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大熱天,但是燈火通明、寬敞的大廳宛若結凍般,充滿了冰雪的冷意,就連主人樓焦康也忍不住的冷汗涔涔,不時拉著袖子往自己的頭上抹去,隻不過冷汗是越抹越多,多得已經沾濕了袖子,他就快像是個從水裏撈出來的人一般濕了。


    “你胡說什麽?爹?”


    樓心月冷眼厲視父親,口氣可說是由冰寒極地發出來一般的冷冽。


    但是對於他對自己親生爹親大逆不道的態度,在大廳裏的每一個人,沒有人敢挺身為樓焦康說一句公道話;因為樓心月身上那股凜冽且不悅至極的寒氣,讓碰到他的人隻怕會被凍成冰人,然後碎裂滿地。


    就連樓焦康也差點低下頭,想要承認自己是錯的;若不是當初已對天發誓,他絕對會幹脆說是自己一時的異想天開,求兒子不要在乎他剛才說的話,當他沒說過。但,事情已到這個地步,怎麽能不說?所以他吞吞吐吐的說了。


    “心月……其實是這樣的……當初我……跟懷大哥有協議……”


    看到兒子冰冷不悅的臉,樓焦康快要說不下去,他知道兒子不悅時是非常難以討好的,他大著膽子又說一遍,隻是口氣聽起來完全不具說服力,“懷大哥真的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連嫂夫人都是一等一的美女;你當時還在你娘的肚子裏,她也在嫂夫人的肚子裏,因為你們差不多時間生,所以……”


    他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完全不敢看兒子的麵孔才說下去:“所以兩人就指腹為婚,但是你放心,以懷大哥跟嫂夫人的容貌,那女孩兒絕對是姿色妍麗,你肯定會喜歡的。”


    樓心月對於爹親的說辭,完全冷漠以對,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但是他無瑕絕俗的美貌在冰寒之氣下反而顯出冰冽的剔透感,更教人更難將眼光移開。


    他的美簡直是超乎世俗,有一種遺世獨立的冰冷感,而這冰冷感不但不覺得不相襯,反而更讓人覺得他這樣超俗的美麗散發出一種冶人的冰冷妖豔。


    這樣的人原本就不該與常人同處,因為世俗之人在身邊隻會玷汙他的無瑕冰豔。


    “我後來到京城發展,大大的發了財,但是流散到南方的懷大哥,我一直不知他過得好不好。不過……當初許下的承諾不能不實現,縱然懷大哥再怎麽落魄,我也不能忘記懷大哥當初對我的好,所以……也就是說……”


    樓心月根本懶得聽完,他冰冷的語氣足以割金斷石,更是銳利得足以殺人,“所以你要我找她回來成親?”


    樓焦康用力的點頭,急著開口道:“你娘原本就討厭這樁親事,說對方一定沒錢沒勢,才不敢來攀親,因此遲遲沒告訴你。今日趁著你娘回娘家,我才趕緊告訴你;所以你趕快南下,去找你的未婚妻吧!”他終於說完了,隻想趕緊回房喝水壓壓驚,否則真會被自己兒子身上的氣勢給嚇死。


    樓心月冰冷不悅的開口:“若是她完全配不上我呢?”


    樓焦康看到兒子冰冷的眼神,他猛吞了一口口水,說:“她不會配不上你的,我說過她爹娘可是俊男美女啊!心月,你信老爹這一回,爹不會騙你的,真的,絕對是真的,爹絕對不敢騙你的。”


    雖然是保證,但是聲音越說越小,小到幾乎快聽不清楚。這也說明了樓焦康心虛不已,畢竟他從未見過女方,怎麽知道她長得好不好看。


    樓心月將頭一歪,忽然淺淺一笑,那笑容是那麽的淺,幾乎表現不出他一絲的美豔,但已足以教人神魂顛倒;那笑靨如此燦爛絢麗,任誰也抵擋不住這淺淺的一笑,就連為人父的樓焦康也完全看呆了。


    樓心月雖然笑得如此美豔,可他的聲音卻帶著欲致人於死的寒冽與不可違抗的威勢,他冷厲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爹,我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我是在告訴你,若是那個女人配不上我,那該怎麽辦?我還要帶回來給你看嗎?”


