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偉像是人形蜘蛛一樣爬過來,我在地上雙腿發軟,巨大的恐懼緊緊揪著心髒,難以呼吸。


    薑小偉到了我的近前,左看看右看看,本來泛白的眼球忽然充血。眼球裏的血液如同絲絲紅線,先是一點點的,而後越來越多,布滿整個眼球。隨著眼睛變成血紅色,他的表情也開始變化,像是笑,兩個眉梢吊得高高的,隻有一個詞能形容,惡毒。


    他猛地朝我撲過來,我也是急眼了,猛地揮出一拳,正砸在他的臉上。薑小偉“嗷——”一聲慘叫,身體向後滑行了一米,稍微一滯,朝我又撲過來。


    我左右看著,想找什麽趁手的家夥事,實在沒東西可用,幹脆抓了一把黑土,抬手撒過去,揚了他一臉。


    趁這個時候,我連滾帶爬來到坑前,大聲往裏喊:“快出來!出事了!”


    下麵有村民正罵罵咧咧:“地下水都挖出來了……”


    這時身後惡風不善,我旁光一掃,看到薑小偉從後麵撲過來。我情急之中來了個驢打滾,堪堪閃過,薑小偉一下沒撲著,由於用力過猛,竟然踩空,從坑上邊直直摔了下去。


    薑宏就在下麵,正打著手電往上麵看,隻見一個黑影下去,他大叫:“兒子,兒子你怎麽了。”


    薑小偉摔進坑裏,趴在那半天沒動地方。薑宏大怒,用手電掃著我:“你對我兒子幹什麽了?”


    我火了,跟我有個雞毛關係。就在這時,薑小偉動了,從地上爬起來,抓著身旁的一個村民就咬。村民嚇得一聲慘叫,這些人都是五大三粗之輩,急眼了飛出一腳,正踹在薑小偉的胸口,薑小偉像是紙糊一樣飛出去,摔在坑壁上不動了。


    薑宏心疼的哭了,抓住那個村民連罵帶打。村民也怒:“我他媽還不幹了呢,你愛找誰找誰。你們家這破活,看著就滲人,給一千都不幹。”


    他招呼著其他人往坑外爬。薑宏來不及管他們,過去扶起薑小偉。


    薑小偉本來昏迷著,突然醒了,抱著薑宏就咬,跟瘋狗似的。一口咬在耳朵上,薑宏疼的大叫:“救命啊,快救我。”


    眾村民在坡上冷冷看著。薑宏捂著耳朵,血滋滋往外噴,順著手指縫滲出來。有村民看不下去,抄起鐵鍁走過去,對著薑小偉的腦袋就是一下,薑小偉晃了兩晃,摔在坑裏不動了。


    薑宏把手拿下來,在他的手心裏,有半塊血淋淋的耳朵。


    王二驢在一旁都看傻了,從薑小偉跳下來直到此時,他就沒動過窩,麵都白了,嚇得。


    我氣得在上麵喊:“趕緊上來!”


    王二驢和那些村民連滾帶爬從坑底爬上來,眾人一上來就看到薑宏他老婆昏死在血泊裏,大家麵麵相覷。有人喊:“趕緊打120。”


    有人打電話,王二驢趁這個時候把手機給我看,他在下麵照了不少照片。從照片上看,土裏確實有頭發,這些頭發很長,頭發下麵是什麽還沒來得及挖,有幾張照片照的是某種黃色的符咒,鬼畫符一般不知畫著什麽,線條都是用的金色染料,筆勾看起來鬼裏鬼氣的,挺滲人。


    王二驢說:“我已經把這些圖片發回家裏了,希望爺爺這個時候沒休息。他老人家見多識廣,肯定能知道怎麽回事……”


    話還沒說完,微信有消息提示,王二驢打開微信,指著最上麵一條信息告訴我,這是他爸爸的微信,他現在和爺爺就借助這個號交流。


    他打開微信,裏麵出現了回複,上麵就四個字“危險,快走”


    我們麵麵相覷。危險是肯定的,但現在也不能說走就走。王二驢眨眨眼問我:“現在出這些事和挖坑有關嗎?”


