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都在喜氣洋洋的說話,都沒有注意到許明誠什麽時候悄悄的走了。


    陸庭宣卻看到了。不過他也沒有阻止。


    他曉得, 現在許明誠舉人的功名已得, 肯定會一鼓作氣,去跟自己的心上人表白的。


    陸庭宣很高興看到自己的摯友這輩子什麽事都能如意, 一張俊臉上不由的就帶上了笑意。


    就對許正清,沈氏,還有許琇寧說道:「明誠兄剛剛有事出去了,應該過一會才會回來。伯父伯母不用擔心。」


    「這孩子, 」沈氏聽了,就嗔道,「今兒這樣大喜的日子,他不在家裏和爹娘妹妹一起高興,還要跑到哪裏去呢?也不曉得到底是什麽天大的事。」


    不過在許明誠看來,去找周靜婉表白, 請求她嫁給自己,可不就是天大的事?


    心急的都嫌馬車慢, 直接吩咐小廝備馬。


    他的貼身小廝也不明白,今兒這樣的大喜日子,大少爺不在家裏跟老爺, 太太, 姑娘他們慶祝, 這會兒要出去見什麽人?竟然就這樣的重要?


    但還是聽了吩咐, 飛快的去馬房牽了許明誠慣常騎的那匹馬出來, 搭了馬鞍, 拿了馬鞭出來。


    許明誠早就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了。一見他牽了馬過來,接了馬鞭,立刻翻身上馬,策馬便行。


    那隻裝了白玉絞絲手鐲子的小匣子已經被他趕回墨韻齋拿了出來,現在就放在他的懷裏。


    分明隻是一隻小匣子罷了,但這會兒於他而言,卻如同是揣著一塊滾燙的岩石般,不停的散著熱,讓他胸腔裏的一顆心跳動的越來越快。


    一路快馬疾馳到周家門口,就見周家大門口冷清清的。


    他知道自從周將軍戰死之後,周家一門子孤兒寡母路,已經漸漸被京城裏的人遺忘。


    想想周靜婉以前也是金尊玉貴的長大,家中時常有人往來,極熱鬧。但是現在竟然如此蕭瑟冷清,不由的就很心疼起她來。


    就連上次在外祖父家,事後他也聽許琇寧提起過段靈秀是如何態度輕蔑的跟周靜婉說話的,當時隻覺得心口那裏都在發酸。


    不過轉念又想著,等往後他和周靜婉成了親,肯定要好生的待她,不會再讓任何人膽敢用這個態度跟她說話的。


    就握緊了手裏的馬鞭,翻山下馬,上前敲門。


    敲了好一會兒,才見有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的家人過來拉開了一條門縫往外張望。見他身上穿的衣裳貴重,通身華貴的氣派,便問他要找誰。


    許明誠先通報了自己的姓名和家世,然後便說道:「我求見貴府大小姐一麵,有很要緊的話要當麵跟她說。」


    那名家人目光細細的打量了他一會兒,顯然是在想到底要不要通報進去。


    畢竟是個很年輕的公子,忽然要過來求見他家姑娘……


    但這可是戶部左侍郎家的公子,是肯定怠慢不得的。所以心裏思量了一思量,最後還是說道:「請許公子到花廳用茶。老奴叫個丫鬟進去通報給姑娘和太太知道。」


    說著,就打開半扇大門請許明誠進去,讓至花廳用茶。一麵叫了個丫鬟過來,如此這般說了幾句話,讓她進去通報給太太和姑娘知道。


    周靜婉這會兒正在她母親的上房和母親一起做針線活,旁邊奶娘在喂她弟弟吃一碗糖蒸酥酪。


    周太太一麵繡手裏的扣花鞋麵子,一麵跟她說話,不過周靜婉垂著眉眼,麵上的神情淡淡的,也不怎麽接話。


    周太太見了,就歎了一口氣,放下了手裏的鞋麵子,蹙著眉頭說道:「我曉得你心裏肯定在埋怨我。但是靜婉,你該曉得,自從你爹爹走後,咱們家裏,昔日的那些親戚也好,世交也好,有誰過來看過一眼咱們?家裏又沒有什麽進項,你弟弟年紀還小,咱們孤兒寡母的日子難過啊。那淩家……」


    一語未了,就見有個才留頭的丫鬟掀簾子走進來,對她們屈膝行了個禮,然後說道:「太太,姑娘,管家說外麵有位公子,自稱叫許明誠,是戶部許侍郎家的公子,過來求見咱們姑娘一麵。說有要緊的話要跟咱們姑娘說,請姑娘出去見他一麵。」


    周靜婉聽了,猛然的抬起頭來。


    一時沒有注意到手裏的繡花針,竟然戳到了手指尖上。


    但她也恍然不覺疼痛一般,猛的就起身從炕沿上站了起來。


    周太太見著她這般大的動靜,心中驚訝,不免轉頭望過去。又問道:「這位許公子是什麽人?」


    一麵心中飛快的想著:「這段日子有位許姑娘經常約你出去玩,我仿佛記得那位姑娘的父親就是戶部的許侍郎。若這般說來,這位年輕的公子是許姑娘的兄弟?」


    心中納悶,這位許公子過來找她女兒做什麽呢?這段日子她也從沒有聽周靜婉提起過許姑娘的兄弟呀。


    周靜婉心裏也亂得很。


    許明誠這時候過來要見她做什麽?還說有重要的話要來跟她說。是什麽重要的話,竟然值得親自到她家來說?


    以前許明誠是從來沒有到她家來過的。


    但不管因為什麽事,她總是想見一見許明誠的。


    就轉過身,輕聲的對周太太說道:「娘,我想出去見見他。」


    周太太想了想,卻沒有答應:「他一個外男,你怎好去見他?而且你現在已經和淩家……」


    一語未了,就被周靜婉給開口打斷了:「娘,你就讓我去見見他,行不行?」


    語氣中已經帶了懇求之意。


    而且周太太還很驚訝的在她眼中看到了水光。


    想想她和淩家的婚事確實沒有經過她的同意。事後周靜婉雖然抗議過,但自己依然不顧她的抗議收了聘禮,合了庚帖,周太太也覺得有些對不起周靜婉。


    現在見周靜婉這般堅持,又想想這是在家裏,左右旁邊都有丫鬟跟隨著,倒也是不懼的。


    就說道:「行,行。既然你想見他,那便去見吧。」


    一麵又吩咐翠浮:「好生的伺候著姑娘,不可離開姑娘半步。」


    周靜婉明白她的意思。不過也不想再去理會這些事了,將手裏的繡繃放在炕桌上,然後帶著翠浮轉身出了屋。


    一路快步的趕到外院的花廳,就看到許明誠正坐在椅中。


    也不曉得他想到了什麽事,臉上竟然帶了看起來很甜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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