    “這個……”樓焦康著急的說不出話來。樓心月彈指,低聲道:“將老爺送進房裏,去請夫人回家,等我娘回來,再好好的對爹說教一頓。”


    樓夫人的說教絕不隻是動動嘴而已,樓焦康向來懼內,是全京城都知道的。


    樓心月這麽一說,樓焦康瞬即臉色慘白,他亟欲挽回頹勢,以免遭受酷刑,他抖著聲音說:“如果你不想娶,當然就不要娶,可是懷大哥對我的恩情不能忘;若不是他當年分了我一鬥米,隻怕我早已餓死,也沒今天的我。所以,心月你若是不想娶,可以把她帶回來,我們再找個好人家把她給嫁了吧!”


    他越說聲音越小,唯恐自己的兒子不滿意這樣的處理方式,他膽戰心驚的詢問:“這樣行嗎?兒子?”


    樓心月冷淡的表情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他轉頭對著身旁的侍從說:“我要出遠門,將包袱全都弄好,明日早上就走。”


    聞言,樓焦康呼了一口氣,看來事情總算解決了,他也可以安心了。


    然而樓心月突然轉向他,問:“爹,你說的那個女人在哪裏?”


    樓焦康急忙把一封陳年信打開來,“這是十年前懷大哥寫給我的,你看看。”


    樓心月接過信來看,那信不過是短短的幾句,看完後他依然是麵無表情;而後他冷酷的將紙揉成一團,內心不悅至極,表情漸漸顯露冷酷寒厲,而無瑕的美貌更呈現出一股懾人的異樣美豔。


    隻因為他本來就犯不著為了一個女人跑這麽一趟,但是這個女人卻讓他得親自出馬,她最好見到他時是乖乖聽話,否則他絕對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


    他冷聲不屑地道:“專出名妓的揚州?希望她不是賣淫的名妓之一。”


    樓焦康什麽話也不敢說,生了這個兒子,雖然長相無瑕美豔、商業手段冷酷無情,樓家的財富可說九成以上都是兒子賺來的;但是這個兒子難討好的程度可比十個老子還難伺候,他甚至比他這個父親更加的有威嚴,連家裏的仆役都隻聽他的話,怎不教他這個做爹的麵子掃地!


    別說是他,就連他向來得理不饒人的妻子,若是看到這個兒子,也不敢太過胡亂指責;隻因為這個兒子的脾氣不好惹的程度是眾人皆知,若是惹到他的人,絕對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市集上車水馬龍的,兩旁的小鋪子一間間開門做生意,叫賣熱鬧之聲響徹雲霄,而有些早起的姑娘已在路上行走,隻不過她們越走越慢,而且眼睛顯然都往同一個地方瞟了過去,目光的焦點全都集中在一個身穿白衣錦緞的男人身上。


    男人麵貌如雪,光潔無瑕,有著一股無人能比擬的寒氣,他衣冠楚楚,儀表非凡,而且全身散發出一股渾然天成、令人稱臣的威勢,可見非大富即大貴之人;縱然有這麽多的姑娘在偷瞧著他,他也完全的不加理會,反正像這些庸脂俗粉,沒有一個配得上他,更別說值得他施舍看她們一眼。


    “少爺,我們往這邊走。”


    侍從福來忍住嘴角的笑意,挺直了身子,連臉上都出現得意之色,隻因為他家少爺如此的英俊,惹得姑娘們芳心悸動,他這個侍從也有麵子;而且他家少爺是京城第一富少,身分說有多尊貴就有多尊貴,這些小家碧玉別想沾惹他家少爺,他家少爺除了天仙美女之外,是沒有人配得上的。


    走到一間上等的客棧,福來先用白帕擦了擦桌子跟椅子,才請樓心月上座;隻因為樓心月怕髒,他當然更要小心侍奉。


    等樓心月坐穩後,福來即大吼大叫道:“小二,給我家少爺最貴、最上等的茶,還有……”


    說著,他將一錠銀子毫不吝惜的丟了出去,讓掌櫃眼都快花了的急忙衝出來。


    福來一副狗仗人勢的嘴臉,“還有,掌櫃,我家少爺怕髒,你去廚房好生給我看著煮茶,若是讓我家少爺喝得肚子不舒服,你就小心你這家店明日被人給砸了。”


    一聽他的口氣,掌櫃就知道那少爺是身分非同小可之人,急忙靠近樓心月巴結道:“這位少爺,想喝什麽茶?”


