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說道:「……小的少爺說了,昨兒段少爺砸碎那些古物是咱們陸家曆代祖傳下來的,是咱們陸家的傳家寶。被段少爺砸了那些個東西,他確實很心疼。當時也是一衝動,就叫段少爺立下了那張字據來,叫他賠錢。其實也沒想到段家竟然真的能拿得出來八萬兩黃金來。還另外給了他五千兩黃金,叫他對趙禦史那般說。我家少爺昨兒晚上想了一晚上,這錢他如何敢收呢?想著關中災民正在受苦,他心中不忍,今兒早上便吩咐小的,將這些錢都捐贈給災區罷。還叫小的告訴各位大人,這些錢,其實也算的是段尚書對關中災民的一片善心呢。」


    許正清:……


    旁人不了解陸庭宣,他卻是了解的。他這樣的人,怎麽會有害怕的時候?


    而且這般大張旗鼓的將這八萬五千兩黃金拿出來,謹言現在又說了這一番話,他們戶部少不得的就要如實將這件事呈報給皇上。皇上聽了,那段德業的下場……


    戶部尚書果然震驚。


    一向以為段德業是個清廉的人。有一次他同段德業在一起吃飯,吃的熱起來,大家都寬了外麵的衣服,他竟然看到段德業裏麵穿的衣服上麵有一處補丁。問起來,段德業說他幼時一件好衣裳都沒有,大冷的天腳上穿的棉鞋都是破的。現在雖然做了官,但他也牢記母親的教誨,一定要清廉。衣服但凡隻要沒有破到不能穿,打個補丁又算什麽?


    戶部尚書聽了,還唏噓不已。後來有一次和皇上在禦書房說話的時候,就將這件事告訴皇上。


    皇上聽了也很感動,當時就叫人拿了五十匹上好的綢緞賞給段德業,讓他做衣裳穿。


    但是現在,段德業竟然眼睛眨也不眨的就拿出來了八萬五千兩黃金。


    若說這其中沒有貓膩,誰會相信?


    戶部尚書思慮再三,和許正清商議:「這件事,你覺得,到底要不要呈報給皇上知道?」


    若呈報上去,不消說,皇上肯定會大怒,遣人去查段德業。若真的查出些什麽來,那段德業……


    許正清也在猶豫。


    他對陸庭宣是了解的,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針對段德業。而且這件事現在鬧的這樣大,隻怕也由不得他們了。


    「還是往上呈報罷。」他輕聲的說道,「八萬五千兩黃金,這可是很大的一筆錢。就算我們不往上呈報,皇上肯定也會知道的。」


    做皇帝的,大凡都比較疑心。到時還要以為他們之所以不報,肯定是背地裏跟段德業有牽連。


    而這個時候,肯定是要跟段德業劃清界限的,這樣才能保自己平安。


    戶部尚書深以為然。於是親自寫了一封章奏,叫人遞了進去。


    皇上一見之下,果然大怒。聽小內監說,皇上當時隻氣的劈手就將這封章奏扔到了地上,一張臉也氣的通紅。


    他前些時候才剛有感於段德業穿打補丁的衣服,特地賞賜了五十匹綢緞下去。還拿段德業做典範,在朝會上告誡文武百官一定要清廉。現在可好,轉眼就給他出了這麽一檔子事。


    這可不是在明晃晃的打他的臉?


    就是年初關中地動的災情報上來,群臣主動捐獻銀兩物品的時候,段德業才捐獻了五十兩銀子,幾件半舊的衣裳鞋襪。現在倒好,八萬五千兩黃金呐,他隨手就拿了出來。


    皇上覺得自己的麵子真的是丟大發了,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但這件事也不能大張旗鼓的查。若不然,他哪裏還有麵子在?


    就遣了心腹的人,悄悄的查探段德業這些年中的所有事。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段德業明麵上看著清廉,但自從做了吏部尚書之後,竟然膽大包天的賣起官來。甚至每一個官職都明碼標價,不接受議價。


    皇上雷霆大怒。立刻下旨將段德業交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從重處罰。


    最後段德業罪名確定下來。因為這些年賣官和貪墨所得銀錢數目巨大,判了斬立決。家中一應財產充公,家人發配邊關做苦力,終生不得回京。


    至於戶部其他官員,但凡跟段德業同流合汙的,一律從重處置。經由段德業之手買官之人,立地罷黜官職,追究責任。


    此事也算得上是轟動朝野了。等到一切事都塵埃落定的時候,都已經過了長夏,金風漸起了。


    竹意軒裏,陸庭宣正在教許琇寧練字。


    窗外青竹滴翠,芭蕉墨綠。窗下炕桌上放著的三足青銅小香鼎裏麵有細細的煙霧嫋嫋向上。


    裏麵焚的是上好的龍涎香,清香幽遠。


    許琇寧第一次過來練字的時候,陸庭宣隻給了她一本衛夫人的字帖,讓她照著臨摹,可以後許琇寧再來,但凡有握筆姿勢不對的地方,或有寫的不好的地方,陸庭宣都會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的教她。


    剛剛他也是嫌許琇寧的那個庭字寫的不夠好,親自握著她的手教她如何下筆。


    許琇寧上午時分才剛洗過頭發。頭發半幹的時候墨蘭在她的發尾抹了幾滴桂花頭油,可以滋養秀發的。這會兒雖然頭發都幹了,挽了發髻上去,但離的近了,依然能聞到桂花的幽香。


    陸庭宣身量很高,小姑娘才堪堪到他的胸口,這般自後握住了許琇寧的右手,就將她的身子整個兒的裹入了自己的懷裏。


    手中所握是她細膩柔滑的小手,鼻中所聞是她發梢的幽香,眼中所見是她白皙若玉的臉頰,陸庭宣隻覺心猿意馬,哪裏還能靜得下心來?


    於是等寫完這個庭字,許琇寧仔細端詳了一端詳,就不解的轉過頭跟他說道:「陸哥哥,我怎麽感覺你這個庭字寫的有點兒,虛浮啊。」


    還沒有她剛剛寫的好呢。


    兩個人原本就貼的近,她這下子轉頭又轉的太快,臉頰就擦著陸庭宣的雙唇過去了。


    不過許琇寧原本就是個遲鈍的人,並沒有留意到。可是陸庭宣卻是渾身一震,整個人都僵在那裏。


    這些日子他雖然會握許琇寧的手,也會趁著教她練字的空隙這般抱她在懷裏,但是還從來沒有觸碰過她的雙唇。


    現在一碰觸,隻覺得她的雙唇不可思議的柔軟……


    也不曉得若是含在口中,會是何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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