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匠想帶著顧白果趕緊逃離這肇事現場,結果瞧見追出來的這些人裏,居然有一個讓他為之詫異的麵孔。


    小木匠瞧見,頓時就僵立在了原地。


    龐飛羽沒有死?


    不但沒有死,而且還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那麽剛才小木匠親眼瞧見的,也就是虎皮肥貓化作猛虎,一口吃下的,又是個什麽玩意呢?


    他閉上眼睛,努力地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卻發現那裏麵的每一個細節,他都能夠記得清清楚楚。


    不是幻覺,那是什麽?


    就在小木匠神情恍惚,在不斷地自我否定之時,龐誌勇已經帶著妻子、小姨子和幾名隨從趕到了跟前來。


    他還是對顧白果作了挽留,而這個時候顧白果自然不會去拆小木匠的台,她雖然覺得小木匠今日的舉動有些荒唐,但終究還是婉拒了對方的挽留。


    瞧見兩人去意已決,那龐誌勇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奉上了一份不菲的酬金不說,而且還讓人牽來了一匹馬。


    這馬並非西南這邊隨處可見、以耐力持久的滇馬,而是來自北方的良種,個子高、身子大,負重裏和爆發力都很強的那種,看著十分威風。


    所謂“高頭大馬”,說的便是如此。


    這馬有著全套鞍韉,而龐誌勇則告訴顧白果,此去錦官城,路途漫漫,十分辛苦,若是有這麽一匹馬在,就會輕鬆許多。


    這匹棕黃色的馬兒是經過多年培訓的,生性溫良、不暴躁,用來趕路,最是合適。


    顧白果對這匹馬十分喜愛,嘴上卻不好意思地拒絕著,覺得太貴重了,潘誌勇動情地說道:“小神醫,你這回算是救了我母親性命,再大的禮都擔得,隻可惜今日你們有要事,得趕緊離開,沒有給我機會表達。不過不要緊,我潘家寨在錦官城也有生意,日後若是在錦官城遇見了,到時候我們再見。”


    這話兒說完,送行就算是完了,而龐家姐妹這兩日與顧白果相處得十分融洽,兩人也上前來告別。


    幾人與顧白果告別,連帶著對小木匠也客客氣氣的。


    小木匠這會兒還在暈暈乎乎呢,一邊客套地應付著,一邊老是用眼角餘光去瞅龐二小姐,發現她對自己並無任何異常,甚至都沒有怎麽關注到自己,仿佛隻是一個不重要的人。


    這表現,與私底下相處之時的樣子,截然不同,反而和吃早飯時的表現一般模樣。


    小木匠這回心裏算是有了明悟,不再慌神。


    告別之後,在潘家寨一眾人等的注視下,小木匠將顧白果和行禮放上了馬鞍上,虎皮肥貓也跳上了馬屁股,然後牽著那棕馬,離開了潘家寨,朝著遠處行去。


    差不多走了幾裏地,遠處的人影不見,顧白果方才開口問道:“姐夫,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小木匠此刻已經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給大概捋清楚了,但對著顧白果這樣一個小姑娘,終究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不過他隨即又想明白了,顧白果別看人不大,但思想卻十分成熟,並不能把她當做小孩看待,而此事他覺得頗為怪異,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說予她知曉的話,說不定能夠幫他分析出一些道理來。


    而且此事也沒辦法瞞著顧白果,還不如坦白說出來。


    所以小木匠不再遲疑,將昨今兩日的事情,一一敘來,從昨天晚上龐飛羽去他的房間送夜宵開始,一直到今日午睡時那姑娘鑽自己被窩,然後被虎皮肥貓化作斑斕猛虎吃掉的結局,以及他耳邊反複聽到的那怨毒詛咒,都緩緩說了出來……


    他憋得難受,此刻說了出來,卻是長舒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顧白果一開始以為小木匠在開玩笑呢,結果瞧見他如此認真,也沒有打斷,認真地聽完了,感覺很真,忍不住問道:“所以,姐夫,你跟那狐狸精好上了沒有?”


    小木匠沒想到她關注的重點居然是這個,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說道:“什麽好上了沒有啊?我聽不懂。”


    顧白果白了他一眼,說就是那個啥了沒有?


    小木匠這回是真聽明白了,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說你小孩子家家的,懂得還挺多的,瞎問什麽……


    是啊,顧白果看樣子比他懂得還多,能不慌麽?


