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她有些不安的低下頭,腳尖在地上磨蹭了下:「我不是故意起這麽晚,讓你等我的。是昨晚雪球看到一隻藤球,非要纏著我跟它玩。我不理它它就一直叫。我沒有法子,隻好跟它玩了。誰知道一不留神就玩到很晚。上床之後我也沒有立刻睡著,所以今兒早上才會起晚。陸哥哥,你,你可千萬不要怪我。」


    陸庭宣都要被她給氣笑了。


    他還不知道她?肯定是昨晚她自己一直拉著雪球玩藤球,這才睡的晚。現在怕他責怪她,就將責任都推到雪球的身上去。


    其實前日晚上她說的,今日早上她會去竹意軒找他的話他壓根就沒有信。


    她是個喜歡睡懶覺的人,早上壓根就起不了很早。而且竹意軒離凝翠堂遠,繪雅苑卻離著凝翠堂近,所以今日早起梳洗一番之後他就直接過來繪雅苑等她,好跟她一起去凝翠堂。


    到了之後他也沒有讓謹言去叫門,就站在這院門外看一看周邊的景致,一邊等她。


    「雪球隻是隻貓,竟然會纏著你一直跟它玩?」


    陸庭宣原本是想要說許琇寧幾句的。這樣說謊,而且亂推卸責任總是不好的。但看到小姑娘聽到他責備的話立刻就抬起頭來看他,眼中滿滿的都是緊張和不安。他心中一軟,剩下那些要責備的話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到底還是不忍心真的責備她,看到她傷心的模樣。


    低低的歎息一聲,他聲音溫和下來。說出來的也是關懷的話,「往後你晚上早點睡。」


    她身體原就嬌弱,竟然還不曉得照顧自己,晚上還因為貪玩睡的這樣晚。


    總歸還是早睡早起對身體要好一些的。


    許琇寧就知道,陸庭宣已經不生她的氣了。


    看來這一招扮可憐在他麵前依然還是很有用的。跟上輩子一樣。


    她是個不會掩飾自己的人。心裏喜滋滋的,麵上立刻就顯現出來。


    「陸哥哥,你過來很久了嗎?」她皺著的眉毛舒展開,臉上重又有了盈盈笑意,「怎麽不叫門進去,在屋裏坐著等我呢?」


    陸庭宣過來確實有一會了,但也沒有要告訴許琇寧的意思,隻簡潔的說著:「沒有很久。」


    站在一旁的謹言悄悄的挪動了一下站的已經有些酸軟的雙腿,手裏還牢牢的捧著兩隻匣子。


    自前日晚上答應許琇寧要去沈府給沈老太太祝壽之後,次日從國子監下學回來,陸庭宣就去了阜玉齋。


    阜玉齋是陸家在京城的一間店鋪,售賣各樣玉器擺件,玉器首飾之類的貴重東西,生意一直很好。


    陸庭宣在裏麵挑選了一尊約一尺左右高的觀音佛像。用一整塊的羊脂白玉打造而成,通體無一絲雜色。還有一柄金鑲白玉雕靈芝仙鹿祥瑞的如意,吩咐李掌櫃用兩隻精美的匣子裝起來。


    他是阜玉齋的東家,雖然年紀還輕,但李掌櫃跟他接觸過幾次,知道這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比老東家還要厲害幾分。當下不敢懈怠,忙親自去庫房裏麵找尋合適的匣子。


    陸庭宣在等候的間隙,在鋪子裏麵隨意的走走看看。


    就看到一支雕刻成玉蘭花模樣的玉簪子。


    若隻是白色或綠色的玉,那也沒有什麽稀奇的地方。但難得這塊玉竟然是淺粉色的。


    立刻就想起許琇寧很喜歡穿粉色的衣裙。


    就叫夥計將這支簪子拿出來給他細看。


    簪身是銀子做的,前麵蓮花形狀的簪托上麵鑲嵌的就是這朵淺粉色的玉蘭花。做半開的模樣,看起來很精致秀美。


    李掌櫃這時已經尋了兩隻紫檀木描金的匣子過來。看到陸庭宣對這支玉蘭花簪子愛不釋手,就給他介紹:「……這是用陝西產的芙蓉玉雕成的一支簪子。原本芙蓉玉做的首飾咱們鋪子裏也有很多,但難得有像您手上這樣顏色純透無雜色的,看著真如芙蓉花的顏色一般。就是千百件裏麵也找不出一個這樣的來。」


    還跟他說:「今兒段尚書府上的四姑娘過來咱們店裏,一眼就相中了這支玉蘭花簪子。她想買,但可惜身上帶的銀錢不夠。就和小的說明日帶足銀錢再過來買。」


    「段尚書?」陸庭宣一雙長眉微擰,轉過頭看李掌櫃,「段德業?」


    李掌櫃忙回答:「回少爺。正是他。」


    果然是他!


    陸庭宣微微冷笑。上輩子誣陷沈閣老和許正清的事,裏麵也少不了段德業的攪合。不過可惜,這位段尚書的手段還差了些。


    他好歹也是個吏部尚書,但最後竟然被淩學義這個吏部右侍郎爬到了他的上麵去。還被淩學義尋了個錯處,將他全家都流放到嶺南這個滿是瘴癘之氣的地方。


    至於這位段四姑娘,上輩子他也聽說過她的大名。名叫段靈秀,端的是驕縱跋扈的很。曾經在鬧市用馬鞭子鞭打一位賣菜的老農,隻因對方擋了她的路。


    就不肯將這支玉蘭花簪子賣給段靈秀。


    最重要的是,這支玉蘭花簪子他看中了,有其他的用途。


    就告訴李掌櫃:「這支玉蘭花簪子,我要了。」


    李掌櫃震驚的望著他。說出來的話結結巴巴的:「少爺,這,這。您知道的,那位段四姑娘她,她看中了這簪子,說明日要過來買的。她的父親,可是吏部尚書。」


    雖然說出來覺得挺羞恥的,但是李掌櫃三十多歲的人了,確實很懼怕這位年紀輕輕的東家。


    總覺得他身上有他這個年紀沒有的沉穩和威嚴,麵無表情的一眼掃過來,心裏都會升起一股冷意。


    但那位段四姑娘的父親可是當朝吏部尚書,二品的朝廷大員。自古民不和官鬥,就算拚著被陸庭宣責怪,李掌櫃覺得自己也該說一說這番話。


    陸庭宣輕哼一聲。


    段德業是吏部尚書又怎麽樣?上輩子他做了內閣首輔,查明沈家和許家當年的事後,不照樣上書皇上,請求嚴懲段德業?


    就算遠在千裏之外,他也遣了錦衣衛帶著聖旨過去取了段睿明的命。


    「自古買賣兩字,講究的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既然那位段四姑娘還沒有拿銀錢過來買走,這支玉蘭花簪子就算不得是她的東西,依然是阜玉齋的。」


    說到這裏,他抬眼看李掌櫃,慢慢的說著,「既然這支簪子還是阜玉齋的,怎麽,我身為阜玉齋的東家,還拿不得?」


    他一雙眼的眼尾原就生的較一般人銳利。平日還好,不過如這般微眯了雙眼看人的時候,哪怕隻是輕輕的一瞥,也帶出一股子莫名的威壓迫人氣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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