    “廢話!”我大怒:“昨晚丁當作法失敗,無非就是讓薑小偉昏睡。今天可好,他媽媽生死不明,薑宏的耳朵也整掉了,薑小偉讓鐵鍁拍成腦震蕩。你呀你呀,”我恨的牙根癢癢:“咱們今天早上本來可以全身而退,你非得趕驢上架。”


    這時,外麵傳來“嗚哇嗚哇”120車的動靜。有人去開門,從外麵進來四個醫護人員,抬著擔架車:“怎麽了這是。”


    現場這個亂勁,有村民帶著醫護人員把薑宏他老婆先整上擔架車。120畢竟是專業的,馬上進行檢查,然後掛上吊瓶。有護士說:“瞳孔都散了,趕緊送醫院搶救。”


    他們正要走,我趕緊說:“下麵還有一個。”


    眾人圍在坑前打著手電往下照,薑宏正抱著他兒子哭,兩人滿頭滿臉都是血,糊得就跟個血人似的。


    順土坡爬下去有四五個人村民,他們連拉帶拽,把薑家爺倆從坑底弄上來。大夫馬上給薑宏包紮,薑宏眼睛都紅了:“我兒子死了,我也不活啦!”說著又往坑裏跳。


    醫護人員拉著他:“大哥,你兒子還有呼吸,就是昏迷過去了,趕緊跟我們去醫院。”


    三口人被醫護人員護送出去,上了外麵的車。等車走了,屋裏一片狼藉,村民和我們麵麵相覷,這整的都叫什麽事。看看表已經下半夜兩點多了。眾人想走也走不了,隻能在這裏找地方過夜。


    客廳弄得像垃圾場差不多,沒人願意留在這裏,村民到樓上找地方睡覺去了。等他們走光了,我和王二驢坐在沙發上,像是做了一場春秋大夢,抹了把臉全是冷汗。


    我讓王二驢問問他爺爺,這些東西都是怎麽回事。王二驢趕緊發信息過去,過了很長時間,那邊才回信,寫著:石生,從坑下的符咒來看,很像是吉林鬼堂的道法,應該是很久之前他們在這裏做過陣法。這件事水太深了,你們趕緊回來,有什麽話回來再說。


    “吉林鬼堂是什麽玩意?”王二驢嘟囔著。


    他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在吉林鬆原探訪八仙洞的時候,就和鬼堂的人打過交道,當時鬼堂的香童和梅姑有過一次驚心動魄的鬥法,現在想起來,渾身汗毛都能豎起來。


    我讓王二驢去休息,他確實也疲乏不堪,我告訴他,明天早上不要有任何耽誤,趕緊走,沒得商量。


    王二驢真是有點後怕,這場禍事明顯就是挖坑弄出來的,真要是薑家三口有個三長兩短的,良心上也過不去。


    王二驢拍拍我的肩,他哪也沒去,蜷縮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我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閉目養神,這時心念中程海的聲音傳出來:“小金童,有件事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怎麽?”我問他。


    程海說:“我和黃教主討論過了,既然下麵的萬人坑是鬼堂搞出來的,他們埋屍是為了什麽?會不會和你找到的那枚耳朵差不多,點燃之後用來犀聽。”


    我心念一動:“程教主,你的意思是現在來試驗?”


    “對。”程海說:“要解決此地的風水問題,最關鍵的關口就是要知道當年埋屍的原因。鬼堂的人如果真的要用這些屍體進行犀聽,那麽他們要聽什麽?”


    我睜開眼,看看王二驢,他睡得很沉,能看出是真折騰累了。我走到大坑前,用手機的光亮往下照。這個坑足有兩米多,已經夠深的了,下麵黑森森的。此時客廳裏沒有一絲的聲音,寂靜得如同一座老墳。


    我看看表,接近下半夜三點。


    “別猶豫了,”黃小天的聲音出來:“你們這一挖墳,很可能動了鬼堂的結界陣法,或許會被高人察覺。到了天亮,說不定會出現什麽變故,查就現在查!”


    我順著土坡一路滑到底,到了坑下。


    蹲在地上,用手機勉強照亮,能看到土裏隱隱露出來的長頭發。在坑壁上靠著一把鎬頭,我略猶豫一下,抄起鎬頭,對著頭發的區域,掄起來就刨。


    刨了沒幾下,果然刨出幾張符咒。這些符咒有黃色的也有藍色的,上麵遍布鬼畫符的金色紋理,看的讓人頭皮發麻。


    我繼續往下挖,吭哧吭哧挖了能有十多分鍾,竟然刨出來一隻手。這隻手從土裏露出來,並沒有腐爛,還白嫩白嫩的,看起來似乎還有彈性。從手的大小來看,應該是個女人。


    我扔下鎬頭,蹲在地上,猶豫好半天,探出手輕輕摸了摸手背,摸上去黏黏糊糊,像是抹了一層蠟。


    是“kun”屍!我腦子裏打了個閃。


    “kun”屍是鬼堂的一種處理屍體的特殊手段,他們就是用這種方法來做犀聽。


    “點燃它。”黃小天催促我。


    我看著嫩嫩白白的手,實在拿不了主意,看上去真像是活人的手啊,不敢用火去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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