    顧白果卻十分認真,問道:“告訴我。”


    小木匠雖然有些心煩意亂,但到底還是開了口:“沒有,沒有,我覺得很奇怪,不敢亂來……”


    他說的是實話,事實上他因為生澀和尷尬,全程都是被動的,基本上沒亂來。


    是龐飛羽動的手……


    這時趴在馬屁股上麵的虎皮肥貓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睛來,“喵嗚”一聲,仿佛是在給小木匠作證。


    又或者是在嘲諷……


    顧白果卻放了心,笑嘻嘻地對小木匠說道:“姐夫,還好你沒有亂來,你要是敢對不起我姐姐,我、我……就不理你了。”


    小木匠有些無奈,說你倒是認了我這姐夫,但你伯伯,和你姐姐認不認我,那還不一定呢,所以你姐姐也未必會是我將來的妻子,也談不上什麽對不對得起的……


    他一江湖落魄手藝人,實在沒有心思去思量師父曾經定下的婚約。


    而且他數次詢問顧白果她姐姐蟬衣的情況,顧白果都沒有回答,更是讓他覺得屈孟虎的擔憂是有道理的。


    如果那女子又饞又懶,還是個肥婆,他的心裏麵,其實也有一些不太願意。


    倒不是說他不遵守契約,而是少年人,對於美好的事物,終究還是有一些憧憬的,如果現實和想象差距太大的話,擱誰都會猶豫和惶恐。


    況且那約定,是他師父定下的,他也是最後才知曉有這門親事。


    不過,若那女子,有顧白果一半的性格,又該另當別論。


    顧白果卻不管他這麽多的心思,而是似笑非笑地說道:“姐夫,我跟你說一件事情,你可別怕啊。”


    小木匠說道:“你但講無妨。”


    顧白果說道:“昨夜我的確是吃了夜宵,但不是紅油抄手,也沒有什麽烏骨雞湯,而是一大海碗的雜醬肥腸麵,而且那龐二小姐一直跟在我旁邊,幫我記錄那些藥方和食療的講究,一直到了後半夜,才睡在了我的隔壁……”


    她說完,對小木匠說道:“我說的這些,你聽懂了麽?”


    小木匠一臉晦氣,說先前沒明白,後來瞧見她過來送行之後,我就懂了——昨天夜裏給我送夜宵,以及午睡時鑽我被窩的,並非是龐二小姐,而是另有其人……甚至那玩意,都不是人。


    虎皮肥貓聽到這兒,懶洋洋地打了一個飽嗝,叫道:“喵嗚……”


    它這卻在是讚賞小木匠的聰明。


    顧白果也拍著手掌說道:“姐夫你真棒,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小木匠卻顯得十分嚴肅,搖頭說道:“我,這裏麵我還是有一些不太明白——那玩意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出現在了潘府,而且她昨夜並沒有對我做啥,被我婉拒之後就離開了,結果中午卻想要拿我采補,這是我的第一個疑問。”


    他豎起第二根指頭:“第二,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總不可能想跟我耍朋友吧,還是單純的采陰補陽?”


    “第三,她跟潘府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呢?”


    他疑問很多,顧白果卻抓住了一點:“其實從我們的舉動,來想她的動機,就會比較好推一些——昨夜之後,我們做了什麽事情,是她所希望的呢?”


    小木匠馬上反應過來:“留下來。”


    顧白果點頭,說道:“對,本來我們準備離開的,結果早上的時候,你一夜未睡,狀態不佳,對那龐二小姐的身體又懷著念想,所以鬼使神差地提議留下來了,這個恐怕就是她的目的;至於後來她為什麽又對你下手,我想不出來……”


    顧白果想不出來,小木匠卻隱約猜了一個大概——那邪祟之所以選擇下手,或許與他胸口這紋身,有一些關係吧?


    旋即,他臉色一變,牽著馬就往林子裏鑽。


    顧白果有些驚訝,說怎麽啦?


    小木匠一邊疾走,一邊說道:“那邪祟不會平白無故地要將我們留下來的,她一定是執行或者幫助潘家人,完成心願,而如果是這樣的話,潘家一定有人認識這邪祟,現如今那玩意被虎皮這肥廝給生吞了,那幫人反應過來,一定會追過來的……”


    顧白果有些不太相信,說不會吧?我畢竟幫潘大哥的母親治了病,而且你看他們多感激啊,怎麽會……


    小木匠雖然也認同她的判斷,但小心謹慎的性子還是讓他將馬牽入了林子。


    他這邊剛剛上了一處林中淺坡,卻突然聽到道上傳來一陣馬蹄疾馳的聲音,回頭一望,瞧見剛才還在送別他們的潘誌勇,卻帶著兩個膀大腰圓的黑衣隨從,騎著快馬,從潘家寨方向趕來。


    果然,潘誌勇,真的認識那邪祟啊……


    《<a href="https://.shanhaimiwenlu/tianshimima/">天師密碼》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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