    樓心月掩住鼻子,對掌櫃一身汗味難以接受的冷聲說:“給我滾開。”


    掌櫃的呆愣了一下。


    福來斥喝:“你身上臭味敢熏到我家少爺白淨的衣服上,快滾開!什麽茶都好,記著,最上等的茶,我家少爺是很挑的,你的茶若不好,我們就摔了你的茶。”


    掌櫃有點尷尬,但是對方有錢,他隻好一臉巴結的再行個禮才走開。不久後,他急忙送茶來。


    福來用白帕擦拭過杯子,才敢讓樓心月使用;他對樓心月的態度完全與剛才的霸道蠻橫不同,極為有禮的說:“少爺,請用茶。”


    樓心月接過了茶,冷淡的喝上一口就隨即放下。


    福來低聲問道:“是茶不合意嗎?少爺?我叫他換。”


    “免了,這種地方哪會有我愛喝的茶,倒是來揚州已半個月,找不到那個女人令人火大。”


    聽樓心月說得憤恨,福來也為他抱不平的說:“是啊,少爺,她家早不燒晚不燒,偏偏寄完給老爺的信後才燒個精光,人也不知流落到哪裏去,根本就毫無線索。我看我們還是回家去吧,老爺的話就算了。”


    “讓人笑話我連個女人都找不到嗎?”樓心月將掛在身上的玉佩扯下,銳利的眼眸射出一道冷光,“這什麽鬼玉佩,偏還是一對,一個在我這裏,一個在她那裏,看我摔了它;反正找也找不著,就砸了這玉,沒有了相認的玉,讓我爹無法可想,再也休想叫我娶她,況且她配得起我嗎?哼!”


    樓心月不悅的將玉往下砸,玉跌下了雅座,跳過了樓梯,落到店小二的腳邊。


    店小二方麵大耳,看起來十分憨厚,他拾了起來,疑惑的瞧了瞧樓心月,才上來雅座。“喂,客倌,你穿著這麽豪貴,可這是懷真不離身的破爛東西,你怎麽偷了他的東西?這樣不太好喔!”


    “我家少爺會偷東西,你瞎了你的狗眼啦,看我打爛你這張隻會說臭話的臭嘴……”福來在京城向來靠著樓心月仗勢欺人,說著就掄起拳頭欲打人。


    樓心月開口,聲音非常非常的冷,“你看過這塊玉佩?”


    福來拳頭停在半空,他張大了嘴巴,忽然了解了事實。


    店小二憨聲說:“這揚州城裏,誰人不知懷真有塊玉佩,我上次求過他事,我看過他就把這玉佩掛在身上的,連花樣都一模一樣,這不是懷真的玉佩是誰的?”


    “這是一對的,你拿的是反麵,你翻過來看,是不是剛好跟你口中的懷真戴的那個位置是相反的?”


    店小二一愣,翻了過來,果然是位置相反;他張著嘴,露出一副癡呆樣。


    樓心月不容置疑的冷聲道:“那個懷真住在哪裏?我要立刻知道。”


    “少爺,我們是不是走錯了?這裏……這裏怪怪的埃”


    說怪,其實一點也不怪,隻不過不是很正常倒是真的,因為這一排的房子全都是什麽麗春院、怡紅院、八仙女,總之就是妓院;而且顯然是揚州城最出名的妓女街,衣衫不整的女人多,連好色貪花的男人都多。


    走在街上還能聽到一些不堪入耳的淫聲穢語,聲聲蕩人心魄,教人銷魂蝕骨,連福來都忍不住心癢難耐的看了一個朝他媚笑的姑娘。


    “去問懷真住哪裏?店小二說這裏沒有人不認識他的。”


    福來吞了吞口水,靠近一個一低頭就能把她的胸脯看光的姑娘,“請問,懷真住在哪裏?”


    那姑娘忽然咯咯亂笑,朝福來努了努嘴,“怎麽這麽年輕就找懷真啊?還是那邊那個要找的啊?”


    她朝著樓心月笑,顯然是嘲笑他。而樓心月這時冷冰冰的轉頭看她一眼,就這麽寒厲的一眼,那個見多識廣的姑娘忽然笑容凍結的老實說:“懷真住在這條巷子尾,那裏隻有一戶住家,一看就知道。”


    樓心月一揮衣衫,顯然是要走了。


    那姑娘卻走了過來,抱住樓心月,“公子,你好俊啊,懷真能治的,我也能治,不如我們試試看吧!”


