刻表明了身份。


    果然,蘇慈文逃過一劫,卻被人給押了起來,小木匠感覺到了那人強大的壓迫力,最終還是沒有上前去救,隻有眼睜睜地瞧見蘇慈文,被人押送到了先前有亮光的村口第一處院落裏去。


    而這過程中,蘇慈文一眼都沒有朝著這邊望來。


    正因為如此,使得藏在爛泥溝裏的小木匠,最終也沒有被人發現。


    小木匠一直過了許久,方才敢冒出頭來,瞧見蘇慈文也給押了出來,雙手反綁著,送到了顧白果之前關押的那叢房子裏去。


    他僅僅看了一眼,又繼續藏著,不敢動彈。


    又過了好一會兒,雨似乎小了一些,小木匠也換了位置,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另外一邊。


    雨水將他身上的爛泥衝洗了一些,而殘留的爛泥黑乎乎的,也將他比較好的融入那夜色裏去。


    這時的小木匠有些焦急,因為如果按照之前聽到的消息,那勞什子鬼麵袍哥會裏的大人物過來這兒,他就算是有萬般手段,恐怕也沒辦法再將人給救出來了。


    時間緊迫,他卻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靠近那邊去。


    因為這個時候,在村子裏,林子裏以及山上坡下製造殺戮、罪惡和凶戾的那幫人,陸陸續續回來了。


    這些人大多都戴著鬥笠,披著黑色或者棕色的蓑衣,踩著草鞋,身手極為利落,而那長刀有的提在手上,有的插在腰上,但不管如何,都是最容易揮砍、殺人的位置。


    這是一幫殺人不眨眼的凶徒,大部分都帶著詭異的惡鬼麵具,也有一部分人用黑色布條,將臉給蒙著。


    他們訓練有素,顯得十分老練,行色匆匆,進進出出,不會為太多的事情而逗留。


    轟隆一聲雷響,緊接著閃電掠過。


    閃電將大地都給照亮,小木匠瞧見坡上流下來的水,都染紅了。


    好一場凶狠殺戮。


    又過了一會兒,雨更小了,這時遠處,陸陸續續來了一些人。


    這回那些人不再與蓑衣鬼麵人一般打扮,有舉傘的,有冒雨而來的……各種打扮的都有,甚至有壯漢光著膀子,完全不在乎雨絲滑落,夜深冷寒。


    小木匠在這些人裏麵,瞧見了表俊輝。


    他是跟著四五個彪悍漢子一起過來的,瞧他在隊伍的位置,顯然並不是領頭之人。


    這兒,到底是幹嘛的?


    小木匠滿腹疑惑,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肩膀,卻是給人輕輕拍了一下,嚇得他的魂兒,都差點兒飛了去。


    《<a href="https://.shanhaimiwenlu/tianshimima/">天師密碼》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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