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殺兄這樣的事,無論哪朝哪代,總歸都是大逆不道的。這也成了皇帝的一塊心病。於是他從不允許有人再提起此事。若有聽到,無論緣由,一概滅口。而但凡知道跟廢太子有聯係的,也無論官職高低,一概滅門。


    這位幕僚出的這個對付沈翰藻的主意,其實是很陰毒了。所以說到後來,他的聲音也吞吞吐吐起來。


    不過段睿明卻覺得眼前一亮。是很讚同他這個法子的意思。


    正要說話,就見有個親信的長隨走進來稟報:「老爺,二少爺在外麵求見您。說有要事要見您。」


    段睿明正和幕僚商談到興頭上,哪裏有功夫理會段睿明?而且他這個兒子他也清楚,鎮日無非也就是吃喝玩樂,能有什麽大事?


    就對長隨揮了揮手:「不見。讓他回去。」


    長隨卻沒有走,依然站在原地,麵上是很為難的樣子:「可是二少爺他,他跪在外麵,說,說見不到您,他就,就不回去。」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段德業雖然心中惱怒,但還是起身站起來,沉著一張臉往外走。


    到了外麵一看,果然見段睿明正跪在院子裏。


    頭低著,跪的極規矩的模樣。


    段德業心中明白,就喝叫他:「你這又是在外麵闖了什麽禍事?」


    以前但凡段睿明闖了禍事,回來就會這樣跪著。明知道他這個做父親的會心軟,他的祖母和母親更加會不舍他。所以但凡現在看到段睿明這樣跪著,就曉得他肯定在外麵闖了禍。


    但心中也隻以為他這次隻是闖了個小禍,所以雖然聲音嚴厲,但麵上的神色看起來還是輕鬆的。


    段德業也沒想到段睿明竟然會闖下這麽大的禍來。當聽到段睿明吞吞吐吐的說對方要賠償八萬兩黃金的時候, 他一口氣沒上來, 險些沒當場給活生生的氣死。


    「逆子!孽畜!」他氣的臉色都變了, 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衝過來就重重的一腳踹在了段睿明的身上,「看你做的好事!一天到晚的隻會給我惹禍。要你何用?」


    他雖然愛好斂財, 但其實是個很吝嗇的人。不說八萬兩黃金, 就是八千兩他都不肯拿。


    就罵段睿明:「把你殺了, 剁成肉賣了, 連八十兩銀子都賣不到。現在你竟然來跟我要八萬兩黃金還賬?趁早給我滾,自己想辦法去。哪怕你就是被對方殺了抵債, 那也不關我的事。」


    段睿明聞言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出聲哀求。


    段德業原就心裏一團火,現在看到他這個沒有出息的樣子,聽到他的哭聲,越發的覺得這個兒子就是生來找他要債的。


    隻氣的臉色紫漲, 在原地暴跳:「我自己生的兒子, 我自己打死了事。到時把你的屍首扔出去,讓那些人找你的屍首要賬去。」


    然後一疊聲的叫小廝:「那繩子來, 拿棍子來。我或是勒死他,或是打死他, 總之往後不能再留他在這世上丟人現眼。」


    小廝哪裏敢真的去拿?全都跪了下來。


    屋裏的幾個幕僚看到了, 也忙趕出來相勸。但段德業正在氣頭上, 壓根勸不去。且越說他就越氣。


    正亂著, 外麵有人進來通報, 說是老太太和太太過來了。


    原來段睿明曉得來跟父親說這件事,父親肯定會生氣,隻怕不會饒恕他。所以進了大門,先遣了自己的貼身小廝去見老太太和太太,請她們過來救命。


    祖母素來最疼愛他,肯定不會真的讓父親打死他。而他父親又是個孝子,對祖母的話肯定會聽的。


    段老太太一過來,就聽到段德業咆哮的話。隻氣的立刻就拿拐杖頓地:「你要打死哪一個?你統共就生了這麽一個嫡親的兒子,我也隻有這麽一個嫡親的孫子,打死了他,你是想讓我們老段家斷了香火?」


    段德業雖然也有幾個兒子幾個女兒,但嫡出的兒子就段睿明一個,還是段老太太親自帶大的。因著這個緣故,段太太和段老太太難免都對他很溺愛。養就這麽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


    段德業一見段老太太過來,雖然心中依然滿是怒火,但還是畢恭畢敬的對她行禮,問她怎麽過來了。


    他幼時失父,是段老太太一手將他拉扯大的。因為家境貧寒,段老太太以前很吃了些苦。所以段德業做官之後,就一直想要給段老太太好日子過。無奈段老太太這個人不習慣在京城過日子,一直帶著段太太,段睿明和段靈秀在老家過日子,年前才剛來京城。


    「我怎麽過來了?」段老太太也是個暴脾氣,「我要是不過來,我的乖孫兒不是要被你給打死?到時你叫我找哪一個去?」


    說著,手裏的拐杖就打了段德業一下。又叫丫鬟扶起段睿明來,將他摟在懷裏哭:「你看看我的乖孫都被你嚇成什麽樣了。渾身都在發抖。」


    說完,又罵段德業:「你當官掙錢為的是哪般?光宗耀祖是肯定要的,難道就不要蔭蔽子孫?而且剛剛我也聽說了,明哥兒這件事,也不全都是他的錯。怪隻怪淩侍郎家的那個大兒子,在背後百般的慫恿他。臨到出了事,他倒是脖子一縮,做起了縮頭烏龜,卻把我的孫兒往前推。你要打死我的孫兒,怎麽不先去打死淩侍郎家的那個大兒子?」


    段睿明回來的路上想了一路,覺得肯定不能對家人說這件事都是他的責任。叫小廝去見段老太太和段太太的時候,就暗地裏教了他一篇話去學給段老太太和段太太聽。就是要將所有的事都推到淩恒的頭上去,而他隻是被推出來當了替罪羊。其實冤枉著呢。


    段老太太和段太太都覺得自己的這個孫子,兒子是世上最好的,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肯定是對那個小廝說的話深信不疑了。


    又罵陸庭宣等人:「哪裏有這樣做事的人?人家得了那樣貴重的古物,藏起來還來不及,他倒好,大刺刺的就擺在酒樓的大堂裏麵。那樣嬌貴的東西,碰一碰就壞。即便今兒不是明哥兒不慎碰到摔壞了,改日也會有其他碰到摔壞了。他這難道不是故意來訛人的?不行,這樣的人容不得。你快叫五成兵馬司的人過去,不拘捏造個什麽罪名,將他關到牢房裏去吃牢飯。再結結實實的打上個幾頓,他還敢找明哥兒要錢?」


    旁邊跪著的小廝和丫鬟聽了,都低著頭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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