    樓心月冷笑,“妳這麽下流的貨色,八百年後也不可能。”說著,他極不屑的出手拉開她。


    那姑娘在樓心月身後臭罵了起來,而且連他祖先八代都招呼到了。


    樓心月臉色冰冷的回頭寒聲道:“妳要我找人怎麽來款待妳才好?讓我想想看……”


    他說的每一字一句都很小聲,但可以感覺得到不是在開玩笑的,因那冷厲的話語如刀一般,割心斷腸,那姑娘嘴唇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樓心月十分滿意她害怕的臉色,才繼續的往巷底走去。


    那巷底有個破舊的小屋子,門扉半合著,裏麵傳來大吼大叫的聲音──


    “喔,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懷真,你實在太厲害了,我好想上……好想……喔呼呼……”男人到達高chao的聲音越來越大聲,簡直是刺耳至極。


    福來沒想過懷真這麽yin蕩,而樓心月冰冷的臉色從一開始就沒變過。


    他冷冷的鄙夷道:“淫賤的女人。”他用腳踢開了門,顯然怕用手開門會弄髒他的手,裏麵有個肚子肥大的男人坐在椅上,正抱著一個容貌看來不錯的女人。


    樓心月沒有讓那個女人有說話的機會,不屑的開口:“懷真,我是從京城來的,我爹與你爹義結金蘭,妳跟我是指腹為婚,我奉我爹之命帶妳回京城去,但妳與我的親事往後再議,絕不容得妳對我撒潑吵鬧。”


    “哎呀,我的媽啊,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呢?”


    內室忽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吵鬧聲,而在外室那個肚子肥大的男人抱著女人對內室笑著說:“懷真,你有客人,我走啦,謝了。”


    女人朝樓心月嗬嗬一笑,由上往下打量他一番,接著又爆笑出聲,“你跟懷真有婚約啊?”


    樓心月這才知這女人不是懷真,真正的懷真在內室。


    但那女人嘲笑道:“懷真?哈哈,你長得這麽好看,配懷真啊?哈哈哈……”


    那爆笑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就連那肚子肥大的男人也瞪著樓心月看,忍不住發出笑聲,“真可憐。”他拍拍樓心月的肩膀,很同情的說:“你真可憐,不過還好可以退婚,對不對?就算爹娘作主退不了婚,沒關係的,懷真至少……”


    那男人又低頭對女人說:“喂,小桃啊,懷真至少哪裏不錯?說來給他聽聽?也許腳或手指不錯也不一定。”


    那女人笑得更大聲。“手跟腳?哈哈,別笑死我了,至少他的桌子不錯,可以抬回去賣啦,雖然賣不到三分錢;不過靠懷真的這個本事,保 管你吃不完。”


    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樓心月一頭霧水的看他們走出去,而內室在他一進來時有人發出聲音後,又靜寂無聲。


    福來看情況有些怪異,輕聲道:“少爺,要不要進去看看那個女的?”


    樓心月點了個頭,走了進去,裏麵全部都是書,而且全倒在地上成堆,書上都是灰塵,灰塵在空氣中揚起,裏麵是又臭又髒的;而且還有兩隻豬在狹小的空間裏走來走去,那豬身上散發的臭味更加令人作嘔,以樓心月愛幹淨的程度,他立即掉頭就要走出去。


    但就在他要掉頭而去之時,一個黑黑的東西抓住了他的腳,而且朝他的鞋麵磨蹭,還吐出了黃黃的水在他白衣的下襬,令人覺得又惡心又難聞又恐怖至極。


    那黑黑的東西像蟲一樣的在他腳邊不斷的蠕動,樓心月愛幹淨,從不曾遇過這麽惡心得教人想吐的東西;當場他做了他這一生從未做過的事,他失聲尖叫,而且叫得又淒厲又高亢,隻因為他非常的愛幹淨,而這東西太過惡心了。


    他一邊叫,一邊用腳狂亂的去踩那個黑黑惡心的東西;那黑黑惡心的東西大叫,卻發出一種奇怪的喔喔聲。


    樓心月踩得更用力,尖叫得更大聲;那黑黑惡心的東西抱住他的腳,叫得同樣的慘烈:“不要啊,不要啊,千萬不要礙…”


    樓心月踩得太用力而披頭散發,那黑黑惡心的東西又猛抓住他的腳;他站不住腳,往那堆又髒又舊的舊書倒了下去。


    霎時,樓心月又尖叫了起來,因為那兩隻又臭又髒的豬往他臉上擠近,那味道豈止是恐怖可以形容,兩隻臭豬竟然朝他的臉又親又舔。


    惡……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吐了自己一身,連眼淚都在嘔吐中流了出來。


    而福來是完全的目瞪口呆,由於事發突然,他根本就來不及解救少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醜乞媚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淩豹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淩豹姿並收藏醜乞媚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